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地陷
清晨,四坎子大队
上工铃刚响过
村里人陆陆续续出门上工。
在大队部农具仓库排队等着领农具的功夫,相熟的自然凑到一起,唠唠闲嗑。
“今天这大太阳,挺足啊,这才早上呢!”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都不需要做什么,身上的汗衫就湿透了。
“这鬼天气,上工还不得晒脱层皮啊。”
说话的人摘下头上带的草帽,扇忽扇忽,炙热的空气里,没有一丝凉意,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昨天大正午的时候,都没这么热!不行,咱们跟李书记商量商量,还是下午3、4点,凉快凉快的时候在出工吧,这热度,能热死个人!”
“看这势头,3、4点钟也够呛,要我说,今天就别出工了,歇一天得了!”
老庄家把式抬头看天,又蹲下不知道在研究什么,眉头紧皱。
嘀咕道:“今天这太阳是有些邪性,别是要闹啥鬼东西了吧。”
那鬼东西叫旱魃,据传,这东西一现世,就是要闹旱灾的。
甭管是不是,早做准备总是没错,等下还得跟李书记说说这事儿。
“嘘···这话可别瞎说!”
虽然这两年关于迷信这方面抓的不那么紧了,还是小心点儿好,毕竟即便都是一个村的,也不是家家都和睦相处的。
“哎,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对了,听说你家要盖新房了?是真的不?”
说着呢,话题就转了。
“巧了,正打算找你呢,这不孩子们都大了,房子不够住,就想起两间黄泥房,材料咱凑差不多了,等盖房子的时候,来帮帮忙啊。”
这年头乡里人家盖房子简单。
盖房子用的黄泥块,都是早晚不上工的时候,男主人领着家里孩子们,用黄泥、黏土加上稻草,自己做的。
梁上的木材跟村里申请,就能去山里砍回来几根。
等材料备齐,村里相熟的老少爷们就过来帮工,只管一顿饭,不用付工钱的那种,等别人家里需要帮忙的时候,他自然也会去帮忙。
所以,一般村里人砖瓦房盖不起,就起两间黄泥房子,也花不了几个钱。
“老王大哥,盖房子请帮工,这中午的伙食是不是得有肉啊?还缺帮工的不?我跟我婆婆都闲着呢,要是有肉的话,倒是能去给你帮帮忙呀!”
咔··咔咔···
黄爱兰嗑着瓜子,扭着水桶腰,身后跟着李建国娘。
建国娘手里提着个柳编的小柳筐,里面装着瓜子、大枣、核桃等一些零嘴,这都是给儿媳妇准备的。
看黄爱兰吃的香,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儿媳妇又怀上了,肚子尖尖,一定是个男孩,可不能有个磕碰喽。
“可别,你现在可是金贵人,盖房子都是糙活儿,磕碰喽我们可赔不起!”
说话的是老王媳妇,碰上黄爱兰这种脸皮厚还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老王一个男的不好跟她掰扯,她可不怵。
“没事儿,我怀了,不还有我婆婆和我弟媳妇儿呢么?是吧,妈?”
虽然也懒不相干,但为了让儿媳妇多吃两口人,建国娘还是点了头了。
主打一个皮厚不要脸。
“你弟媳妇能来?”
老王媳妇是既不信也不屑。
黄爱兰弟媳妇还是他们村里出去的,就是原来知青点的艾娣,艾知青。
有一阵子不知道怎么和黄爱兰天天腻在一起,好的跟亲姐俩似得,突然有一天不知道咋了,俩人闹掰了,随后就传出来艾娣跟黄爱兰弟弟黄爱华处上对象了。
据说,连麦垛都滚过了。
流言越传越难听,没多久,俩人就结了婚。
婚后8个月,孩子都生了。
村里人都说,这个艾娣是让黄爱兰给坑了。
没看,自打结了婚,俩人都闹了多少次了?
可惜,胳膊拗不过大腿,最近倒是又走动上了。
“我让她来,她指定能来,老王大嫂,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啊,倒是,我婆婆和我弟媳妇都来帮工啊···”
“可别,我们可没说买肉!”老王媳妇儿赶忙摆摆手,生怕被沾上。
对,不吃肉,他们吃鱼!
“请人帮忙不买肉呀?那我们可不去~”
“哎,不来好,不来好!”
黄爱兰眼皮一耷拉,轻轻哼了声,刚想在说点什么···
突然,远处轰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人们只觉得脚下的土地,剧烈抖动,上下颠簸···
村里狗吠鸡跳大鹅跑。
“地龙翻身啦!快,家里的孩子!学校的娃娃!”
刘久保顶着一脑袋灰从大队部里跑出来,凝重着一张脸,就往学校跑···
被变故震懵了的村民们纷纷反映过来,煞白着脸,赶忙往家里、打谷场、大青山脚下跑,他们得先把家里的孩子找到啊···
黄爱兰抖着两只不听使唤的面条腿,吓的硬是迈不开步子。
还是建国娘镇定些,扯着儿媳妇就往空地上跑!
夭寿哦!她的大孙子啊,可得好好的~
等所有人都聚集在打谷场这处空地上缓过神才发现,村里的地没开裂,房子没坍塌,貌似好像不是地动??
轰隆!
又是一阵巨响。
脚下一阵晃动~
这回他们可看听到也看到了,大青山里浓烟滚滚,好像是大青山里地动呢?
联想到最近关于宝藏的传说,村里那些一直被父母按住的少年们又一次骚动了···
也行,真的有宝呢!
季宛如被陆尧紧紧的护在怀里,等待震动的再一次过去。
清晨,猪场最后一批猪仔和工人已经全部下山,他正领着郑大拿、刘晗等留守的兄弟清理掉最后痕迹,准备下山。
谁成想,就这一盏茶的功夫,就出了变故。
先是老挝岭的方向传来一阵巨响,还没等他们站稳,又一声巨响传来,随即,脚下的的土地迅速开裂···
一切发生的太快,
急速下坠中,他紧紧将宛如按在怀里,以自身抵消下坠的冲力。
求生的本能让他即便身处险境仍然要拼搏出一线生机。
陆尧目光如炬,胳膊青筋蹦起,极力想攀附住目之所及的一切可以减缓下坠速度的东西。
树根、凸起的石块。
殷红的鲜血从男人的手掌缓缓滑落,低落在季宛如的眉眼。
她咬着唇,牢牢保住陆尧的腰,极力忍着因恐慌欲冲破胸腔的尖叫。
这种时候,她帮不上忙,也不能添乱。
她没说让陆尧放弃她的话。
阿尧视她如命,她同样如此。
活···两人都活···死···自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