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尸变案 尸变
第一节:尸变
这里是大宋开封府,时值阴历七月,暑气正浓,街上依然人流如织,人们并不惧怕天气的炎热。两边街铺林立,商家叫卖声不绝,一派繁华盛世的景象。
七月乃孝亲月,而七月十五称为“中元节”,民间俗称“鬼节”。据说这天也是全年中阴气最重的一天。
相传这一天地狱大门打开,阴间的鬼魂会放禁出来。有子孙、后人祭祀的鬼魂回家去接受香火供养;无主孤魂就到处游荡,徘徊于任何人迹可至的地方找东西吃。所以人们纷纷在七月,举行投食祭祀、诵经作法等“普渡”、“施孤”布施活动,以普遍超度孤魂野鬼,防止它们为祸人间,又或祈求鬼魂帮助去除疫病和保佑家宅平安。
今天正好是七月十五,“十二楼”的翁权正忙得不可开交。他家儿媳刘氏前段时间庙里上香回来后,不知道怎么的就病倒,而且病情是越来越重,都没有办法下床了。中午翁子林给病中的妻子来送汤药,进门后看见妻子朝里躺着,叫了几声却没有反应,心里一惊。他用手一探刘氏的口鼻,发觉没有了呼吸。大禁失色,一下瘫坐在地,连手中的汤药也撒的到处都是,过了半晌,才缓过神来,大声喊叫了起来。家人们,仆人们都赶了过来,全家顿时陷入了混乱。
“子林呀,你去棺材铺定口棺木吧!”翁权忙到黄昏,才想起这事来。
“父亲,儿子一时慌乱,竟然忘了此事,还好父亲提醒,我这就去找王麻子定口棺木。”翁子林被父亲一语提醒。进内屋换了身黑色的衣物,取了几块碎银,放入招文袋中,然后出门去了。
客栈中所有客房都已经住满了,住客们也都听说了掌柜家今天出了丧事。纷纷都来慰问翁权。
“人死不能复生,掌柜的节哀顺变呀”!
“逝者已逝,在者节哀”!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生老病死人生皆如此,节哀顺变、节哀顺变”!
翁权忙了半天,对慰问之人都表示了感谢。
客栈后面隔个街道有间偏房,在这房间临时搭起了灵堂。刘氏的尸体被安放在桌案后的通铺上,用纸被子盖着,周围搭了帷帐。微风吹过,桌案上的油灯时明时暗,风掀起了帷帐,吹歪了纸被子,露出了刘氏惨白的脸,眉目间还是栩栩如生。这时一只黑猫突然出现在尸体旁边,乌黑的眼珠盯着尸体,嘴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慢慢地蹲了下来。
申时刚过,太阳就早早地落了下去。一轮瑶台镜,跃入空中。车夫老张与另外两个同伴一起,借着月色,来到了“十二楼”的大门前。三人鱼贯而入。来到柜台跟翁权热络地说道:“翁掌柜,今天我们还是住你这,老规矩,准备一间房就可以了”。
“老张,今天店里面都住满了,没有空房间了,要不你去别家客栈看看”翁权不好意思地回绝道。
“翁掌柜,你看着天色已晚,我们也是实在困乏了,你看我们也是老主顾了,要不你给我们找个房间将就一晚即可,我们也不想再去别处了”!老张恳求道。
“实在是客满了,真的没有办法呀”,翁权面有难色地说道。
“掌柜的,你再想想办法,只要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安静点能供我们睡觉就成”!
“街后我还有间偏房,不过今天我儿媳新丧,棺木还没到,暂时放置在此处,不知老张你们是否……”翁权沉思了一会,提出了这个方案,话还没说完。老张就抢着回答道:“无妨,我们有片瓦遮头就好了,没啥好挑的”!
“既然如此,那你们随我来吧”!
“多谢翁掌柜,我们走”!
三人随着翁权穿过客栈后面的街道,推开了偏房的大门。喵呜一声,一只黑猫一跃而出,三人哎呦一声急忙一低头,黑猫从三人头上掠过,老张差点被黑猫的爪子给挠到。“鬼东西,吓人一跳”!老张吓了一激灵。口里咒骂道。
三人进了偏房,见一桌案,上放香炉和蜡烛,在窗台上放了一盏油灯。通铺上纸被盖着一具尸体。翁权带着三人进了偏房,寒暄两句,就离开了。
老张三人,也没漱洗,合衣倒头就睡。通铺上本来可睡七八个人,现在一头放了尸体,其他三人睡着还是挺宽敞的。
不一会三人就鼾声雷动了。约莫到了半夜。老张被一阵尿意憋醒,朦胧中正想睁开眼,听得通铺那头窸窸窣窣的声音,翻过身子眯眼看时,只见纸被下的女尸坐了起来。一手掀开了纸被,女尸那张雪白雪白的脸,正对着老张的脸,老张浑身一激灵,出了一声冷汗,瞬间尿意全无。
老张假装睡着。那女尸悠悠地来到铺边,挨个给睡着的车夫的脸上吹气,吹完了前面两个,又朝老张而来。老张乘着刚才女尸给另外两个吹气的时候,偷偷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紧闭双眼并屏住了呼吸,心中默念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就听见那女尸隔着被子吹了几口气,就离开了。
老张凝神细听,又听得纸被子发出声响,估摸着应该是又躺回去了。他从被缝中眯眼往外瞧去,见那女尸如当初一样,平躺在了纸被之下。老张偷偷用脚踢了踢旁边的同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心慌无比。老张悄悄地拿过裤子,才穿了一半,那女尸又掀开纸被起来,老张继续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和口鼻,那女尸过来吹了一口气,又回去躺在了纸被下面。
老张又等了一会,听听没有什么动静,赶忙快速穿上了裤子,衣服也没穿,爬起来赤着脚就往外奔逃,一回头眼见那女尸又坐了起来,下铺来追赶。老张一边奔跑一边大喊道:“尸变啦……尸变啦……”!随着叫喊声,沿路有几家窸窸窣窣中亮起了灯。老张任由晚风吹在胸膛上,也是不管不顾了,只是没命地往前奔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