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很快公交车来了，李安招手示意。车停下，李安让朱墨先上车，朱墨有些尴尬：“我没带钱。”李安笑了推她：“快上去吧！”然后掏出四张一块的给了售票阿姨。

    乡下公交车有些破旧，和大城市的大型公交车不一样，像个小型大巴车。车上只有六排座位，两边分别两个，座位上几乎都是老人。朱墨巡视着座位，仅剩的两个一个在三排一个在六排。三排的座位还放着一个农作物大袋子，开口露出火红大花被的一角。朱墨转身看了看李安，李安示意她去六排的空座。等她坐定李安也跟到她身边站定，抓着吊环目视窗外。

    朱墨仰起脸看他，他却不低头，朱墨只得扯扯他大衣：“要不你坐吧？”李安拍拍她脑袋：“好好坐着。”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矛盾的气质让朱墨又仔细看了看他，即使从这种从下往上的死亡角度看，也只看到流畅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居然还看得过去，朱墨收敛心思低下头扭向窗外，靠着椅背闭上眼睛装睡。

    公交车晃晃悠悠像摇篮一样，从乡下到县城一个半小时，朱墨装着装着居然真的睡过去了。等她醒来，公交车刚好准备进站。朱墨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靠在李安的小腹上，鼻间传来清新的洗衣液味道，脸颊贴着的地方透过毛衣传来李安的体温。她一时僵硬了身子，脸发烧的恨自己为什么不等到站下车李安叫她再醒。

    车进站到停车也就两分钟的时间，朱墨却脖子都僵疼了。当李安拍她肩膀叫她两声时，她还要装作刚醒的迷糊样子坐直揉揉眼，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跟着李安下了车。

    车站里李安揣着手迈着步，朱墨揣手紧紧跟在身后，被冻的缩着脖子。李安回头看她，将自己灰色围脖取下给她围上，不像他自己只甩一边到身后围上，而是给她围上两圈再系个扣。围脖上传来一股青草般的味道，朱墨将下巴缩到围脖里，贪婪的深吸口气，不敢直视李安。李安也只是转身加快了脚步：“快走！”

    两人疾步走到一家台球厅，李安推门抵着让朱墨先进，扑面而来的热气让朱墨回过神来，厅里五张桌子只有靠墙一桌位置不太好的没人。朱墨走过去挑着球杆，李安在前台让老板开了球桌上的灯并计时。

    李安走到他们那一桌，看朱墨有模有样的挑好了球杆，忍俊不禁：“架势挺足啊！”

    朱墨只一笑，摆好白球开了杆。五颜六色的台球被白球撞击的分散开来，四处滚动，一颗绿色的6号球进了洞。李安作势夸张道：“呦呵，开门红啊！”

    朱墨闷声不理他，走到白球停的位置摆好姿势又一杆，只见黄色的1号“咚”一声又进了。这球有几分难度，李安这时才正经了几分，盯着朱墨的脸仔细看，像是不太相信她会有这样的技术。朱墨被盯的心神不稳，再一杆便失了准头，抿嘴有些气恼。

    李安反倒笑了，修长的身子弯下来摆好姿势，朱墨看过去发现他们架球杆是一样的手势，他一双手也修长，指节处稍微粗大些，大拇指指腹压在食指指根右侧处，其余三指分散开来按在球台上。朱墨瞧了瞧自己的手，比了一下手势，发现自己的手指也修长只是比他小了一号。

    李安瞄了几下，出杆进了球，而后又一连进三个，嘴角不免翘起来，再打便歪了杆。却还是笑意洋洋的看着朱墨，朱墨看出一丝挑衅，心里骂他“幼稚”，但脑海里不时回想李安的笑脸，打球就沉不下心又失了准头。眼看李安笑意更深，朱墨若无其事般走向他身后，在李安要出杆时碰了一下他胳膊肘。想当然的这杆进不了球，李安回头看她，笑道：“怎么还耍赖呀？”

    朱墨气呼呼的走开：“谁让你挑衅我？”李安大笑：“我什么时候挑衅你了？算了，让你一球。”

    朱墨沉下心一连进了几个，李安咬着唇里的嫩肉，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待到白球停到李安的位置，他也不动，就静静站着，朱墨只好走过去在离他只有一指的距离摆好姿势。出杆时不防身后突然被碰一下，球杆擦球而过。朱墨瞪大眼睛起身提气就要质问李安，后背却撞进李安还没收回的臂弯里，顿时被惊得口水呛了嗓子咳嗽起来。李安慌了下顺势就赶紧拍了拍她的背，朱墨咳红了眼，干脆一把拽过李安敞开的大衣两侧将脸埋进他毛衣继续咳。

    李安哭笑不得的一边缓缓拍着她的背一边哄她：“我错了我错了，没事吧？”

    朱墨渐渐停止咳嗽，将脸抬起来看李安，通红的眼瞬间掉下两行泪。李安彻底慌了神，手足无措的不敢看她，又一把将她的头按进怀里，搂着她的肩膀拍着背急忙说：“别哭了，我错了我错了，一会给你买糖。”

    听到这种哄孩子的话，朱墨忍不住笑出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哭了就给糖吃。”本来她也只是咳出的生理性眼泪，就是要捉弄一下李安。

    李安听她笑了，松了一口气，捞出她微微弯腰跟她对视：“小坏蛋，骗人呢啊。”眼神在她脸上巡视了一圈，朱墨被看的不好意思，又忍不住理直气壮的跟他瞪眼睛：“那你干嘛吓我，你还耍赖，这么大年纪不知羞！”

    李安捏捏她脸颊：“总是没大没小，小心我揍你！”朱墨推开他：“该你了！”

    接下来李安总是时不时看看朱墨，打球也混打一通，朱墨也被看的心神不宁，几杆都瞄歪了。两人磨磨蹭蹭终于剩最后一个黑8一决胜负，朱墨将白球甩到靠墙那边不好打的位置偷偷憋着笑。

    李安只当瞧不见朱墨的坏心眼，走过去用杆轻轻推了下白球，将白球甩到一个好位置。朱墨觉得脸发烧，将脸埋进围巾，又闻到属于李安的味道，脸更烧的厉害，快速低头去将黑8打进了洞。这局赢了又没赢，朱墨理不直气也壮：“你输了！”

    李安修长的身躯双手抱胸靠着台球案边，满脸笑意：“那你想要什么？”

    朱墨想了想：“我想吃板栗！”

    李安抬起胳膊屈指在她脑瓜上敲了个板栗：“出息！给你了！”说完快速起身掏出手机去前台结账。朱墨捂着脑袋跟上去，忍不住想：一点也不疼。

    推开门二人向商场走去，在商场门口买了包板栗，而后在商场里挑了家奶茶店坐下。朱墨张嘴点了个“金桔柠檬”，李安训她：“这么冷的天喝什么冷饮？”然后也不等她回话，直接帮她点了杯热牛奶。朱墨“哼”了一声转身去找位子坐下，望着商场里人来人往出神。

    不一会李安拿着两杯饮料走过来，将热牛奶放在朱墨面前，自己手握着一杯红茶在朱墨对面坐下。朱墨回过神来望向他，李安已经放下红茶将板栗拿过去剥起来。剥好便伸手将一颗金黄的板栗仁递向朱墨，朱墨看着眼前大手里的板栗，慢吞吞伸手去抓起来塞进嘴里。李安见她吃了，便又缩回手剥。

    这么来来往往十几下，朱墨吃不下了，待李安再伸手她只抓过来握在手里不再吃。李安一时不察仍专心剥着。攒了满满一手后，朱墨伸出手去摊开在李安眼下。李安愣了停住手抬眼看她，朱墨看过去只觉得他的眼睛深邃的像有无限的深情，不自在的错开眼盯着自己的手将手又抬了抬。

    李安笑起来低头便在她手里噙了几个，有温热的唇碰到手，朱墨忍不住握紧搭在桌上的右手抬眼去看李安。发现李安在低头叼板栗的时候仍盯着她看，朱墨恼羞成怒般叫道：“你没有手啊？不会自己拿去吃？”

    听到这话，李安摊开双手给朱墨看，朱墨才发现李安的手指头全都脏兮兮的还有些黑，是剥板栗剥的，怪不得总是放在手心里摊开给她。朱墨没了声，鸵鸟般将脸往围脖里埋了埋，手便放在桌上没有收回。

    李安嚼完嘴里的板栗，开口打趣她：“某些人没有长手吗？吃板栗不会自己剥？”然后又抬下巴示意她抬手继续喂，朱墨理亏，没有回嘴，一手拿起牛奶喝，一手举着将板栗喂到李安嘴边。叼到最后两个，李安的嘴像是直接吻在了朱墨手心。朱墨手心发痒忍不住笑出声，似乎有电流顺着手心传到心里。李安也笑起来，伸出乌漆嘛黑的手指头作势要往她脸上抹，朱墨躲着笑的更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