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我已说过,睿儿不是我带去的。”
相较于王府的冷清,今夜上将军府倒是十分“热闹”。
路过的仆从不知为何家中主人明明出门前还高高兴兴的,回府时却是一路不虞,甚至直到现在都在吵。听得里头竟还传来了杯子摔碎的声音,不由得加快脚步,免得殃及池鱼。
沈稷很是不能理解常宁,他今日喝酒喝得好好的,半道上却被常宁叫出去。本以为是有什么要事,结果常宁开口就是气急了的样子骂他“好一对奸夫淫妇”,沈稷都以为是他喝醉酒了听错了。可当他看清了常宁眼眶都发红了,酒立马就醒了,感觉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便让人去道了声先走便带着常宁提前离了席。常宁也知家丑不外扬,随着沈稷回了府,可一进屋便开始吵。
沈稷这才从她的话里得知原来这场婚宴睿儿也参加了,他还来不及细想便又被常宁打断,心道还是先安抚常宁比较好。
“那她为何会在场!难不成是她别的相好沈稷,就这种女人你也要”
沈稷听到这话脸色一沉,常宁却是又继续道:“呵,真是有能耐,大着个肚子都能勾引到男人,可真是有魅力。”
“公主慎言!”
常宁愣了愣,沈稷也微怔,但见常宁好不容易闭了嘴,他便捏了捏眉心,缓了缓语气道:“睿儿不是这样的人。”
常宁的眼眶泛红,此刻那憋着的泪终于涌了出来:“沈稷,你竟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凶我!”
沈稷有些无措,但他的脑子也在隐隐作痛,酒意上来再加上近日杂事繁多,米价一事迟迟未查出来。今日本就借着韩玠成婚稍稍放松些,可常宁一碰上睿儿的事便失了理智,他耗了许多时间也没能把人哄好,更何况是他从未做过的事情,不由得心情烦闷了许多。
见常宁还在不依不饶,他也不想再多言:“没有的事,我没有带睿儿去过东衡君府邸,也不知她是为何到的场。或许是东衡君夫人认识,此事到此为止。我还有公务,便在书房歇了。”
常宁见他面色确实不悦了,心中其实已然有些相信他的意思,但是想到刚刚他为了那个女人凶她,虽说确实也是她口不择言,而且那还是沈稷心爱的女子越想心里越慌,见沈稷抬步要走,她忙去拉他的袖子:“可是”
沈稷停下步子,回身望向她。
常宁对上他的眼神,话一下子就噎回去了。
沈稷满脸疲惫道:“常宁,我很累。”
沈稷走了,常宁轻轻皱眉,望着他走的方向。直到冷风吹进室内摇曳起一室烛火她才回过神,惊觉她现在在干什么。弃了公主脸面与市井泼妇一般与自己的丈夫无理取闹
不由得心下大骇,可越想越觉得心寒。
这场婚姻,让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书房,沈稷看着公务却迟迟看不下去。他现下有时间好好思考睿儿为何会出现在婚宴上了,按理说她不常出有香楼,也不像是韩玠与阮婴能认识的人。那么为何她能去参加这场婚宴呢,要知道,这场婚宴,可不是一般人能参加的。
可不等他深思,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随后是下属的声音:“将军,查到纹样的来源了。”
沈稷容色一凛。
暗夜沉沉,有的人欢欢喜喜红烛明亮人生三大喜事之一,有的人满腔孤寂心事沉沉,有的人心中悲凉再无先前之意气风发,可还有人
“啪!”
一桶冷水浇下,让人瞬间清醒。
乌疾被惊醒,可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架起来。见着来人心中火气,开口便大声谩骂。
沈稷打量他一眼,微微皱眉。他与临安都很忙,倒是把这位蒙图的大将军给忘了,不过这诏狱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可眼前这位却感觉被照顾的挺好似的。
“搜。”
见着开始搜起牢房来,乌疾总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就将目光望向了先前躺过的那片草席上,可下一秒他便后悔了。
沈稷也望到了那处,手下人便过去搜查,果然搜出来一块布条。
沈稷还未看上头内容,单见着了这布条上的栀子花纹样心中便已笃定了七分。看完了内容后他的心略沉,抬头看向乌疾,沉声道:“带下去好好盘查。”
他倒是没想到,有些人一段时间没管,倒是能翻出花来了。
我翻了个身,一旁早已无人,睁眼却见光亮透过窗子射进来。倒是个艳阳天。
我洗漱好后,下意识要唤人,转头见着陌生婢女的脸一时有些愣。不由得想起来,阮婴大婚了啊,现在是别家的姑娘了,一时有些失神。
那婢女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忙磕头求罪。我回神,见着她这般,淡声道:“吩咐去煮碗解酒汤来。”昨日喝的有些多了,今早醒来头疼。只是若是阮婴还在,这些也用不着我来吩咐。
小婢女下去了,我坐在堂中与自己手谈。这局棋还是阮婴走之前与她下的,被事情打断之后便一直搁在那,倒是一直忘了继续。
待解酒汤上来了,每日的汤药也跟着上来,我耐着性子都喝了。隐隐地脑中好像突然想起来,他昨夜好像说了些什么,不由得便脱口而出:“王爷现下在做什么”
“回夫人,今早上将军说有要事要报,殿下此时应在书房与上将军商议事务。”
沈稷
我眉头微皱,不由想到睿儿。
“去煮些燕窝来,王爷近日操劳,该好好补补。”
许是我与他中间的气氛府中人都感知到了,此刻乍一听我如此,面上带着喜色应了声便出去了。
“王妃。”
门口的侍卫见是我来十分惊讶,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但却没有让我进去的样子。
“王妃恕罪,殿下与上将军正在商讨要事,吩咐任何人不许打扰。”
我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淡声开口:“膳房熬了燕窝,我给王爷送来。”
随后身边婢女将食盒递过去,侍卫接了,迟疑道:“要不要属下进去通报一声。”
我想了想,还是算了。
“不必了,王爷事务繁忙,这些小事用不着打扰。”
随后转身便离开了。
“你说京中米价一事涉及到了匈奴人”临安听完沈稷说完京中米价一事,有些惊讶。
“回殿下,臣查了多日,京中米价异动频繁,恐要生变。”
“这倒是有意思,哈木赤勒也按奈不住了是么。只不过他的手伸得也太长了些。”
“殿下,此事涉时已久,不好应付。”
临安垂眸,匈奴人自五年前那场战事后便收敛了许多,一直是夹着尾巴做狼。先前顾庭深一事后也不见他们有动作,莫非是觉得镇北侯身死,他们便有机可乘了
“我先前忙着战事,倒是疏忽了后方。只是若真是匈奴人所为,那他们目的何在,毕竟这可是上京,上京再乱,也对北部影响不到哪去。”
沈稷默了默,“若是匈奴人与顾庭深做了什么交易”
临安的目光微沉,沈稷噤声。他们早已查清镇北侯之死,顾庭深也不可能不知道。杀父之仇,想来顾庭深只会用更疯狂的方式去反击。毕竟太里氏间接害死了他母亲,他就能直接谋反了
“我本想着先收拾了蒙图,慢慢来。匈奴也逃不掉,只不过他们碰巧就往刀尖上撞,也不是不能先给他们个痛快。”
“此事在京中必有内应,那个蒙图人不会是核心人物。不过倒是能糊弄过掌事官,还带动了京中大半米商,来头不小。”
沈稷皱眉,确实,若是掺和进了蒙图与匈奴,那这件事可就大了。不仅手头下官员有疑,这上京城中的几大富商同样有疑,如此下来涉及范围之广令人咋舌。且若是这件事一直没被发现,说不定会造成此时微妙局势的突破口,细想下来更为恐怖。
“臣会逐一排查京中官员与城中富商。”
“嗯,暗中行事。另外吩咐人伪装成百姓每日都大量收购粮食,此时不宜打草惊蛇。我觉得,后头还会有什么在等着我们。”
临安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情,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解决的。
两人又商讨了些什么,沈稷要退下时,临安却总记挂着米价一事,便又问道:“如何发现蒙图人也掺和了的”
沈稷比手,随后呈上来一个布条:“回殿下,其实最先发现的是蒙图人,看了这布条才发现是匈奴与蒙图联合起来共谋。”
“臣发觉装米之物纹样有异,顺着查才发现这纹样种种皆指向蒙图。回想起诏狱中的蒙图人,搜查一番才笃定的。”
临安看完内容才注意到纹样,栀子花
他皱眉,沉声道:“栀子花可开不到蒙图去。”
“是。”沈稷躬身道,“所以臣觉得这背后大概率仍有牵扯,要说真的是蒙图与匈奴人所为,臣倒是觉得有些太容易了。不过按那些蛮人的思维,相出这些来倒也是难得。”说到后头,他轻嗤一声。
临安看着布条上的栀子花,突觉烦躁:“不可轻敌。”
沈稷收敛神色,“是。”
深思半晌,临安道:“此事交由你与韩玠一道处理,若真只是蛮人的计谋倒还好了,怕就怕,另有其人啊。”
沈稷听他这话,细细思索不由背上冒出细汗:“是!”
若是顾庭深借匈奴人之手一石二鸟,那麻烦可就大了。
沈稷退下了,临安看着那布条。他倒是没有像沈稷那样想到顾庭深,可他几乎看到那纹样的一瞬间,脑子里便想到了顾初霁。不是王府人都不知,顾初霁可是最爱栀子花了啊。
思考间却发现沈稷又回来了,手中还拿着一个食盒。临安眸中带着淡淡的询问,沈稷将食盒放置案上,语气也不似方才沉重:“门口侍卫说方才王妃来过,送了燕窝来。他们不敢进来打扰便一直将东西留在外头。”
临安听前半句还挺高兴,后半句就很无语了。但还是问道:“那王妃呢”
沈稷答:“没见着王妃身影,估计走了。”
临安垂眸望向那食盒,眸中神色不明。
沈稷走后,临安便吩咐人道以后若是王妃再来不用拦着,直接放人进来便可。
只不过,终究也没有这个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