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苌青的两个名字
见苗婉三言两语就引着孩子们说了这么多，莫至不由得多看她几眼，苌青的嫌疑洗脱了，莫至也遣散众人。
只剩莫至和沛文，后者半倚着，一只脚踩上了凳沿，无奈的手支额头，与刚刚的仙风道骨模样截然相反。
沛文看着依然坐得很端正的莫至：“行啦，臭小子，别端着了，就这几个人，谁还不知道谁。”似乎觉得坐的不舒服，换个方位靠着，恨铁不成钢的开口：“沛随那个臭小子，明明是想解除她的嫌疑，说出的话却是不甚中听。”
“在别人面前都可以是谦谦君子，为何在她面前不可以是，今日当众羞辱她，可满意了？”又顿了顿“要我说，这事不应该叫我来，该叫那个老东西来，那老东西平日被人仙帝长仙帝短的叫，有事却找不见人了，说是要好好检查规则还有没有裂缝，尽找借口，我分明看他都补好了，就是不想干活……”
苗婉才出门就看见朗星鬼祟的把阿呆叫走，得了，又剩她一个。
哪知没走几步就听见一声 “苗苗”，转头一看，是李嫂家那个小囡囡，小丫头很兴奋一把带走苗婉，说带她去玩。
舒悦间旁边临时作为仁村落脚点，只待划地之后就搬走，门口一群小萝卜头正在追逐打闹。
萃狸正在踮着脚在屋外，努力偷听，两人也悄悄靠过去。
屋里李嫂正在哭，牛武和王安说那晚确定见到李叔，就是在那些怪的队伍里，即使第二天没再看到。
又听其他人说怕是苌青魔帝手下干的，萃狸母亲却阻止道：“我们不能无端猜测，苌青魔帝与几位王的关系非同小可，再说了，即使她要动手，犯得着遮遮掩掩的么，别忘了她的裳泪殿有多少尸首。”
对苌青的怀疑就此终止，苌青在树上坐着，听到这里，都不免的有点瞠目结舌，这黑料还能帮自己洗清嫌疑？
屋里有几个老者开口说今日是讨论仁村入住牛亡山的，其他事情不许再议论了，接下来说的都是几个村相互之间的规矩，以及田地住宅，轮流介绍了几个村的位置，枯燥无聊，囡囡早就听不下去了，拉着萃狸和苗婉衣角轻轻走了。
虽然天黑了，但是几个主路却是灯火煌煌，苗婉找个大石头坐下来，萃狸和囡囡也坐下来，囡囡问：“苗苗，每个人都说我爹爹变成怪物了，那怪物到底是什么样子呀，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变回来呀。”
苗婉和萃狸对视着，不知道如何给孩子解释，好在魏村的小孩围了过来：“哇，你居然没看见过那些怪物，他们长的可丑了，力气可大了，我爹拿桌子砸他们，桌子却碎了。”
囡囡惊奇：“哇，这么厉害吗，我爹爹力气也很大呢，能把我扛在肩上转十几圈呢，还能一只手就能抱起我娘。”
小丫不服气：“我爹才厉害，他可以一手抱我娘坐肩头，一手再把我也提到肩头上。”
“你那算什么，我爹爹还给我买好多漂亮衣裳，还叫我认字呢。”
小丫父亲大概是不识字吧，因为小丫立马跳起来：“我家除了我爹厉害，我娘也厉害，我娘烙的饼可香 ，我们村没一个不羡慕我的。”
囡囡想了想，认输道：“那我爹爹回来，我让他叫你认字，你明天让你娘给我烙饼吃。”小丫却犹豫了，囡囡急了：“你不让我吃你家的饼么。”
小丫连连摆手：“才不是不让你吃。”说完不知所措的咬咬嘴唇“娘把我塞进菜窖，只叫我乖乖等着，别哭别喊，她去烙饼给我吃，然后几个婶婶关上门就走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囡囡思考了一下：“我爹不是也变成怪物了么，我叫他保护你娘，给你娘送回来。”
“好啊好啊，那你爹啥时候带我娘回来？”
囡囡被问住了，绞着衣角半天没说话，萃狸想起舅舅一家，偷偷擦眼泪。
苗婉赶紧岔开话题：“皓月和苌青经常这样吵架么？”
萃狸轻笑：“还真是，好像每次看见他俩同时出现就会吵架，不过这次皓月仙君太过分了，哪有叫姑娘乳名还带着姓氏的，听起来好像长辈训斥晚辈似的。”
小丫插嘴道：“就是就是，魔帝地位和仙帝一样，皓月仙君就是徒弟辈，娘说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个做儿子的便是称呼长辈正名不带尊称，已然不敬，何况还是叫的奶名，还…还还带着姓氏，要是我敢这样叫我娘，且不说我娘打不打我，宗族长辈定时要将我吊起来打。”
其他小孩也七嘴八舌的说，什么苌青脾气太好啦，要是他们，一定把皓月嘴打歪，萃狸赶紧阻止孩子们的童言无忌，那可是仙君，怎能背后这样议论，孩子们却是笑成一片。
苗婉倒是对苌青的乳名有些好奇，问道：“丝丝是苌青乳名？神女一样的人，怎么会叫丝丝呢，一丝两丝？”
苌青终于忍不住从树上跳下来，吓孩子们一跳，萃狸赶紧行礼，还不停的示意苗婉。
孩子们吓了一跳后倒是不怕了，围着苌青也问，为什么叫做‘四四’不叫‘五五’‘六六’眼看名字越来越离谱，苌青只得空中写下思斯二字，一群小孩儿也有样学样的在地上写。
听到把皓月比作她儿子的时候她就很想笑了，要不是察觉皓月也在躲着听，想给他留点脸，早就笑得天翻地覆，打滚几个来回了。苌青坐到苗婉旁边，示意萃狸也坐下，萃狸战战兢兢坐了。
苌青解释道：“以前两界是没有姓氏和乳名这一说，小时候叫什么名字，长大了就还是什么名字，姓氏源于沛文老狗，他给徒弟取名沛随，沛意，也就是你们说的皓月朗星，大家一听名字前面带个沛字，就知道是沛文老狗的徒弟。”
见萃狸还是有些怕怕的，苌青起来溜溜哒哒的折了一只花回来，戴在萃狸头上，复又坐下：“后来两界所有族都效仿，人们一听姓氏就知道他来自哪里，比如牛亡山主峰基本人族都姓牛。”
苗婉只静静的听，苌青又道：“是不是觉得我突然提起这个有些莫名其妙，你们知道吗，乳名和姓氏都是父母或者长辈给的，而我却是自己给自己的乳名和姓氏，因为我记事没多久，我娘就泯了。”
说到这里，苌青深深的看了一眼苗婉：“我听说了，你摔下山失忆了，可你即使失忆了，好歹也有名有姓，而我从小被嘲笑，沛随那个王八蛋，从小就笑我，说我无名无姓，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他凭什么笑我，我娘就是仙族所杀，还是他的亲亲好师娘亲手所杀。”
苗婉抚了抚苌青肩头：“所以原本今日他逼问你，你并不生气，但是他叫了你的乳名和你自己给自己的姓氏，让你想起了娘亲？”萃狸听到这里真的担心魔帝会暴起伤人，但是又不敢走。
不远处孩子们还在无所畏惧的追逐打闹。
苌青被苗婉动作惊得笑了：“你不怕我？”
苗婉反问：“我为何怕你，因为你是魔帝么，若你要杀我，怕了，便不杀了？若你不杀我，为何还怕？”
实际却是苌青长的太好看，她巴不得赶紧凑着多看几眼，早忘了怕。
萃狸被这言论惊得不知说什么好，有心劝一下，却又觉得好像说的也没什么不对，苌青爽朗的笑起来：“婉儿，我真喜欢你，你可能是除了人皇以外，唯一不怕我的人族了。”
萃狸看着眼前苌青笑颜如花的样子，鬼使神差的说：“我也不怕了。”
这下子苗婉和苌青都惊奇，明明刚看见苌青的时候恨不得抖成筛子，苗婉问道： “我不怕是有理由的，你不怕又是因为什么。”
萃狸说： “因为苌青姐姐摘花给我戴。”苗婉乐了，这个理由还真是意想不到。
萃狸看两人笑得止不住，不禁奇怪：“姑娘家都喜欢花呀，苌青姐姐送我花，我当然要喜欢她啦，要是别人送我，我也一样喜欢呀，说起来，苌青姐姐还是第一个送我花的人呢。”
偷听的皓月想道：原来姑娘家都爱花呀。
苌青笑了一阵又说道：“今日沛随当众羞辱我，明日得悄悄打他满头包。”
这么，一打岔，大家都忘了好奇苌青为何姓狗，名字又是何意。
皓月趴在石头后面听得急得满头大汗：我真没那个意思，你可以打我，但我真的不是想羞辱你啊。
苗婉说：“我见今日情况，他好像不是有意想羞辱你的意思，有点话赶话，口不择言的意思，而且他应该很后悔。”
皓月：对对对，就是这样，我很后悔。心里巴不得赶紧让苗婉多说点。
苌青似是相信了几分，毕竟苗婉没有理由给皓月开脱。
苗婉问道：“沛文和娅黎杀了你娘，你恨他们么。”
苌青咬咬牙：“起初是恨的，还把沛文老狗头发都烧了，那时候大家都说我娘亲是坏人，可我才不信，这世上哪有几个好人，我娘还经常带着魔族出去清理煞气，怎么可能是坏人。”
“后来莫至哥哥说，沛文老狗是迫于无奈，毕竟我们这一辈只有他看见了当时的情况。魔老们说娘亲把我托付给沛文老狗教育，想来其中肯定有隐情，再加之仙帝和老狗帮我稳定魔族，全族上下没有不服我的。”
“后来我实力突破大魔以后，除了几个族老，魔族上下再也没有我的对手，而几个魔老常常闭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就是很久见不到他们。”她顿了顿，似乎在考虑从何说起“从小就是老狗教我明理认字，对我确实很好，只要我想要的东西，没有他弄不来的，可我只要想着他参与杀我娘……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恨不恨了。”
似乎察觉到自己失态，一时间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