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可以
“徐之言!我要你无法再踏足这一行!”
“之言,是我对不起你,可我肚里怀了李峰的孩子,他说只要你的几页手废稿,我没想到是我对不起”
“徐之言!你若再不识好歹!我要你无法再踏足这一行!”
“徐之言的名声已经臭了,抄袭是无法容忍行为,我无能为力。”
“您好,请问是徐言之的家属吗?我们是贺市医科大医院肿瘤内科,今晨病人病情突然恶化,经抢救无效,于六点十六分离世”
“不会的!这不是真的!我姐姐不丢下我!不会的!”
“不会的!”
徐之言在撕心裂肺哭喊声中猛然惊醒,打湿的枕头,眼角挂着的泪,瞧了眼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她又做噩梦了。
不,这是梦,又不是梦。
烫伤的左手阵阵疼痛,将她拉回现实。
姐姐与她的名字,字序不同,徐言之,徐之言,前一个名字是父亲取的,后一个名字是母亲取的。
徐之言曾经是贺市特效化妆师业界top3之一,在参加国际特效化妆比赛,决赛作品公布时刻,被人揭发抄袭另一名参赛选手作品,查证抄袭属实,取消她比赛资格。
业界对于抄袭丑闻零容忍,徐之言一路打拼积累的名声、口碑,一夜之间消失殆尽。
原本接洽工作预约两年后,如今全部取消,树倒众人推。
众星捧月的顶级特效化妆师,沦为人人喊打过街老鼠,无法在业界立足。
造成一切的背后黑手,居然是跟自己共事多年的闺蜜兼助手。
在比赛前一晚,将她参赛手稿,泄露给竞争对手李峰,再联合起来反咬她抄袭。
言之凿凿指出,徐之言利用闺蜜是李峰女友身份,用前途要挟她偷来李峰手稿,赢得国际特效化妆比赛冠军。
人证、物证样样齐全,有备而来的构陷,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安保人员请出比赛现场。
抄袭丑闻经媒体大肆报道,不断发酵,她成了无所不用其极的抄袭狗、恶魔老板,对她各种嘲讽,曾经信誓旦旦共患难誓言,显得多么可笑。
徐之言对不值得的人或物,没有留恋,这个仇,她会报的!她独自回到租住的公寓,洗了个热水澡,躺床上没有困意,睁眼到天亮。
那通姐姐死亡通知电话,便是那日清晨打来。
“咚咚咚咚”
敲门声落下,传来一道男人说话声:“之言,到时间了。”
“我马上来。”
殡仪馆,告别厅内。
徐之言为姐姐选了喜欢的红玫瑰,装饰告别厅,殡仪馆工作人员曾经劝阻改用白玫瑰或许好些,红色玫瑰太过张扬,怕会影响其他家属情绪。
“人死了,不能摆上她喜欢的花吗?我姐姐最喜欢红色的玫瑰。”
人死后,仍要被约定俗成的东西束缚吗?她偏不,她要让姐姐恣意的离开。
一世为人,哭着来,笑着去。
与其他清冷孤寂的告别厅相比,姐姐暖色调的告别厅,生出几分温暖。
老家的习俗,白头人不能送黑头人,子女离世,父母不能相送,是大忌讳。
姐姐丧礼事宜由徐之言操持,不敢告诉年事已高的外公外婆,舅舅姨妈们昨夜从老家赶到,徐之言守了两天两夜,只今日早晨浅眠半小时,噩梦频发的半小时。
躺在水晶棺里的姐姐,面容红润、安详,不似病逝之人那般灰白。
遗容整理没有假手于人,是徐之言亲手上妆梳发,姐姐是爱美的,自从生病入院,病容满面,不喜见生人,若有人探望,总会提前收拾一番等人来。
来送姐姐的人不少,徐之言要让姐姐以最美丽容颜示人。
红玫瑰作装饰,水晶棺里躺着一位美人,若忽视播发的哀乐,她看上去只是一位睡美人,在等待皇子的轻吻,将她唤醒。
徐言之生病前,是另一间医院的儿科医生,因为不想让同事们瞧见她生病摸样,选择转院治疗。
今日前来送行有共事同僚、病患家属、亲朋好友,人数不少。徐之言提前跟姐姐告别后,与舅舅们打了招呼,悄然走出告别厅。
她现在不习惯人多的场面,严重时会出现过度呼吸症状,抄袭事件留下后遗症。
殡仪馆内,即使炎热夏天,总能感到一丝凉意。
告别厅对面是一条休息长廊,前后两边是整排茂盛松树,形成一道隔离人流屏障。
徐之言端坐廊下,看看葱郁松树,再看看悲伤的人们,最后木然打量人来人往人群,独自发呆。
今后,只剩她一个人了
悲伤感叹之际,背后松树边上,突然传来一道暴怒声,徐之言冷不丁吓一跳,眼眶泪水嘎然而止。
“我只说一次,不计任何代价,把最好的遗容修复师给我带来!”低沉盛怒语调,此人不好惹。
“少爷,这,实在是没人敢接手,李老是车祸去世的,遗体严重受创不健全”沧桑劝说声,话中带分无奈。
贺兰氏家大业大,是贺市声名显赫大财阀,谁人敢对贺兰家的人说不字。
邓管家真是没办法,开出天价报仇,仍无人应下。因为贺兰哲有严重强迫症,对任何事物力求完美,吃过亏的人避之不及。
昨夜暴雨,贺兰哲外公遭遇严重交通事故,当场去世,祖孙两人关系亲厚,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家人离世,贺兰哲亲历亲为主理外公葬礼事宜,脾气喜怒无常,格外敏感。
若接下这任务的人,稍有差池,以后在贺市无立足之地。
李老遭遇严重车祸去世的消息,洗版各大媒体,无良三流记者,为搏眼球吸引高流量,臆想胡乱描写李老遗体情况,导致贺市殡仪馆、各间殡葬公司所有遗容修复师,没一人敢接下贺兰家委托。
即使有金刚钻,他们不敢贸然接下这瓷器活,若是贺兰家不满意,他们不单饭碗不保
李老的真实情况,虽没网上疯传损毁严重,但差不离。
所以才会出现眼前一幕,徐之言听见贺兰哲暴怒喊话。
殡仪馆中,不管是何身份,失去亲人共情感,会更强烈。
痛失亲人滋味不好受,若不能为逝者送最后一程,心留遗憾,总归不好。
也许此情此景,徐之言感同身受,若换做是她,不会对姐姐置之不理,让她体面走完最后一程。
徐之言抬手擦去脸上泪水,隔着茂盛松树屏障,冷静说出三个字:“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