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麻将桌与床之间搁着镂空的屏风，朱墨探身望过去，麻将桌上已经换了几个人，坐着唐宁，小舅妈，母亲，李安父亲已经起身让位置给李安。父亲与小舅舅在沙发上各坐一角，父亲打着电话，小舅舅已经仰脖靠着沙发背睡着了，两个孩子用小舅舅的手机看着奥特曼。
李安父亲嘟囔着走过来：“不行了，扛不住了，我得睡会。”朱墨赶紧起身走出去，母亲见到她连忙向她招手：“正好，来来，墨墨给妈打一把，妈去上个厕所。”母亲最大的爱好就是打麻将，或者说那个年代的长辈爱好都是打麻将，朱墨从小耳濡目染也会玩，母亲有事她便坐上替她打两把。
李安坐在她对面，唐宁在她左边，小舅妈在右边。小舅妈不用说，牌场老手。李安也不差，朱墨虽然玩的不多，但她用心玩的话也会记牌。打到半场母亲回来了，朱墨刚准备起身，母亲在她身边坐下：“你别动继续玩，妈手气不好，你给妈换换风。”
一圈四把下来，小舅妈赢了两把，李安朱墨各赢一把。唐宁明显的菜鸟级别，不记牌不看牌，频频点炮。再一把，朱墨记了牌看的清楚，李安打出了自己要赢的牌给唐宁赢。然后把麻将扣在桌上扔进堆里洗牌，朱墨抿抿嘴：“妈，我手气好像也不好，你自己玩吧，要不我一会钱都给你输没了。”母亲拍拍她脑袋：“呸呸呸，净说晦气话。”
朱墨在母亲身边坐着，看李安一直输，四圈才赢了两把。小舅妈和母亲赢得多，唐宁靠着李安放炮也赢了几局。很快到了晚饭饭点，散场时小舅妈乐呵呵数着钱意味深长：“李安这是输了心里也高兴，牌场失意情场得意啊！”
年夜饭，一桌十几个人欢欢喜喜的举杯，齐声喊着“新年快乐！”朱墨忍不住向左面李安望去，他正看着她右面的唐宁笑的春风满面。朱墨仰头喝了橙汁，心里默念“李安，祝你幸福。”
年夜饭后，长辈们又去了麻将房打麻将，两个孩子也在那凑热闹，李安父亲开了几间房告诉他们：“累了你们就去睡觉。”朱墨点点头，无心看其他人，拿着房卡去了房间。
手机里全是被群发的祝福消息，朱墨没兴趣看，洗了澡便躺在床上发呆。不知过了多久，又好像没多久，门外传来敲门声：“墨墨。”
是李安的声音，朱墨惊得坐起身，他来干什么？房间里开着空调，她只穿了酒店的短袖短裤睡衣。慌乱的拽了拽衣服，又迅速的去淋浴间照着镜子扒拉两下头发，还好洗头了。门外李安又敲了敲：“墨墨？睡着了？不应该啊，小夜猫子干嘛呢？”
朱墨跑过去打开门，忍着满心的欢喜挑眉问他：“你来干嘛？”李安也穿着酒店的睡衣，趿着拖鞋手里拿着扑克牌要往里走。朱墨忙抬手抵住门框拦着他：“诶诶？你不去陪你老婆来烦我干嘛？”李安推开她的手脚步不停：“你嫂子昨晚也没睡好，又陪着打一下午麻将，累的不行先睡了。”朱墨转身双手抱胸，看他脱了鞋往床上盘腿坐下：“所以就来烦我？你怎么不去打麻将，下午输那么多去赢回来啊！”
李安笑着拍拍床：“快来吧，陪哥玩会。”朱墨嗤笑：“光玩啊？既然打牌就得有赌注，你赌什么？”李安笑弯了腰：“小样吧，还想从哥这赢钱啊？哥下午没少输，放哥一马行不行？除了钱，你说赌什么？”朱墨抬手撑着下巴转了转眼珠：“我看你晚上喝酒好像不尽兴吧？要不你再去买瓶白的，谁输谁喝一口。”
李安拧眉：“我是可以喝，你个小屁孩喝什么酒！换一个！”朱墨翻个白眼靠着门让出位置：“来，大哥这边请，别打扰我休息了，我不跟怂货玩。”李安咬牙从床上下来：“好你个死丫头，今天不让你长长见识你都不知道谁是老大！等着！”说着快速跑出去消失在走廊。
朱墨走过去，拿过酒店床头放的黑笔，将扑克牌里大小王和四个二的右上角用笔轻轻点了小黑点。她心里扑通扑通跳着，为即将发生的未知数。她知道赌局的结果，但不知自己会怎样面临这个结果。
有了作弊手段的帮忙，朱墨只喝了两口，酒瓶里一大半被李安喝了。他已经有些醉醺醺，苦恼的拧眉：“每局都随机抽出几张了，你怎么还是能猜到我剩什么牌？”又不甘心的说：“再来！我不信你一直运气这么好！”
朱墨喝了酒瓶里的最后一口，李安眼神朦胧的拍手：“小样！还赢不了你了？输了吧！快叫哥！”朱墨放下酒瓶歪头看着他孩子气的动作，她一共只喝了五口，脑子清明。李安睁大着眼眼神有些发直，清瘦的颧骨上爬了两抹微红。身子也坐不直弯下脊梁向前趴去，却还是昂头像是赌了一口气似的盯着她。朱墨下床将酒瓶扔进垃圾桶，回头笑起来：“哥。”李安终于满意的笑了，向前趴在床上闭上眼睛。
墙上的时钟已经十点十三分，通常过节过年长辈们都会通宵打牌。朱墨低头仔细打量床上的李安，酒店的睡衣宽松，他的上衣随着趴着的动作向上缩，露出一截精瘦的腰。短裤下大腿白皙，小腿肌肉隆起，往下覆着一层卷曲的腿毛。一双大脚脚踝骨形明显，脚背筋肉分明。朱墨抬眼看李安侧着的脸，洗过的刘海斜斜垂下去，灯光照着鼻梁在脸上投出阴影。她忍不住抬手去拨弄他长长的睫毛，李安一动不动。
朱墨轻声唤着：“李安？”然后动手想将他翻个身，却不想根本翻不动。只得使劲晃晃他肩膀：“李安，你躺着睡，这样趴着不舒服。”李安嘤咛着翻个身将胳膊抬起搭在额头，没几秒钟又睡过去。朱墨爬上床，跪着俯身在李安的上方一点点靠近他。
当鼻尖碰到李安的鼻尖，朱墨闻到李安呼吸间越来越浓的酒味，她皱紧眉头，屏吸仔细描绘了一遍李安的眉眼。不一会就忍不住直起身大口呼吸，实在太不喜欢闻酒味了。她屈指刮了刮李安的鼻子：“酒鬼。”转身下床将李安压住一点的被子抽出帮他盖好，拿了李安的房卡关灯出门。
大年初一早上八点，玩到凌晨四五点的长辈们还在呼呼睡着。酒店里有早餐，朱墨去时碰到唐宁和她弟弟还有小舅舅的两个孩子在一桌吃饭。她笑着去打了招呼，唐宁微笑着温声问她：“给你哥发微信他没回，应该还没醒。昨晚他说去找你打牌，你们玩的很晚吗？”朱墨了然的笑：“啊！我们昨天玩输了的喝酒来着，我哥昨天肯定是太兴奋了，打牌都不用脑子，输的差点把酒瓶子嚼了！”
唐宁捂嘴往后靠着椅背大笑起来：“哈哈，你哥估计没想到能栽在你手里。他还说要赢得你哭鼻子呢。”朱墨得意的皱皱鼻子：“他想得美！”唐宁笑着：“那一会麻烦你给你哥拿点早餐，醉酒饿肚子该难受了。”朱墨应声：“好的没问题。”
吃完饭朱墨端着唐宁挑好的早点敲李安的门：“李安！李安！开门！”等了一会没有动静，干脆大力拍门：“李安！李安！快点开门！再不开门我踹了！”朱墨还在坚持不懈拍门时，门被打开，窗帘拉的严实，屋里有点黑。朱墨走进去，李安已经又躺回床上。她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将窗帘拉开捂着鼻子：“臭死了，快点去洗漱吃饭！”
李安转过身去蒙住被子：“嗯，一会就吃，你先出去玩吧。”朱墨走上前拽他的被子：“快点起来，这是你老婆让我送过来的，你不吃我怎么跟她交代？”李安听这话转过身坐起来：“行，我这就起，你先出去吧。”朱墨抱胸站在床边讽道：“呦，输不起啊？没脸见我就撵我？”李安气笑，嗓子还有点哑：“小样你就跟我嘚瑟吧，昨天是哥让着你，大过年的让你哭鼻子多不好。”
朱墨“切”一声：“那么我想敢问大哥，你在这间房怎么洗漱？”李安茫然四顾，才发现这是朱墨的房间，干笑两声：“你来的正好，大哥这就准备走了。”说着下床穿鞋就要走，朱墨无可奈何的喊：“等下，你的房卡还有你的早点！”李安站定转身接过她手里的房卡：“拿哥房卡还这么嚣张？算了，哥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又快速端起托盘跑出去。
十点多小舅妈起床了，然后挨个拍门叫醒众人，大家收拾一番退了房。李安父亲还要再在酒店吃午饭，小舅妈笑着：“知道你这趟回来高兴，可你问问大家，昨天两顿吃的现在还没消化完呢！回家自己做点随便吃吃得了，实在吃不动这大餐了！”众人哈哈大笑，小舅舅附和着：“对，这都吃不了啥了，下午你俩还得赶火车。你俩看在这附近随便吃点啥，我们这就开车回去了。”
朱墨讶异的朝李安那边看去，他正和唐宁并肩说着话，唐宁穿着高跟鞋和李安的眼睛位置齐平。李安低声说了什么，唐宁抿紧嘴有些不开心，李安凑过去在她嘴角印下一个吻。唐宁嗔了李安一眼，见长辈没注意他们俩又忍不住笑起来。朱墨轻咬嘴里的嫩肉，李安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