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过招
贺兰哲说的那些含情脉脉的话语,如此情景下,她不会傻到相信是真的,他们的婚姻,在第一天晚上吃夜宵时,说清楚。
大家被家里人安排各种相亲,没有了自由,他们觉得用婚姻作掩护是不错选择,重拾自由之余,继续各发展各自事业。
没有什么契约婚姻合同,若一方想中断婚姻掩护关系,可以当即签字离婚,提出离婚那人,需要付给对方一个任意请求权,要求的事在法律允许范围内。
“做决定之前,不跟家里商量,你们婚礼怎么办?贺兰家长孙婚宴绝不能马虎了事。”
“爷爷, 我想两年后再举办婚礼,外公去世我理当守孝三年。”
此话一出,书房顿时安静出奇,徐之言内心震惊,没想到贺兰哲对李老真是非常孝顺,守孝三年。
她稍微看眼温怒脸色的贺兰爷爷,风雨欲来的宁静啊,好紧张啊,双手紧握在一起。
忽然温润的大手覆盖上来,贺兰哲对她相视一笑,原来某人的笑容,有镇定安神功效。
忽上忽下紧张感,霎时全无。
“若要守孝三年,为何不等到三年后在结婚,如今这般田地,你说不举行婚礼,你让女方家里人,怎么看待我们贺兰家,你是要气死老头子啊!”
此时她再不说话,多少不太合适,既然这桩婚姻有她一半责任,解释义务她来吧。
“爷爷,您别怪贺兰,这是我们共同决定的。”
“一年前,是我为李老做的修复,我们的相识相知也是在那时候,婚礼的形式,我们不在意,两人能在一起足够。”
她的职业藏不住,不如自己说清楚,免得生出嫌隙,她的事业需要这段婚姻维持。
书桌对面老谋深算贺兰老爷,犀利目光直射徐之言眼眸。
老人家开口说的话,跟她料想的大相径庭。
“哦?一位普通女子能攀上贺兰家高枝,麻雀变凤凰,不想全世界人知道你女主人身份?若为求财,我给你十亿,让你离开我孙子,你可愿意?”
“十亿离开贺兰,长那么大从未见过那么多钱,光是想想都觉得很幸福。”
“呵呵!乖孙看看你找的是什么样的女人!狐狸尾巴原形毕露!”
“爷爷,你听她说完。”
徐之言汗颜,不对啊,此时霸总不应来句:徐之言!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居然能猜出她的后话?难道他又读心术不成?
“我若要钱,我大可以直接签字离婚,因为我们婚前,没有签署婚前财产协议,贺兰集团一半身家,可比十亿多好几个零呢。”
“如果不信我爱的是贺兰本人,我现在可以签署一份放弃财产协议,大家安心。”
她对物质最大要求,全专注在食物上吃进肚里最实在。
徐之言一脸平静说大段台词,身下贺兰哲的手掌快被她掐出血,对面可是掌舵贺兰财团半个世纪之久的大佬,一只手指能将她按扁搓圆。
冒着消失风险,她一定要撑到底,贺兰哲娶的女人,绝对不能怂!不然对他们婚姻起疑麻烦大了。
“好!等得就是你这句话,来来,把这份放弃财产协议签了。”
“爷爷,我劝你趁早放弃,不然会输很惨。”
“怎么,心生悔意了?”
“老爷子,桌上的毛笔可借我一用?”
得到老爷子点头同意,徐之言选择一支紫毫小楷笔,在那份放弃协议写下徐之言三个字。
“不错,不错!小楷字体遒丽,用笔圆润,笔法纯熟,这姑娘有点意思!”
“爷爷,您答应我的事别忘了。”
向来特立独行、桀骜不驯的贺兰哲,头一次循规蹈矩,登记前一天,贺兰哲来老宅,告知爷爷他要登记结婚。
让爷爷在他妻子进门后,能让她继续目前的工作。
对比以往种种先斩后奏行事风格,破天荒提前告知,爷爷心里另有试探,爷孙俩便打赌。
“若是她敢签下放弃财产协议书,爷爷不但让她做想做的事,还能让她更上一层楼。若反之,她将与贺兰家无缘。”
“好!爷爷你记住今日赌注。”
俩爷孙合谋赌注,徐之言当然蒙在鼓里,她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所以能坦荡面对十亿诱惑,签下她原本不在乎半副贺兰身家。
徐之言不知道两人为何突然变得一团和气,以为是自己签放弃书起作用。
果然没有利益冲突,老爷子变得和颜悦色。
“咚咚咚!咚咚咚!”
“饭菜摆上桌了,你们快些出来吃饭,一会儿凉了味道不正。”
“知道啦,这就出去,走走,咱们吃饭去。”
书房门打开,被贺兰哲牵着走的徐之言,正面撞上她名义上的婆婆,她以为又是另一番电光火石,没曾想
“之言啊,你跟我来,我给你做了不少好吃的,瞧你瘦的皮包骨,一会儿多吃点啊”
她为实有点招架不住,初次见面的婆婆如此热情,胡女士都未曾说过这些话语。
依照刚才老爷子反应,贺兰家有人知晓她的工作,李老是婆婆的父亲,那她会不会知道
爷孙俩给晾在身后,无奈摇头,有了儿媳妇,忘了他们俩活人。
客厅八卦声越来越近,几个关键字眼钻入徐之言耳朵。
“遗体修复”
“殡葬公司!”
“未婚妻!!”
“有好戏看!”
果不其然,她成为了众矢之的,八卦的中心人物。
最难的过一关,她闯了,剩下只看婆婆对她的态度,若是顺利通关,那堆长舌何足挂齿。
四人下楼脚步声,引来众人再次强势围观,互相使眼色,全部让邓管家遮挡。
“老爷,餐厅布置完毕,可以入座开席。”
“好,再开几只好酒,好好庆贺一番!”
贺兰夫人李氏,一路牵起徐之言,步入餐厅,主位从左到有,依次坐着荷兰哲、李氏、徐之言、贺兰蕙,其余一干远房亲戚,多是各家闲太太,来打探贺兰哲结婚消息,确认真假。
各家男人在外打拼,内宅后院收集情报消息,靠闲太太们探听,他们不好出面。
“来来,大家举杯,恭贺阿哲娶了媳妇,接下来你们俩的任务,早生贵子!”
“恭喜恭喜”
“虽然挺意外,还是说句恭喜,新婚快乐”
“祝大哥、大嫂,新婚快乐!早生贵子!一胎抱俩,凑成一双好字!”
“谢谢”
她知道大圆桌上十来号人,真心实意祝福他们的,唯有贺兰家三位直属家人。
接下来的混战,等她吃饱再谈,前面垫肚子的烤鸭头,在书房消耗殆尽。
干杯后,李氏忙着给儿子、儿媳妇夹菜,空碗瞬加你堆积成山。
“阿琴阿,他们自己有手,动得用筷子,快别忙活了,你自己也吃点。”
“爸,我厨房做菜试味道尝了不少,现在反倒不饿。”
“子言阿,阿哲说你喜欢吃酸甜口的菜,你尝尝这两道酸甜排骨、酸甜咕噜肉,里面加了新鲜菠萝。”
“谢谢,阿婆婆。”第一次叫婆婆,感觉非常微妙,她真的嫁为人妻。
唔~是她喜欢的酸甜排骨,不是裹粉油炸的排骨。用的是上等土黑毛猪肉排,略带肥肉,炒糖色生炒排骨至焦黄,再下一定比例的糖醋酱油,加水煮干收汁。
肉排上的肥肉入口即化,酸甜味道比例恰到好处,太下饭了!再吃一口酸甜咕噜肉,香甜的菠萝味,肉汁满满~
“你慢慢吃,别噎着,给她上碗米饭,我也要一碗。”
“酸甜排骨太好吃了,你尝尝。”
趁李氏去厨房拿炖盅空挡,她给贺兰哲夹两块排骨、咕噜肉。
等饭来,继续埋头苦吃,贺兰哲和爷爷瞧她吃饭香,忍不住动起筷子。
“大嫂,你是真喜欢吃我母亲做的菜吗?”
“我只跟你一人说,你嫂子在食物面前从不说假话~不信,你尝一口这烧鸭,特备好吃。”夹了一个烧鸭左腿给贺兰蕙。
邓叔出品的烧鸭,即使放凉味道一样好。
婆婆刚才说她瘦,她自己的女儿才是真的瘦,一种病态的瘦,初见端倪瘦态
徐之言安利烧鸭腿失败,贺兰蕙吃了一小口,立马作呕跑去卫生间大吐特吐。
派人送来炖盅的李氏,回来发现贺兰蕙位置空出,立即跟去照顾。
贺兰哲那头专注跟爷爷聊公司事务,没注意到她们这边动静。
帮她说话的人,无暇顾及她,此事正好给那堆长舌妇找说话由头。
“这位新入门媳妇,真不得了,刚来贺兰家没多久,就把贺兰夫人宝贝女儿吃坏肚子。”
“听闻你是开殡葬公司的,还接收遗体修复工作,既然嫁入贺兰家,便安心做少奶奶享清福吧,别在抛头露面,丢人现眼。”
“做那行的,不知道她的手有没有洗干净,保不齐是挨着她坐,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咦,我背后直发凉,好邪门!”
“不自量力,跟我们家淼淼争,待会儿有你好看的!这个位置,你一定坐不长久!等着瞧吧。”
贺兰蕙看样子应该是处在厌食症初期,症状与她见过的大体相同,对于熟悉的味道,不易勾起她进食,徐之言想用烧鸭香味,试探她的食欲,好在没完全丧失进食意识。
她的食欲也被打断,擦干净嘴边红色酸甜汁,开始逐个击破。
“既然大家能同桌吃饭,说明彼此沾亲带故,从我进门到入座后,没人介绍你们身份,足可见你们在贺兰家地位。”地位之地不言而喻。
“我如今是贺兰家一份子,自然要回应大家向我抛出的问题。”
“第一,我确实是殡葬公司的,遗体修复是我的主要工作,若你们日后有需要可以联系我,一会儿给你们发名片,熟人价八折。”
说她晦气,那便让她们一同晦气晦气。
“你你你!”
“稍安勿躁,我还没说完!”
“整日无事生非,最容易找人灵界好朋友,若真是脊背发凉,还是得去庙里多走动,庙宇越高,越灵验~”
实则那人坐在中央空调口下方,正对出风口,背脊不发凉才有鬼呢,能有能力挑拨贺兰家是非,让她多走走,去庙里上香,也算为她消除些积攒的业障。
她是很擅长助人为乐的。
“你别说了!”疑惑的种子一旦种入心中,如影随形,真假难辨。
徐之言坐着说不过瘾,她起身,边走边说,不在乎贺兰哲那头是否注意她动向。
“我从事遗体修复师之前,曾是特效化妆师,若你们这方面需求,也可以联系我。”
她来到那位说她工作丢人现眼妇人身后。
双手覆上她肩膀,有一下没一下的拂过她保养得当的脖颈。
“我从未觉得自己的公司、工作是丢人现眼的,人生来时,喜悦庆贺,死后应该等到应有的敬重。”
“这位大姨若想活的荣耀,我告诉你一个方法。”
“国外某些部落,女性以长脖子为美,会在脖子上佩戴特别多的铜环,达到拉长脖子,而能够佩戴最多铜环的女人,就是整个部落当中最美的女人。”
“不过您的年纪可能大了些,不一定管用。”
畸形的习俗,背后是可怕的故事,她借用来震慑长舌妇倒不错。
她总得顾及些她贺兰家新媳妇形象,不能对她们直截了当说:长舌妇在十八层地狱,是要被人拔掉舌头的。
那样太粗鄙,不优雅~
“对了,您家的淼淼,有当歌手潜力,让她往娱乐圈发展吧。”
“你你你!哼,有你的!我们走!”
一行人涨红脸气鼓鼓离开,印证了贺兰哲结婚消息,下马威没成功,反倒吃了一肚子气。
徐之言捂嘴偷着乐的样子,被贺兰哲逮个正着。
“bravo~我的老婆大人,太牛了,一人舌战七大姑八大姨。”
“你从哪里开始听的?”
“既然那里。”
“”
“哈哈哈,阿哲啊,这孙媳妇娶得好啊!”
李氏再渡返回餐厅,眨眨眼,餐桌上只剩他们三人在场。
不禁问起:“其他人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