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及笄
树影婆娑，晚霞与湖面交替，女子身穿鹅黄抹胸裙在花浪里起舞。
“小姐，家主和夫人唤你去堂屋。”香枫在门外唤着孟商
“这就来。”孟商提起裙摆往堂屋小跑而去。
“哎呀，这丫头，你慢点，别摔着了，多大了，还冒冒失失的。”宋氏嗔怪到。
孟商吐了吐舌头，看着面前的阿爹阿娘，问到：“爹娘唤我所谓何事？”
“是这样，我和你阿娘商榷了一下，这及笄之礼过后，其他事宜还是须得问过你的意见才好。”
“及笄？对哦，马上要到我的生辰了。”
“哦？这是爹娘记得阿商的生辰，想了几日该如何操办，阿商反倒忘了？”宋氏看着阿商，打趣到。
孟商不好意思的揉了揉手上的手绢，说到：”阿爹阿娘，阿商没什么想法，你们帮阿商打点着就好。”
孟虎和宋氏对视了一下，又看向孟商，说到：“爹娘来操办固然是好些，免得你也跟着劳神，可阿娘看别家女子及笄之礼后还会置办些活动，这及笄不比阿娘当年，刻板的很，如今倒是兴些新鲜物什，无须那般古板，阿商可有什么想法？爹娘定会替你操办好。”
孟商听着，想了想，说到：“那就及笄之夜宴请几位女儿好友来家中做客，也热闹些。”
孟虎点了点头，又说到，“这自然是要的，还有吗？”
孟商打量着面前的孟虎和宋氏。
孟虎说到：“但说无妨，只要不出格的事，为父都允了。”
“及笄之夜女儿可不可以同所宴请的好友在外嬉戏一夜？阿娘日日让阿商早憩，可阿商有时实在是难以入眠，那夜我会叫上静姝他们陪我，爹娘放心好了。”孟商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宋氏有些踌躇，看向孟虎，孟虎安抚着摸了摸宋氏的手背，点了点头，示意应了孟商的要求。
宋氏才说到：“这是看在你阿爹的面子上，你看看，你这丫头儿时你阿爹那般严厉以待，到头来这般宠溺。也罢，及笄之后，阿商就须得待字闺中，不可随意出阁，莫让旁人落了笑话，阿商你可记住了？”
“是。”孟商微微屈膝，行礼说到。“那女儿先行告退。”
孟虎二人点了点头，“晚些要用晚膳了，切勿出府。”宋氏起身朝着孟商的背影喊到。
“知道啦。”孟商溜得飞快，孟虎宋氏坐在堂屋内只闻其深不见其人的听到孟商的回话。
“这丫头。”宋氏笑着，坐回了孟虎的身边。
“相公，你看咱们的阿商，长得真快啊。”
“是啊，那个一凶就掉眼泪躲在你身后的丫头好似一夜就长大了，想到还有清芷，真是有些后悔生得两个女儿了，舍不得她们长大。
宋氏将头倚靠在孟虎的肩膀上，两人的目光望着堂屋外的天空，二人的背影定格在一片火烧云油画下。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夜幕就这样在悄然间落下。
天空一点点的吐露出鱼肚白，清风调皮的钻入孟商的被子里。
“小姐，宁公子和叶小姐来了。”
“知道了，你让他们在凉亭那等我。我洗漱下就来。”
“是。”香枫离开了孟商燕寝门外。
“小商，过几日就是你及笄了，我和韫玉来给你到个贺呀。”
“谢谢。”孟商笑颜如阳，灿烂又动人，让人移不开目光。
“孟叔已经邀请我与静姝参与你及笄之礼了，到时我们一定会去的。”宁蕴玉说到。
“好。”孟商应下，脑海里浮现的，是他的颜，他会来吗，孟商是期待的，但是再想到男子临走时留下的那封信笺，心情便跌入了谷底。
叶静姝看着孟商在发呆，就用肩膀蹭了蹭，孟商才缓过神来。宁韫玉看出来了孟商的心思，那般心不在焉，已是大概猜到了孟商心之所想，他微微握紧拳头，是的，他不甘心，尽管他知道阿商对他别无他意，但仍然打算在孟商及笄时再让爹娘提及婚约。他告知了叶静姝他的想法，她看着面前的宁韫玉，又想了想孟商，也不知道所言什么才合适……
午膳过后，孟清芷跑到孟商的房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提及宁韫玉，孟商有些诧异，问到孟清芷怎么突然提及他，孟清芷又突然不说话了。
孟商仿佛明白了什么，又问到：“阿妹中意他？”孟清芷的脸攸地就红了。
孟商看着面前的阿妹，戳了戳她的脑袋，说到：“小小年纪不学好，心思要放在课业上，是韩老先生布置作业布置的少了？”
“才不是。”孟清芷连忙说。
“臭丫头，你可懂什么是男女之情，如此轻易的就钟意他人。”
“怎么不懂，我不是三岁孩童了，清芷已经长大了，阿姐也并未比清芷大多少不是？不也有钟意之人，清芷为什么不能有？”
“谁告诉你的，阿姐才没有。”
“阿姐骗人，你那抽屉的信笺都发黄了却舍不得丢弃，可是情书？”孟清芷双手环胸打趣着孟商。
“怎么会，普通信笺罢了，忘了丢，你这臭丫头胡思乱想些什么。”
“是吗？那要是要丢的话，拿来我丢也无妨吧，我这就去拿。”
孟商一听，赶忙拉着孟清芷的手臂，说到：“臭丫头，你敢!回来回来。”
“切，那阿姐还嘴硬。哎呀，阿姐，你就告诉我宁哥哥的事吧，我想听。”孟清芷向孟商撒娇到。
孟商拗不过孟清芷，只得说到：“好好好，我说就是了，但我讲完后你须得去温书，不然阿爹要责怪我了。”
孟清芷点头如捣蒜，赶紧坐正，听着孟商讲着他与宁韫玉的故事，很长很长，长到蝉鸣的聒噪，及笄之日便伴着林间交响曲而来……
青青石墙屹立院外，绿柳垂阴，满墙奇草仙藤散发着沁人芳香穿梭在每一位前来观礼的宾客鼻中。一块块鹅卵石曼城甬路。还见一座花梨香案置放在院子北侧，那西墙的烟雨图也是让人眼前一亮。自西向东看，三位执事拖着托盘，托盘里摆放的是各式名贵酒具，特色璎珞，以及数个镂空妆奁。粉纱帘幔将女子纤腰映的婀娜朦胧。香印的清香满溢在女子的闺房之中，像女子的艳色一般勾人心魄。
赞礼听着席位上嘈杂的交谈声，来回踱步。人声渐渐寂静下来，各个相关人员都已落座。
第一项，开礼。
赞礼在舞台中心站立，并安然的行着揖礼，并向各位宾客做着参加此次及笄礼的参礼人员介绍。赞礼唱着笄礼始,全场静。天地造万物,万物兴恒，以家以国,祖光荣耀父母传我，人生家国，贵至荣和。夫，人之因幼，少而及往，青年独立继承家、族、国纳其人之成立，与其人之权利，其成人者受个体生存，家族责任,社会义务之命此，特予正礼明典成人笄礼开始，奏乐！”“请赞者入席。接着，有司跟随赞者入席，有司站于舞台一端;赞者上前，于舞台另一端,点烛，燃香。
第二项，主人入席
赞礼唱：“有请及笄者的父亲和母亲。"赞者上前，与孟商的父母互行正规揖礼，并将其引入主人位，宋氏和孟虎落座。
第三项，宾客入席
赞礼唱：“请宾客入席”赞者随孟虎上前迎接,孟虎与正宾及各位客人客人互行正规揖礼后入场赞者将正宾、客人引入席位落座后，孟虎才落座。
第四项，笄者就位。
赞礼唱:“笄礼开始，请笄者出东房。”赞者先行出之后，以盥洗手后就位,与孟商互行揖礼，孟商从东房内走出，先揖拜了父母，后揖拜了正宾,正宾回小礼，落座。孟商才正坐在席位的蒲团上。
第五项，宾盥。
赞礼唱:“请正宾盥手，请赞者为将笄者理妆"赞者为孟商梳头。正宾起身，孟虎及宋氏随后相陪。
正宾下盥洗手,拭干。相互揖让后正宾与主人各自归位就坐
第六项，赞者为笄者梳理发髻完毕后，孟商与赞者互揖
第七项，加笄服褙子。
赞礼唱:“请正宾为将笄者加冠笄。”正宾向孟商行揖礼。孟商正坐于席,有司以冠笄
盘进，正宾接过冠笄，执之正容。到将笄者前，正宾祝日:“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景福。”正宾加之，孟商回拜礼，正宾归位，礼赞唱:“笄者适东房”孟商加笄后随赞者，适东房着褙子孟商更衣后，出东房,再次回到席前。
第八项，乃醮。
赞者于有司手中接过酒具，递与正宾，正宾取酒具到席前，正宾祝日:“执酒祭亲，嘉荐令芳,
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孟商接过，跪着将酒撒些在地上，孟商执酒，象征性的沾唇，有司接过酒具，有司奉饭,孟商接过,象征性的吃一点有司接过饭碗
孟商向正宾行拜礼，起身后，正宾答拜。
第九项，字笄者。
赞礼唱:“请正宾赐字。”有司进。孟商正坐。赐字的文书写着孟商的字，字的含义，以
及对笄者未来人生的美好祝愿。孟商的字由孟虎和宋氏所取。正宾唱:“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爱字孔嘉，女士攸宜，宜之於嘏，永受保之孟商。”孟商接过文书,递与一旁赞者。孟商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之后便站起身。
第十项，笄者三拜。
赞礼唱:“笄者三拜笄者拜父母，感念父母养育之恩;笄者拜师长，勤勉求学，发奋进取;
孟商拜祖先，传承文明,报效祖国
第十一项，聆训。
赞礼唱:“请笄者母亲向笄者示训词。"母亲训词:“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
不溢不骄，毋波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孟商对曰:“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第十二项
赞礼唱:“笄者拜有司及众宾。”，孟商依次行揖礼，众人答礼
第十三项，礼成
赞礼唱:“笄礼成，请笄者父母向所有观礼者行揖礼。"行礼后赞者便带领依次退场。
及笄之礼结束后，孟商等人便回房休息了，成年不紧不慢的到来，这让此时躺在床上的孟商感觉很快就要长大，开心又迷茫和紧张……
黑夜总是来的神秘，悄悄地将孟商的房间环抱，孟商也被夜色惊醒，鬓边都是丝丝汗水，仿佛刚从梦中的困苦中脱离出来，是的，孟商，做的是关于他的噩梦。
“小姐，您醒了吗？”
“何事？”
合昏回到，“家主说让我在此等您醒来，之后在送您去膳厅，来了很多给小姐庆祝及笄的宾客，须得小姐前去。”
“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稍后就去。”
“是。”
孟商收拾了一下，换了身得体的衣服便前往膳厅，孟虎和那写孟商的叔叔伯伯聊的正欢，孟商一跨过膳厅的门槛，便感觉到身上被投来一道道目光。
“孟商见过各位叔叔伯伯。”孟商微微低头，半蹲向各位叔伯拜礼。
“诶，好，小孟商快坐。”那几位宾客向孟商问着近况，几句问答之后便放孟商走了。
孟虎说道，“小商，去找宁公子他们玩吧，玩的进尽兴些，回头我问差人去接你。”
“好，父亲女儿退下了。”
孟商离开膳厅后，听到各位叔伯在调侃她与宁蕴玉，没有多想，快步离开了。
走得急匆匆，没有看到身后有黑影跟随，快到宁家的时候，被被人拉到了一旁的树下，孟商惊得差点叫出声，但在看到是李参的那一刻，孟商的眼里只有惊讶与想念。
小阿商，是我。”李参赶忙说道。
“李参哥哥，怎么是你！”
“傻瓜，不记得了吗，我答应了你要来观礼，今日早晨我匆匆看过几眼便离开去军营处理政务了，今夜好不容易忙里偷闲来找你，你可是要去找宁公子？”
“啊，是。”孟商回答道，眼睛却没有盯着宁府想去玩的迫切，只盯着李参。
“那我，跟你说几句话便走。”
“啊，无妨，我跟着你也行，不是非得去找宁蕴玉。”孟商赶忙说道，好像生怕李参就这么走了。
“没事，我还得回军营，这一走可能又要几星霜才能回来了，跟你说几句话便走，你跟他们玩开心点，跟我一起待太晚也不合适。还有机会再见的。”
孟商有点落失，但也还是继续回到，“李参哥哥，你说。”
“今日过后，小商的年岁已到及笄，不论长大给你带来的更多的是开心，又或者难过，你要知道我李参一直在，没有什么事物比你在我心里更重要。你的年岁已可婚嫁，遇到自己心仪的就嫁了吧，李参只希望你能够好。”
“李参哥哥，你不是知道吗，我心仪你，待到朝堂稳定，我们可以去见父母，我只想和你成婚。”
“阿商，你知道我是心仪你的，但是，别等我了，我是一个将军，是大唐不可脱身的将领，没有办法因情而困扰误事，我知道你在等我我会觉得亏待你，为了更好地投身沙场，只有断情，断念，不误你，不误家。我死了，总会有人告诉你，你不必担心我，也不必挂念。”
“李参哥哥……”
“好了，我要走了，去玩吧。”李参说完就走了，没有回头，身上只有孟商的目光和森冷的月光聚集。
孟商留在原地怔着，她蹲在地下小声哭了起来，孟商不是觉得李参绝情，而是觉得遗憾。
李参应该知道的，孟商不会因为他的几句言语就断了念想。
在风中摇曳的，不是那婆娑叶影，而是孟商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