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喜欢他
秘书小姐和每一个受伤后，在职场伪装成无事发生的可怜打工人一样，看上去专业、干练、情绪平稳。
余未寒的理智告诉他，现在并不是揭她伤疤安慰她的好时机，但他还是担心，因为她几乎一整天没怎么主动和他说过话——他在担心他自己，人家生他气了。
到公司后总裁先生把他的pa年小姐介绍给总公司的同僚们，他们绝大多数与她都有过邮件往来，所以并不完全陌生，大家对她十分友善，让年时燕暂时忘掉那些不愉快，可以专心投入工作。
领导要去开高层会议向上面汇报工作，把年小姐交给了一位德国秘书代为照看，秘书们都要参加一个为期两天的培训，所以之后的时间他们有各自的工作，连午餐都没一起吃。
到了下午四点，公司提早放大家下班，准备晚上六点的非正式宴会，算是给新年度人事变动后的管理层新团队庆祝。带秘书一起回酒店换衣服的余总，总算有时间和她单独相处了，他清了清嗓子，尝试寻找话题与她展开交流。
“燕燕，今天的training怎么样？德国佬讲得无聊吗？”
“余总，”年小姐堆出虚假的微笑，“请叫我shane，就和今天早上一样，谢谢。training的老师讲得很好，我受益匪浅，回去一定会学以致用，为您提供更好的support。”
“……”啧，小气的女人！
总裁先生干咳两声，装模作样换了个坐姿，不动声色靠近她一点，压低嗓子沉声说：“shane，早上的事我很抱歉，是我的态度有问题。”
“怎么会呢？早晨我没完成自己的工作，不知道下午有没有机会补救，余总待会儿换衣服还需要我帮忙吗？do you need me to help you change your clothes 要我帮您穿吗？shall i put your pants……”
“不用了！”余未寒慌忙打断她，看了看出租车司机，司机也正从后视镜里瞄他们。
“谢谢，不用了。”他勉强笑笑，懊丧郁闷，不敢再和阴阳怪气的小秘书说话了。
以前是她听到他讲英语害怕，现在反过来了，他听到她中文+英语，对他嘲讽力拉满，几乎想跪下来求她好好说话，别这样欺负他行不行。
小气鬼，自己劈腿玩弄老板感情，一边给渣男买礼物，一边还想摸他的卡西乌斯枪猥亵他，还不认错，还凶他，凶什么凶！
一路无话，还没正式恋爱就已经开始吵架，没有比这更让人沮丧的事情了。心情低落的两人各自换好衣服，在酒店大厅汇合时，却再一次被对方惊艳到。
英俊的总裁先生穿着午夜蓝的丝绒塔士多，蓝缎领结，温莎领白衬衣，宽肩窄腰，胸肌挺括，高大精壮，把修身的西装礼服完美地撑了起来。
绒面华丽的质感淡化了他原本的高傲强硬，使他从精英霸总突然变身为一个优雅的贵公子，背负双手站在大厅一角对她浅浅微笑。
还在生气的小秘书直愣愣地看着他心想：人家是人要衣装，用漂亮衣服妆点人，他是人妆点衣服，什么挑人不挑人的衣服，他穿上都可以让这套行头价钱翻个倍，以后失业了不做按摩师傅也可以转行当男模。
等人的老色胚心思就简单得多了，看到年小姐顶着浓艳的红唇妆，穿着她的黑色zara包臀紧身小礼服裙，袅袅婷婷从电梯里出来时，惊艳到了。
宴会不是那么正式，但全球子公司的负责人和助理都到了，董事会的老头子们非常享受和各个国家不同人种的漂亮妹子们一起喝酒开玩笑，还有几个多才多艺的高层亲自献唱，上台弹琴奏乐露一手，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余总的年轻有为，长袖善舞，在董事会里有特别看重他的大靠山，一手提拔他上来，亚裔天花板挡不住他的无量前途。小秘书远远看他在一群德国老头中间，和他们一样讲德语，大口喝德国啤酒，似乎有些明白了他为什么混得好。
人家会站队啊。
除开那张脸，他的管理风格，工作准则，习惯，甚至一些偏好，都很德国，严谨，克制，有条理，要求高，除了对她。
但她再仔细想了想，尽管这人老是滥用职权欺负她戏弄她，可是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亲密接触，他没有亲吻过她，没有抚摸过她，也没有拥抱过她，连一句喜欢都没说过，仅仅反复强调他不碰有男朋友的女人，老守规矩了。
哼，你了不起，你清高，你做人正派有原则，有本事你一辈子别碰！
年时燕仰头灌了一大口红酒，她知道，以讨厌鬼的定力，他说不定真的可以一辈子不碰，今天早上他们都躺到床上了，他也没动她。
好气！到底是不是男人？没出息的癞蛤蟆！
她越想越火，一口接一口喝闷酒，她这里死活忍着不出轨，不劈腿，不想背叛伤害男朋友，渣男却开开心心和单位里的骚狐狸鬼混，怪不得日常不回消息不理她，天天打游戏已经很渣了，竟然还有人用打游戏掩饰出轨，不要脸的垃圾！
其他女孩子看她一个人喝酒，就过来招呼她和她说话，大家聊着聊着话题就从“慕尼黑很漂亮”变成了“我前男友是个渣男”。许多女孩都会遇上一两个渣男，就算没有遇上，绝大多数前男友在姑娘们眼里也是狗男人，这个话题太有共鸣，没有什么活动比“公费无限畅饮一起骂前男友”更让女士们喜欢的了。
总裁先生也时时刻刻留意他的宝贝秘书，看到她手里红酒已经换成了威士忌，不禁暗暗皱眉，这破酒量这么喝不行吧？不过她和大家聊得起劲，他也不好去打断她，没办法，看来晚上要背个醉鬼回去了。
不出他所料，晚宴结束时秘书小姐看他的眼神已经没有焦距了。
“余总，你这身打扮真好看。”她咯咯娇笑着摸他胸口的西装绒面，“亮亮的，像不像鸭店的高级鸭子？”
“……”
无语的“高级鸭子”扶着她的腰，把她塞进了回酒店的出租车。可等他从另一边上车坐到她边上时，她已经不笑了，在哭。
“我不回去。”她抽泣着说。
余未寒叹了口气，把地址告诉司机后，拿出他的手帕递过去温声劝她：“不回去你要去哪里？明天还要上班的，该回去休息了。”
小秘书没有接他的手帕，而是抬起她伤心的小脸，眼泪汪汪地质问他：“为什么你们要骗我？”
“燕燕……”
被她哭得心痛的总裁先生很冤枉，他上飞机前才收到委托别人弄的视频剪辑，一直在找时机，完全没有骗她的意思。明明是她在骗他，这里和他调情，那里却和“宝贝老公”有来有往，还要给渣男买礼物。
“告诉我，你究竟爱谁？他还是我？”他终于忍不住问她，想从她嘴里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醉鬼皱起眉头，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拼命思索。余未寒见她无法给出回答，心一点点往下沉，他以为她对他动了心，以为她爱上了他，原来是自作多情，都是假的。
“他是谁？你在说谁？”头疼的年小姐粗暴地抓抓脑袋。
“我喜欢我老板呀。”
总裁先生心里像是花田迎来了暖春，姹紫嫣红争奇斗艳，抑制不住翘起嘴角，眼睛也溢出笑意，简直想开香槟庆祝。
“燕燕，你真的喜欢你老板啊？有多喜欢？”
心花怒放的某人贴过去，自己亲自动手替醉醺醺的年小姐擦眼泪，意犹未尽地追问。
小秘书点点头，认真回答他：“他很好玩，长得好看，还能打胖子，我很喜欢很喜欢他。”
“……”打胖子的不是我是你。
小美人内心奔放超出了总裁先生的想象，但他很愿意给她玩，不收费，倒贴都可以。
“那你原来的男朋友呢？他不是你的初恋吗？你已经不喜欢他了吗？”
“啊？什么渣男贱人厨余垃圾！老子老早不喜欢他了，妈的整天打游戏，打你妈的游戏！”
漂亮秘书脸上露出不符合她形象的嫌恶表情，语气暴躁，用词粗鄙流氓，像混黑社会的太妹，把某人惊得瞠目结舌。
“还找了个长得像麻将牌一样的姘头，笑死人了，姜姜还说我瞎，我是瞎，难道他就不瞎？他妈青光眼白内障眼肿瘤晚期也没他这么瞎。不过我听说有的人就好这口，恋丑癖，别人爱吃饭，他爱吃屎，哈哈哈你说好玩不好玩余总？”
“……好玩。”
总裁看她这样，心里瑟瑟发抖，感觉以后和她吵架如果用中文，他毫无胜算，可是用英语又会被她双语嘲讽，可恶！
“为什么你觉得我喜欢他？你有没有脑子的？”小秘书突然掉转枪头开始攻击她刚才还说“很喜欢很喜欢”的人，“老子要不是看在我浪费的这六年青春的份上，话都懒得和那只鼻涕虫说。六年呢！这叫沉没成本你懂不懂？我跟你说，那些买股票亏了还不舍得清仓的蠢猪就是这样的，越亏越多。”
“……”
酒后吐真言，或许这些都是小笨蛋的真心话，她肚子里的小算盘，总裁决定借此机会多套点话出来。
“那你为什么拖拖拉拉不快点分手？下家也找好了，有了更好的投资渠道，就该果断把资金全部回笼。”
年时燕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瞪着他，“这是感情，不是冷冰冰的钱和数字！你是不是人啊？六年呢，就算养了只苍蝇，也做不到说扔就扔吧？你这人到底有没有心的？冷血动物啊？！”
不是你说沉没成本的啊！！！余未寒气得要吐血，又拿她没办法，只好鼻子一捏昧着良心认错。
“我错了……”
可他说不出错在哪里，话卡住，说不下去了，
喝醉的小秘书并不在乎他说了什么，她低着头，小手发抖，紧紧攥着他的衣服，颤声呜咽：“我们、我们读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别人都说他配不上我，可他对我真的很好，我不开心了他会唱一个晚上的歌来哄我，我生病他会跑很远给我买药。追我的人数也数不清，比他帅比他有钱的多了去了，可我只喜欢他，我认定他就是我要过一辈子的人。
我们说好了，一起努力工作存钱，等凑够了首付就买房结婚，我们说好的！他骗我！穿肠烂肚的人渣！狗屎男人不得花柳天理不容！”
她说前一段的时候，余未寒听着还很心酸，很同情，还有点醋，不断轻抚她的背心安慰她，可听到“穿肠烂肚”的时候他只觉得害怕，小心翼翼打断她：“燕燕，别生气了，你已经不喜欢他了，没什么好难过的。分手，忘记他，和你喜欢的人过新的生活吧。”
“对，渣男出轨没什么好气的，我还要谢谢他呢，本来觉得我变心对不起他，现在可以理直气壮让他滚了，滚回他娘肚子里去妈的。我生气不是因为渣男出轨，是因为你知道他出轨不告诉我，看我笑话。”
她抬起头来，大眼睛红红的，看他的眼神像看智障：“你脑子里是不是有寄生虫？不告诉我对你有什么好处？看我傻乎乎的戴绿帽这么好玩？呵呵，余未寒，我本来看你那条骚鸡长得不错，想和你睡的，现在我决定不睡了，回去买个电动的，肯定比你那个好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