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鬼娃娃
慢慢、慢慢视野中，那道身影从模糊变为清晰。
不是成年人，而是一个小孩。
她微微张嘴，片刻，一阵诡异的、抑扬顿挫的童谣从她口中幽幽唱出。
【鬼娃娃，鬼娃娃】
【也有那眼睛，也有那嘴巴】
【眼睛不会眨，嘴巴不说话】
【是个，假娃娃】
她的面容逐渐浮现在柳红缠眼底——一个脸色苍白如纸的姑娘，穿着一身暗色的童装，脚踩木屐，腰间像挂钥匙串般挂着几个小布偶。
但，她的眼、鼻、口、嘴存在明显的裂缝。
就像…一具木偶。
还不跑吗？
心中的理智开始嘶吼，开始催动柳红缠的身体。
这不是你现在所能应付的对手！
然而，柳红缠抿着双唇，双手持刀，刀刃朝前。
死域的空气，湿冷而粘稠。
“这次我不会再逃了。”
娃娃继续唱着：
【鬼娃娃，鬼娃娃】
【也有那眼睛，也有那嘴巴】
【眼睛眨呀眨，嘴巴会说话】
【是个，活娃娃】
终于，鬼娃娃走到柳红缠身前十米的位置，停下脚步。见到她，歪了歪脑袋。
“你，不逃吗？”
她看上去十分疑惑。
柳红缠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手中太刀，微调脚步，灵能浸润如四肢百骸，进入战斗姿态。
“好吧…看样子，是不准备逃呢。当然，逃也没用。”
鬼娃娃叹了口气，下一刻，机械般的嘴却是瞬间勾起，露出一抹诡异而瘆人的笑。
她扯下腰间的一个布偶，小手捏住它的脖子，撕扯。布偶头身分离，随即迅速幻化为一把足有她半个身子大漆黑斧头，被她握在手中。
“契！”
柳红缠轻叱一声，玉面狐撕裂虚空降临，眼看着即将吞噬鬼娃娃的身体前的刹那，鬼娃娃是却是莫名不见。
嗯？
柳红缠一怔，正欲挪开目光，刹那后，竟见那鬼娃娃的脸已紧贴至自己面前，她的鼻尖甚至近乎和对方的鼻尖触碰。
【把你变成，我的娃娃】
数百米之外的战场，江辰陷入苦战。
离开院落，避开了矗立于四周的围墙，周身也就不再有无数黑影的环伺。所以，江辰不再一味防御，而是尝试进攻。
大致弄清了对方的进攻套路从而加以防范后，眼前的影魔已不再是不可战胜的敌人。一番攻防博弈下来，双方算是互有胜负。
然而，江辰面色却愈发凝重。
他发现，单纯伤到对方的肉身似乎无法解决根本问题——
与之前那些生命力极度顽强的丧尸一样，单纯对对方肉体造成伤害所能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即使是贯穿前胸后背的严重伤势，对方也能在数秒内使伤口愈合。
从视觉效果上来看，对方仿佛拥有无限次的超级治愈，除非能瞬间将其灭杀地渣都不剩，否则一切消耗都是徒劳无功。
反之，他受了伤——哪怕只是最普通的刮蹭，那也是实打实的伤害，短时间内没法痊愈。
这样下去，此消彼长，自己必输无疑。
而且，这次，柳红缠大概率没法再抽出手来帮助自己。
所以，输，就等于死。
想到这些，江辰却是出奇冷静。越是在这种高压的险境之下，他的大脑思维运转就越是显得井然有序、条理分明。
双眼捕捉对方的进攻和动作，身体近乎本能地对这些攻击作出反应，但意识已不再单纯拘泥于眼前这场战斗。
显然，眼前这头影魔就是那群丧尸的母体。反推过来，那些丧尸的弱点很可能也就是面前这头影魔的弱点。
在院内的时候，面对那头顽强的丧尸，柳红缠出刀将对方分尸成了人彘，这才将对方彻底灭杀。可作为丧尸的母体，眼前影魔的恢复能力比起子体只强不弱。换句话说，别说自己不可能将对方撕裂成人彘，就是可以，她大概率也能恢复如初。
那她岂不是无敌了？
可先前之所以能灭杀丧尸，真的是因为对它的肉体造成了巨量伤害吗？
不，未必！
当时，柳红缠的刀不光撕裂了他的肉身，还连带着刺破了丧尸身下与附近的地面…也就是连带着伤了承载他影子的土地。
或许，这才是他的弱点？
也就是说，面前的影魔也是一样。这具苍老妇人的肉身只是表象，她并非本体。所以，无论如何伤她，都没法将其彻底消灭，她身后的影子才是真正关键的“根”。
唯有斩草除根，才能将其彻底消灭！
联想至此，江辰又着眼观察四周。
自己当前处于一片宽旷的场地，可影魔所处位置却相对狭隘，夹于两座五层民居小楼之间。今晚月光明亮，可借着楼房遮挡，她仍旧将自己本体的影子精妙地隐藏在建筑物的阴影中。
如此看来，自己的猜测大概没错。
继续在这儿战斗，自己很难在一片黑暗中找准影子所在。青芒魔矢倒是可以制造光亮，可这是自己最后消灭对方本体的手段。如果尝试几次都没能成功，星能耗尽的自己就将变成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这样太不稳妥。
再往前，月光倒是不会受遮挡，可那里两边都是围墙，她延伸出的影子可以通过左右两侧的墙面和地面朝自己发起三线强攻。
届时，即使能看到她本体的影子又如何？根本无法近身。
这该死的城中村基建怎么烂成这样，难怪她会蛰居于此。
但凡这附近还有一盏正常工作的路灯，自己都不至于如此被动！
想要破局，只有……
目光望向一旁的民居，片刻，一个疯狂的念头浮现在他脑中。
反正再这样下去也是等死，不如一试！
心一横，星能灌入双腿，脚下生风，如流梭朝影魔狂奔而来！
“嗯？”
影魔一怔，不料江辰会作此决定。
按耐不住所以孤注一掷了吗？
呵！
冷笑，影魔找准机会，脚下黑影像滚起的沸水狂涌，将其肉身猛推向前。双臂如无骨的枝柳甩动，而地上蔓延开来的、手指粗细的黑影亦随之甩动，似一张绫罗大网朝江辰包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