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夫人。”
“夫人醒醒夫人。”
有人在我耳边哭泣，下一刻，全身的感觉到了头顶那一处，那一瞬间的刺痛让我清醒。
睁眼，入目是榻顶的并蒂缠枝莲纹样，随后是有人惊喜的喊声。
“夫人!夫人醒了!”
我皱眉，那声音吵得我头疼。也不知晕了多久，我的嗓子有些疼，声音嘶哑:“丽娘，别吵。”
再偏头，对上云炤复杂的神色，我便知他也知道了，心中不由冷笑。
“好好好，夫人你可饿了我去吩咐膳房做些粥来。”
云炤抬手，将我头上那根银针拔下。
“嫂嫂现在，还是好生休养。切莫想一些伤身的事情了。”
我偏过头，听得他微叹一口气，随后便退下了。
待丽娘喂我喝完了一碗粥，她擦拭我的唇，放下碗后对着我，是一张欲言又止的脸。
我垂眸，片刻道:“我要出府。”
丽娘立马道:“殿下吩咐了，您不能踏出寝居一步。”
我抬头与她对视，她眼中的坚定慢慢地瓦解了。
“让我出去吧，我只有这件事没有完成了。这件事过后，我便待在王府，什么也不想了。”
我抬头望着有香楼的大门，一想到等会儿要面对的，心中止不住的烦躁。随后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燥意，跨过那道门槛。
“睿姐姐，少主来看你了!”
婠婠很高兴，她觉得少主是那么尊贵一个人，她能接触到这样的人，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可当她抬头看见银睿姬瞬间变得苍白的脸时吓了一大跳:“睿姐姐你怎么了”
银睿姬的手微微发颤，但她仍是将手中舀起的粥喝了，可下一勺，却是怎么也喝不下去了。
“无事。”
索性放下粥碗:“你将这些撤下去吧，再去沏壶好茶来。”
“是。”
婠婠迟疑着上来将物件都收拾了，边收拾边开口道:“少主在楼下清账呢，她说等会儿上来。”
“好。”
我到达顶层时，恰好与那个叫婠婠的小姑娘打了个照面。
“少主!”
我嘴角淡笑，随后将她手中的茶接过来:“我来吧，这里不用你了。”
“好。”
踏入室内，小姑娘帮我带上门。
漆盘放在案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
我抬手倒了杯茶，轻抿一口。
半晌，我偏头看向她，幽幽开口:“睿儿。”
她似是被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我，可下一秒却又垂下头。我不由嗤笑，看着她:“我很吓人吗”
她缓缓摇头，我便把玩着那杯盏:“你可记得我们是如何遇见的”
她顿了顿，才小声开口。
“孝元二十六年的冬天，您去看望江南的外祖家，于金陵风月场所孟春馆赎下我。”
“是，你还记得。那你可还记得之后我是如何待你的”
“小姐带我回上京，将有香楼交给我，让我代您管理京中账务。”
“你也记得啊。”
我又倒了杯茶，放在桌上等它变得温热。
一室无声，待它浮在空中的轻烟变少，我抬手一饮而尽，随后将茶盏摔倒地上，碎了个彻底。
“所以是为什么!徐青睿，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看着她跪到我面前，浑身也在发颤，她扯住我的衣角，颤声道:“对,对不起”
我倾身捏住她的下巴，她的眼泪流下来。我可以在她的眸中看到我发红的眼眶。
“我要理由!”
她闭紧双眼，似是做了很大决定般:“我我不想您造太多杀孽，我”
“说谎!”
我将她推开，她瘫倒在地上。随后她的身子僵了僵，低声开口:“我妒忌常宁，我恨世事无常天命不公，就因为她是公主，所以她什么理都占了是么”
“呵。所以你背叛了我，徐青睿你因为这个背叛了我”
我自己都觉得好笑，我走过去躬身掐住她的脸:“你说说，你若是对我开口，你觉得我不会帮你吗”
她漂亮的眸子望着我，我只觉得心痛。
“说话啊!”
“常宁算什么，他皇家算什么!你就为了一个男人背叛我”
“你觉得就凭这些，旁人就能高看你一眼，沈稷就能把你迎进门了”
“呵，徐青睿，你可真是好样的!”
她抬手，扯住我的衣袖，从虚握到用力地捏着。
我望进她的眸子，那里面晶莹剔透，我能看见什么呢，我想看见什么呢
我最后笑笑，松开手:“我从来没有后悔救过你，我最开始可怜你，同情你。后来啊，我把你当做姐姐，我亲近你，信任你。甚至你可以称得上是我最信任的人，可你呢”
她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我仍是笑着的，随后把她扯着我袖子的手扔开。
“你把我当成了个笑话，你让我觉得，我的信任很廉价，你让我觉得!我顾初霁，就活该失败!”
“我败就败在，相信人心这种东西。”
“现在好了，你亲自给我上了一课。”
她泪流满面，直起身，边摇头边想来抓我的衣摆。我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你应该知道我怎么处置背叛之人的，可你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你知道我有多信任你，你觉得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蹲下身，凑近她道:“你的想法没错，我到现在也没有打算真的对你做什么。可就是这样，我觉得恶心。你，让我恶心透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徐青睿，我不要你了。你就抱着和沈稷能喜结连理的愿望好好度过这一生吧，毕竟除了沈稷，也没有人会爱你了。”
我起身，看也不看她一眼，拿帕子擦了擦手，随后走到中心的香炉边，将帕子丢进去。
“没有人了。你这种人，也只配这样的结局了。”
我走出有香楼，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堆王府侍卫的包围，我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侍卫长走到我身前行礼道:“奉殿下之命，接夫人回府。”
我便知道，丽娘的伪装被识破了。
为了出来，我换了她的衣服出了府，可我觉得，他肯定知道。只不过这一趟出来的有点久，他没耐心了。
我上了王府的马车，一颗心随着马车晃荡而晃荡，落不到实处的感觉，实在是难受极了。
卧房中仅有他一人，他的面色微沉，但我没等他先开口便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他张了张嘴，仍是道:“是。”
我笑笑:“所以你们，一直都在看我的笑话，是吗”
“我谋划的这些，自始至终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对不对你跟看戏一样，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笑，是不是!”
他走过来捏住我的肩膀:“初霁，你冷静。”
我猛地推开他:“你们都是伪君子!你还出现在我面前做什么，滚啊!”
“顾初霁！”
他面色阴沉，眉头皱着:“你可知你这次犯下多大的罪过吗你不该拿全城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我嗤笑:“那你废了我，处刑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绝无怨言。”
“我不是来跟你说这个!”
“那你想说什么!太里临安，你也看到了，我在你身边一日，我就不会安生。”
他走过来将我抱入怀中，我挣扎着，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我不会的，不会让你离开，也不会让你出事的。你不也想把事情推给匈奴吗，那我们就推给匈奴，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待在王府，不会有事的。”
我愣了愣，笑出了声，待笑够了后低声开口:“太里临安，有意思么”
他的身子微僵，然后松开了我。
他的手慢慢抬起来，拂去我脸上的泪。我直直地盯着他，他却不与我对视。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那你就一直待在这里吧。”
我的瞳孔微微放大:“你什么意思。”
他的手移到我的后脖颈，轻轻地捏着，随后凑到我的耳边道:“在我登基之前，你就一直待在这里。”
“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