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辰的小阳台上, 又多出了三块石头。
因为宝箱指出，蝗虫并不能满足那那些动物星人的全部需求。他不会养小动物，最终只会害了它们。
【主人还是更适合养石头。】
于是辰又带了三块石头回家。实在喜欢, 他就和双胞胎去公园看嘎星人。
洁白的羽毛, 优雅的长脖子，漂浮在水上犹如一粒珍宝。它是公园豢养的野鸭里唯一一只白鸭, 很有灵性，每天会自己下水抓小鱼吃，上岸晒太阳。
据说园方只引进了野鸭，这白色的疑似家养的鸭子不知道怎么混进来了。不得不说这只嘎星人的颜值颇高，加上机灵, 很受游人喜爱，园方便接纳了。伙食好，没压力，嘎星人长得白胖干净。
这是只机灵的鸭子, 似乎知道哪些人有坏心思，会主动游开，哪些人没有恶意, 就会主动游近来蹭手。
“小辰说得对, 说不定它真是只外星鸭呢。”许未感叹地说。
辰吓了一跳，手一抖, 菜叶一下掉了，鸭子飞快游过来, 叼起菜叶就跑。
许未哈哈大笑，摸出手机给双胞胎拍照。
辰更加谨慎了, 生怕被许未认出来。因为回去的路上, 许未还说——
“小辰在我们中间, 好像那只嘎星人啊，气质完全不一样！”
吓得辰找了借口，一星期没敢和许未见面。
不过，他每次外出，总能看到不少喵星人和汪星人。辰认得出来，因为它们和一般的小猫小狗不一样，很有礼仪，见面也不会互撕。
身边的喵星人勇士偶尔停下来，盯着树上。
树枝上蹲着一只啾星人，肉乎乎毛绒绒的身子看起来可萌了，还会飞！
辰又开始蠢蠢欲动。
但宝箱还是不同意。
辰只能把场景摄取下来。他太喜欢地球上的小动物了，可是不会养，只能忍住，到处看看。
上次没养成小鱼，他还有些遗憾，时常和双胞胎去看鱼。偶尔兴起，还可以出动小号辰下水，拟态成鱼，混在鱼群中——既然嘎星人可以混在鸭群中，那他当然也可以混在鱼群里！
公园池塘里的鱼五颜六色，即使他拟态成一只金色的小鱼，也不会引起人们怀疑。
然而宝箱还是道：【主人这样不好，水中可能会危险。】
辰不是很明白危险在哪，水里挺清凉的，并没有不适，鱼群也很友好。他还拍了个小视频，要不是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他还舍不得离开鱼群。
【地球的水对这里的生物来说，有很多危险。主人拟态后，会面临同样的危险。小鱼会被大鱼吃掉，大鱼之间会有争斗……】宝箱一路絮絮叨叨的。
辰捂住了耳朵。他当然阻止不了宝箱的声音，只是表明自己不想听的态度。
宝箱知道他的小性子，一点没有生气，继续给他讲地球上的食物链。
辰充耳不闻。
直到晚餐，老陈买了两条鱼回来，拾掇上了饭桌。
“……”辰看着鱼，面无表情地吃了。
有点香。
但真正阻止辰假装小鱼混入鱼群的是另一件事。
一星期后，他好不容易琢磨透了那句话——许未只是打个比方，换个形容夸他，并没有认出他是外星人。
他很不好意思曲解了好朋友的话，便约了许未去海上玩。谁知到了海边，发现昔日拥挤的海滩此时冷冷清清，海面呈现着怪异的红色。
海边的人劝他们不要下水。
辰的视线里，出现了［赤潮］的文字说明。
【海中的浮游生物和微生物藻类大量繁殖，会威胁到鱼类的生存。】宝箱说。
“不要紧，明天大概就会退了。”许未道。他们在海边住下，然而直到夜里，红潮也没退去。
第二天，开始有死亡的鱼被冲上岸。
【藻类的繁殖消耗了大量的氧气，甚至可能含有毒素，你看，小鱼都浮上来了，主人确实不要下水的好……】宝箱道。
辰看着失去气息的小鱼，终于慎重起来。
虽然小宝箱没有出现，说明这次赤潮危害不大。但看到这么多鱼死去，还是令他警惕。
他在海边走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宝箱再三道：【主人一定不能下水。】
辰停下脚步，看着狼藉的海面，道：“宝箱，为什么海里的藻类会大量聚集繁殖呢？”
宝箱叹气道：【因为海水发生了变化，适合它们生存。这很复杂，地球人的活动和地球本身的变化，都有可能改变海水。】
辰喃喃道：“你说得对，如果母星有一个海，我们一定要警惕……”
宝箱：【……】
好在他没提出要养一个海，只是在海边走来走去，无视了死鱼发出的臭味。
一直到小宝箱冒头。
“潘多拉，你能去把藻类收起来吗？”他问。
小号的红色波动瞬间覆盖了全部视角，一圈又一圈刷新图像，似乎在分析海中的成分，数以亿计的浮游生物密集如潮。
【只能一点点。这些藻类没有爆发的时候，也是一些小鱼的食物。】宝箱强调道。【那么主人待在这，要听许未的话。】
地球人的身体脆弱，哪怕一点点危险也会很重视。这样主人就不会乱来了。
辰点了头，它才离开他的身边，钻入海里。辰第一次没看宝箱的视角，但肉眼可见地看到了它的成果。
海水中的红色肉眼可见地迅速退去，海岸线又恢复了蓝色。但宝箱并未回归，而是道：【大洋彼岸有一场更严重的赤潮，我要跑一趟，否则会死更多的小鱼。主人留在这里跟紧地球人，不要乱跑。】
于是辰跟着地球人忙碌了起来。这边海岸的红潮退了，不过一些死鱼还需清理，否则过几天腐烂的鱼将会发出更强烈的恶臭。
海岸的清扫人员只当他是志愿者，并不驱赶，反而挺欢迎，还和他聊了两句。“每年都有，不过今年有点频繁。哎，也不知道海里怎么了。”
许未捂着鼻子，已经快被熏晕了，然而看着辰，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由竖了个大拇指。
宝箱很快回来了，道：【主人可以关闭嗅觉，这是有害气体。你看，许未都要晕过去了。还有，这是地球人的事，和主人没关系。】
辰没有关闭嗅觉，反而在分析气味的元素，他要记住这个强烈而可怕的信息。
“宝箱，我们现在是地球人的身份。”他认真地说，“那么不论是星球的异变，还是人们的活动导致，都和我们有关系。”
宝箱无法反驳他，只是提醒道：【主人记得把吸入的气体排出。】
许未可苦了，戴了好几层口罩，最后还是被熏得见了鱼就想吐。地球人对嗅觉的记忆要更深刻，不像辰，他的记忆只有各种元素的组成。
但他努力记住了。
他们回到n市，辰的地球活动又多了一项。每每经过池塘、小河，他总要去检查一下，有没有毒素。
许未发现，他们的地图事件通报上又多了个市内河流水样调查显示。地图标注不合格的河流引起了有关部门注意，已经打来电话询问了。
莫名其妙又多出了业务的许未：“……”为什么，他明明做的是个美食地图啊！
不过，辰在通报上把情况写的很清楚了，他只需要对来电保证数据真实来源可信就够了，剩下的就让专家核实去。
辰正在事件簿里转悠，他有了新发现！母星上有水了！
不知是不是最近每天都下点雨的缘故，母星上几处石头相邻间出现了小小的浅水洼。石头们正在好奇地围观着，一块石头退开，出现了缺口，水很快流向别的石头，它连忙堵住。
但母星太大了，下雨的范围很有限，还有很多地方是干燥的。
辰发现，水洼边的石头不动了，兢兢业业养起了小水洼——不愧是他的石头！
宝箱：【……】
它没想到，只是几天没注意主人的事件簿，不知不觉居然下了这么多的雨，都有积水了！母星上没有太阳，这些水要很久才会消退，足够石头玩上好一阵子了……
不对！母星积水不是什么好事，万一把母星淹了呢？
好在几天后，水也消退了。看来母星确实还有些活力，会无意识地喝水。
但是辰一早上发现水没了，十分打击——小水洼被养没了！
他还幻想着把它养成大海，一定很有成就感！再不济小河小湖也行。
但是，没想到那么快就干涸了……
石头们倒是没那么震惊，只是有点疑惑。它们在地上滚来滚去，蹦来跳去，到处寻找一番，没有找到水洼，最后又回到了从前蹲坐不动，望着宇宙的状态。
辰仰望天空，在事件簿之外的地球，他和他的石头相隔了无数的时空维度。
母星是不是早就料到可能会有那么一天，才让他把事件簿带在身边呢。
但他还会回去的。辰的事件簿里没有日历，也不需要日历。母星处在无限的空间里，无论他什么时候回去，石头都会在，也会认得他。石头的记忆很长久。
他摸了摸阳台上的石头，再次觉得宝箱的提议是对的，还是养石头最靠谱了。
虽然他也很想拥有一个海，在事件簿里存了好几个海——长长的游人如织海岸线，住着章鱼星人的深海底，小鱼自由穿梭的珊瑚浅海……
事件簿又翻动了起来，一只无形的手伸向了小宝箱的空间。她戳了戳暴雨，摸摸台风，摁住了激动的海啸，抓住了蠢蠢欲动的地震，蹑手蹑脚跨过了火山，看看新来的赤潮……
最终她只取了点微风。
宝箱进来的时候，事件簿还是老样子。母星看起来什么也没变，但它总觉得奇怪。母星又下了场雨。
总是在它看不见的时候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