第13章 被戏弄的小丑
宫弦惊恐地连连退后,恐惧充斥了他的眼睛,他不停地喘着大气,用手抚摸着心头,不停地咽口水,“是个人头罢了,小把戏而已,别吓自己。”他在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也许是天太暗他还没察觉出什么异样,他迅速揪住被褥扯到自己的身边,那头颅向反方向滚了滚,被褥上还残留着头颅滚过摩擦出的血痕。宫弦咬紧了下嘴唇,他想,他不能哭,他不能再如此懦弱,他是个勇敢的孩子,他已经长大了,是的他长大了,他长大了,“南宫弦,你是个勇士,不要害怕,他们只能吓吓你不能将你怎样。”他在不断地催眠着自己,又不停的眨了眨眼睛不让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溢出。一整夜,他都在蜷缩在角落里一直循环着:闭上眼睡觉,过几分钟后又睁开眼看看那诡异的头颅,看着头颅还在原处,就放心地闭上眼睛睡觉,过几分钟后,又不放心了又开始睁开眼睛观察……再次睁眼时,天已经有了微光,他看着那头颅散乱的头发,从背后看,怎么看怎么都会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他皱起眉头感到奇怪,他想走过去认真的确认一番是不是他心中想到的那人,但同时他心中也知道肯定不是他,也绝对不会是他。宫弦在心中反复纠结,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向前一步一步地挪过去。他走到头颅背后,蹲下,手不停颤抖着,轻轻地将头颅转到他面前,看到他父王的脸庞时,他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了,整个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瞳孔先是震惊的放大接受了现实后瞳孔又不断地缩小,绝望,痛苦,酸楚充斥着他整个人,而后是大哭,眼泪不受控的流出,他看见他的父王,他敬爱的父王,被视为英雄,人民的拯救者的南继怀,不可一世的南继怀,死去时竟是如此惶恐的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在内心苦笑,他的父王,竟是如此落魄死去的么?脸上竟还被用刀划了一个叉……南宫弦抱着那头颅不停地哭不停地哭,一边哭一边嘶声裂肺地喊着“父王,父王……”此刻,他倒是连一丝活的希望都没有了,恨不得一头朝柱子撞去马上死去好早日在阴曹地府与他父王相见。到底哭了多久他也忘了,只记得最后眼泪怎样也流不下来,眼睛是又酸又痛,浑身乏力,他紧紧地搂住那人头,自言自语地说“父王,别害怕,别难过,宫弦会变得很强大很强大,会为你报仇的……”他以为,他没有家了,他现在是孤儿,他以为,他现在是贱命一条。无穷无尽的孤独感向他冲击而去,捆绑着他。
南宫弦面无表情呆呆地看着远方,过去多久了他也不知道。看天色,兴许已是破晓时分,新的一日又来了,他听着门外的脚步声,内心怒气油然而生,此时他恨不得见一个温国人杀一个,他更恨自己毫无能耐动他们一根毫毛,每日都要生活在他们的掌控之下,自己像个窝囊废一样,凌椿推开门正眼都不瞧一眼南宫弦,还是用着那副不耐烦的模样说道“赶紧洗漱,待会儿我命人把早膳送来。”她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南宫弦的表情,而后哐一声甩手将大门关上。南宫弦丝毫不动,他眼神黯淡地看着院中枯落的叶,心中空荡荡的,过一会儿小太监将早膳送来,仍是粗暴地就放在地上,他瞥了一眼南宫弦,可没把他吓死,小太监心想“这大白天的抱着个血淋淋的人头,见了鬼吧。”他还该死地看到那人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吓死他了,小太监还在盯着南宫弦,宫弦感觉到他的眼神,不屑又冷漠地说“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下来,你?死不足惜。”小太监没敢说话,他以为这孩子铁定是疯了,于是愣了一下赶紧跑出去告诉凌椿,凌椿告诉他不用理会南宫弦,让南宫弦自生自灭是最好,这二十年,温国只管保他生就好,至于他是怎么死的嘛,下人们都没必要知道,小太监害怕的点点头。又过了好一会儿,凌椿感觉到宫殿里面还是没什么动静,她实在忍不住了,推开祁正宫,看到南宫弦可怜兮兮地坐在角落里一直用手抚摸着那人头凌乱的头发,从远处也清晰可见的哭得红肿的眼睛,指甲抠的脏黑,浑身都非常的脏,乱细枝末节,她都看在眼里,昨晚的惨哭到后来的悄无声息她不是不知道,她一整晚都守在祁正宫门口。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大喊“南宫弦你个废物怎么磨了这么久?你以为你是皇帝老儿要我们伺候你?……”话还没说完,南宫弦就往她脸上甩了个坚硬的碎石,凌椿灵活的用剑挡开,“找死?”她内心大怒,只可惜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滚开!我死在这里对你们来说可不是件好事。”南宫弦说时冷漠又有力倒还真的有点吓到凌椿了,凌椿冷笑一声“哼,随你吧。”她内心想“真是蠢货,自己的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随后便甩手关上大门。
南宫弦内心歇下一口气,仍是抱着那头颅自顾自地说“父王,父王……”凌椿赶去永安殿与温弈祺报告南宫弦的情况,温弈祺听后哈哈大笑,温柔地抚摸着手中温顺的御猫说“甚好!甚好!如此甚好啊哈哈哈哈哈,唉,朕早该如此。”轩公公在一旁听的是直冒冷汗,双腿一直在哆嗦,“噢,对了,轩景,过几个月是朕的宝贝公主的周岁生日,都给我吩咐下去了,给朕有隆重就多隆重的举办,举国同庆,与民同欢!要是谁敢懈怠了,就让他掉脑袋!”,轩公公凑过去说“是,陛下,奴才一定好好的吩咐下去。”说完便拖着颤抖的双腿退下了,“凌椿啊,到时候,也把南宫弦带出来同庆,让他看看我温朝是如何宠爱公主的,我要让我的小公主集温朝的宠爱于一身。”他将猫抱起来,双眼宠溺的看着小猫,温弈祺也倒是贱,非要在南宫弦面前上演合家欢乐的戏,凌椿讽刺地笑了笑便退出永安殿了。
如今已是正午时分,夏日正午的太阳十分毒辣,祁正宫的地板像被灼烤一样,不断地散发出热气,南宫弦已经大半天没喝一口水了,他已经感到体力有些透支,他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脱水中暑晕倒在这里,然后温国那群废人不来救就让他死在这里,他从陈德怀死在护送他来温国的路上到自己在温国受到屈辱的对待的那时候开始,他就在心里发誓,他一定要报仇,他要变得无比强大,无坚不摧,日后好手刃温国的每一个,每一个人!他要将温国灭亡!他实在受不了,抱着散发出尸臭味的头颅,脑袋晕乎乎地向早上小太监放水食的地方一摇一晃的走去,南宫弦温柔地放下头颅,拿起装水的烂碗咕噜咕噜地喝下了好几口水,他本想用剩下的水帮他父王擦一擦脸上的灰尘,血渍,顺便再整理好仪表,可低头一看,那头颅耳垂背后并没有他父王独有的红“痣”……他清楚的记得,母后同他说那是他小时候贪玩在南继怀身上留下的小印记,原本是可以擦去的,可每当羡悦替他擦去时,南宫弦就会嚎啕大哭,南继怀为了哄他开心,便让人将这印记用红色染料纹了下来。……他又拿起人头细细地端详着他的面相,发现此人五官虽与他父王大致相同俊美,但皮肤却远远不如父王的那般细腻,眉宇间也丝毫无帝王的高傲霸气,此时南宫弦才清楚的知道自己被温弈祺玩弄了,他生气地扔下人头然后一脚踢开,内心想“要死一边死去,真是晦气。”同时他也在内心暗自庆幸,父王还在,南国还在,他们肯定一切安好,那就好,那就好。他端起饭菜坐在台阶上,虽仍旧是隔夜饭,而且经过太阳晒后散发出一种恶臭味,但他此时却很开心的吃了起来,一边扒饭还一边傻笑。
已到未时,凌椿准时打开祁正殿宫的大门,她惊讶的看到南宫弦居然已经在院里站着等她,脸上还笑嘻嘻的,而后她又用余光瞥到那人头被他扔的好远,而且尸臭味特别特别重,看来是在太阳底下暴晒了很久,她心想这蠢货终于认出了不是南继怀了么,哼,还不算太蠢。“终于肯上学了么?快走,你没那么大本事让教授等着你。”她对南宫弦说话还是很冷淡,宫弦跟在她身后慢慢地挪步,身后一群假扮下人的剑客暗探看着实在是恼火,这小子走的忒慢,走路态度也不如先前的丝毫谦让卑微,但他们又不能拿他怎么样,真是想一剑过去,凌椿也察觉到了他的态度,她是恨不得赶紧让南国灭了好,每天监视着南宫弦对她这个一流的剑客来说实在是憋屈,“没关系,再忍忍。”她心想,过些日子是温璃公主生日,让南宫弦看着,也算是种折磨,够他难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