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数学很简单的
第二日中秋，整个北平早几日就有了热闹的节日景象了，街道上的各式商店也都打起了广告。
说起来，北平的商业气息到底是比不上上海和天津着两座港口城市，莫惊春上辈子去过，热闹的很。
她今天一大早就陪着莫夫人出来采买东西，他们家原来也是让人送上门的这些东西，只不过现在落魄了一些，需要带着人来买，市场上到底是便宜一些。
而她父亲虽然是新派人物，但是母亲的家庭却是妥妥的旧式家庭，要不是当时他们定亲定的早，莫家不要求缠脚，说不定母亲今日就是小脚了。
当初，她小的时候还听说表姐和表妹她们已经开始缠脚了，还是后面父亲去说和，这才没有变成小脚。
而那些传统人家的媳妇，可不是真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那种日子也就她们做小姐的时候能够享受到。要不怎么说，嫁了人之后就不像在娘家了，她娘做姑娘的时候，在家里也是什么都不干的。
可是到了莫家之后，真的是家里家外一把抓，很是能干。
中秋节，她一大早就得带着仆人婶子们一起上街采买，然后回来又一起准备晚上的团圆饭。就连平时，家里的饭食，也都是莫夫人一手安排的。
要莫惊春说，这就是太能干了，她上辈子比现在多活了十年，也没有这么能干的。几乎什么都是交给下人安排就行了。而到了莫夫人这边，她就会不放心底下人做事，觉得可能不干净。
而现在，莫夫人觉得大女儿的成绩不好，总是想要将这套管家的本事交给她。甚至，她已经在想着是不是该定亲了，当初女儿小时候，丈夫不喜欢旧式的盲婚哑嫁，而等到十三四岁要定亲的时候，丈夫突然去世，三年的守孝期过了，也可以定亲了。
莫惊春现在并不知晓莫夫人的担忧和计划，只是懒洋洋的跟着她做事，也并不觉得烦人，左右不用她动手就是了。
“现在让你清闲一阵子，等你嫁人了，可就享不了福。”莫夫人在大厅歇着，莫惊春坐在下首，手边放着糕点，她随意拿着吃。
“我觉得，嫁了人也可以不这么累。”莫惊春暗暗翻了个白眼，“您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的事儿。”
“看你怎么说的，这些事情本就是做媳妇的本分。”莫夫人皱眉，觉得大女儿书读多了有些不听话，“你都已经十七了，也该考虑这些了。”
莫惊春听到这个就冷下脸了，忍不住的冷笑，心下到底是有些忍不住的泛酸，“阿娘，你怎么不和莫问秋说这些？”
“你妹妹还得读书，她以后考上大学，自然会有好亲事。”莫夫人不知道大女儿在想什么，她也是为了她好，嘉嘉去了大学，不说里面的天之骄子很多，就说她的身价也是高了不少。
莫家本就是书香门第，二女儿考上大学，自然身价就水涨船高。
“我也要考大学的。”莫惊春重生回来之后，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和莫夫人说话，她想看看这辈子的母亲会怎么选择。
莫夫人看着这个长的已经比自己还要高的女儿，一脸倔强的看着自己，脸上的情绪晦明不清，她有些看不懂她的情绪了。突然的，她发现，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和她欢声笑语地说话过了。
“你要考也是可以的，我没说不让你考。”
最终，莫夫人叹了口气，妥协了，都是自己十月怀胎生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
莫惊春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她知道，阿娘不是不爱自己，只是爱也是有深浅的。她很爱自己，但是更爱莫问秋。当自己和莫问秋真的起了冲突的时候，损害了莫问秋的利益之时，她就不会站在自己这边了。
她到现在还记得，当时自己在宴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自己是莫问秋的姐姐的时候，莫夫人的第一反应是冲上来给了自己一巴掌，她当时没有挡，所以那个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自己的脸上，也落在了她的心上。
如果是这样，自己不会那么绝望，可是她接下来的一句，“你这个□□，就不要乱攀亲戚了，我可没有你这种女儿。”这句话真的让她当场愣在了原地，即使后来在宴会后门，她哭着跟自己道歉，她也没有言语。
再后面，就是她被杜观棋抓去了地牢，被他亲手毁容折磨，又被交给了那么两个混混。他不信杜观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只是不在意，所以漠视罢了……他那个人啊，一向是这么冷心冷肺。
“那就好。”莫惊春最后，也只说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莫夫人看着她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了，也松了口气，“你们都是娘生的，十月怀胎，娘是没有偏心的。”
莫惊春只是点头，并没有反驳，反正她的心早就在上辈子那一次次的偏帮中心冷了。最后那巴掌，也算是将他们的母女缘分打散了，这辈子重生回来，她就没有想过享受家里人的温情。
这个家，真的是不待也罢！但是，想到她还很好奇，莫问秋以后没有了自己的资助，家里会不会倾家荡产的让人读书镀金呢？毕竟，家里还有一个莫关山呢！
上辈子，没有自己的牺牲，莫问秋她最多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罢了。她哪里来的钱去举办诗会，混迹上流社会，置办那些看着不显眼却十分昂贵的首饰，甚至还出国了两年？
光是出国的两年，就花了十几万，这些都是她们两个当时看不上的脏钱呢！这么一想，还真的是挺好玩儿的！她们这些自诩为大家闺秀的人，还真的是不要脸至极！
这辈子没了自己，她不信就家里仅存的那几万的家底，她的这位好母亲到时候还会任她漫天要钱？到时候又会是个什么光景呢？她还是很期待的。
莫惊春和莫夫人之间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了晚上，即使今晚是中秋，她也没有心情和她们扮演什么阖家欢乐的好戏。有这个功夫，她还不如将黄金重新归置一下呢。
珠宝腾出来了一小半的位置，她完全可以将剩下的黄金塞进她床板下的夹层里，这样她每天在外面的时候也不用担心被谁不小心给发现了。
莫问秋自然能够看出来母亲和莫惊春之间不愉快的氛围，所以在晚饭后，单独留了下来安慰逗莫夫人开心。她一向都是聪明的，知道这个家里是莫夫人说了算。
好在，母亲一向宠着自己，这么些年她也没有吃过亏。
而莫夫人，面对二女儿，她的心情好了些，但是也很难过与大女儿的不愉。都是自己的女儿，她怎么可能不在乎不疼爱呢？囡囡她怎么就不能懂事一些呢？
母女两个说了会儿话也就散了，等莫问秋回到后院，莫惊春房里已经关灯睡觉了。
时至深秋，此时黑的很早了，她们吃饭算是比较早，这个时候也不过是七点多。莫问秋这段时间都没有和莫惊春说话，往常虽然很烦，但是这个姐姐总是会来问自己功课，可是最近她居然自己找了学校的老师补习数学，这个是她没有想到的。
莫问秋看着院子里的那颗石榴树，有些心烦意乱，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脱离了掌控。明明……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才对！可是，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她也说不清楚。
而另一遍，莫惊春今天因为回忆起过往，心里并不好受，已经早早睡下，外面渐渐落下的雨也丝毫打扰不到她的美梦。
周日和周一，莫惊春有惊无险的将一些黄金运到了花旗银行，其实也就运了120斤，每次十个金锭，一共运了四次，再多的话她怕被家里的仆人发现了。
而这点黄金，就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好在她还有二十多天的时间，慢慢来，总是可以的。就算最后剩下一些，不多的话也可以藏在她的行李里，分散着带走就好。
黄金的问题解决了，这无疑让她的心情大好。
所以，即使周二下课之后，带着空白的作业，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旁边男人的冷脸，也是没有任何心虚和不快的。
“你一点都没做吗？”卫晏清看着那一沓稿纸，给她的时候什么样子，现在就是什么样子，就连顺序都没变，一看就是看都没有看过的。
“卫医生，我很忙的，还特别累！每天都是！”莫惊春有些委屈，她没有说话，她每天往银行里运黄金，是真的又忙又累！
“莫同学，数学很简单的，只要你……”卫晏清的表情很严肃认真，但是却被莫惊春不可置信话语打断了。
“卫医生？数学很简单？！”莫惊春简直不敢相信居然会有人这么说，就连莫问秋都没有这么说过的，而她接触过的学习最好的就是莫问秋了，不管她喜不喜欢莫问秋，对方的优秀她是承认的。
而现在，卫晏清居然觉得数学简单？他怕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确实是简单，我当初出国学医，大学也是学过数学的，跟高等数学比起来，你现在学的代数算得上简单。”
卫晏清也不理解，他周围的人都极优秀，从没有人为了学业而苦恼。可是，看着对面小姑娘震惊的双眸，他也在反思，是不是他真的像古代的皇帝说出何不食肉糜这种话那样不知人间疾苦了。
还不等他思考个结果，莫惊春就拿起稿纸开始说话了。
“不说了，开始吧……”
莫惊春眨巴着自己的眼睛，她一个人是真的很难学进去数学这种枯燥的科目，她不是故意不看这些题目的，而是真的看也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