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输给了现实
姜秋实站在这栋豪华别墅外面，两个小时都未曾动过一下。
他的手里提着自己下午跑了半个城市才买到的那条裙子，看着别墅里面透出的光，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两个小时前当他在何晴的学校门口看到何晴的那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的爱情最终还是输给了现实。
他看着何晴挽着另一个男人的胳膊，两人边走边谈笑着，看上去无比幸福。
男人不知道对何晴说了些什么，惹得何晴一阵娇笑，拿手捶打着男人的胸膛。
尽管自己的好朋友桑言回已经告诉过自己何晴和一个富二代走的很近，但在亲自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还是让他傻在了当场。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不太确信起来，觉得眼前的何晴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到让自己觉得都有些不认识她了。
这就是她吗？这就是那个和自己相爱了六年的女孩儿吗？
他糊涂了，他搞不清楚是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何晴，还是何晴已经变了？
在看到两人的第一眼，他很想冲上去暴打那个男人一顿，然后质问何晴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但他的脚步却未动一下。
他知道自己这时候再做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一切都已经变了，什么都挽回不了。
他决不允许把自己搞的狼狈不堪，这是他的性格。
他站在学校门口斜对面的树影下，就这样看着两人走了出来，心里只有茫然，甚至连一丝该有的痛苦都感觉不到。
直到男子掏出车钥匙，一辆红色跑车车门应声而开，然后两人上了车，轰鸣着引擎离去。
他才缓缓从树影下出来，茫然的望了望路的两端，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要去哪儿。
一辆出租车在他面前停下，司机探出脑袋问他要不要打车。
姜秋实沉默的摇头，可就在车子刚要开走的时候他猛的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跟司机说了声跟着前面那辆车。
司机疑惑的看了看他，但还是照做了。
姜秋实知道司机是在奇怪他的行为，事实上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是还想求证什么嘛？到底想要知道什么呢？难道眼前的一切还不够真实吗？自己到底要看到什么才能让自己满意？
直到跑车在这栋别墅前停下，然后他看见两人相拥着进了别墅。
他已经在别墅外面呆立了两个小时。
直到别墅里面的灯光终于灭了，而她，没有出来。
在灯灭的那一刻，他知道他和何晴的爱情到此算是彻底的结束了。
自己鬼使神差的跟来或许只是为了更加确信这件事，让这件事再无反转的机会。
现在看来，自己大概是成功了。
然而然后呢？自己该大度的看开吗？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感到如此的难过？
何晴啊何晴，难道这就是你说的至死不渝的爱情？还是你早就已经忘记了自己曾几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多么可笑的爱情，多么可笑……
姜秋实缓缓转身，开始往回走，他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下沉，一直沉到海底。
他看了一眼还提在手里的袋子，里面装着价值一千二百八十八的裙子。
感觉有些沉重，因为那是他能给她最奢侈的东西，也是他对她最用力的爱。
可此刻他又感觉没有丝毫重量，因为就在刚才，她用行动告诉他，所谓感情，所谓爱，不过如此罢了。
姜秋实茫然的走在这座城市的马路上，迎面而来的车灯晃的他眼睛有些疼。
他想起一个月前和何晴一起逛街时的情形，她说下个月学校要举办一个晚会，有一场话剧要她出演女主角，她说需要一条符合女主角气质的裙子。
所以在她看到这条裙子的时候就表现出特别惊喜和倾慕的神色，她还特意穿起来试给自己看。
说实话那条裙子确实很漂亮，特别是穿在她的身上，把她的青春活力和发育完好的身材完美的展现了出来，像是特意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其实从她的细微表情姜秋实就能够确信，这绝对不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件裙子。
她之所以要做这么多的铺垫，无非是想让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罢了。
她的意思姜秋实很清楚，她想让他帮她买下这条裙子，她也很清楚他能够明白她的想法，她更清楚那个时候他刚发了工资，手里是有钱的。
何晴想的没错，那个时候他的确是刚发了工资，在他准备掏钱的时候何晴阻拦了一下说太贵了再看看别的吧。
而他也没有再坚持。
姜秋实不是不舍得，他也知道何晴只是假意阻止一下的，他知道她心里是希望他能够帮她买下那条裙子的。
他之所以没有再坚持，是因为他也觉得一千二百多的裙子确实有些贵了，只是为了一个校园节目有些不值得，尽管那条裙子确实很漂亮。
他没买那条裙子其实还有别的原因，他本想用手里的钱先给弟弟春华买一台电脑的。
他上次去姜春华的宿舍给弟弟送生活费的时候，看见宿舍里除了弟弟春华之外，其他三个男生都聚在一起用笔记本电脑联机打着游戏，只有春华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的看书。
那一幕让姜秋实十分难过，他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弟弟。
尽管弟弟从来没有向自己提过想要一台电脑的事儿，尽管打游戏对于学生来说没有一点点益处，但他知道，有些东西根本就不是需不需要的问题。
所以在那以后姜秋实就暗自决定，一定要尽快给弟弟买一台电脑。
只是在那次和何晴逛街后，他一个人去数码城逛了逛，但他最终也并没有能够给弟弟买一台电脑，其原因还是价格把他劝退了，他没有想到一台好点的笔记本电脑竟要这么贵。
若是真的买了，那么刚刚到手的工资就要全部清空了，而姜秋实很清楚，要用钱的地方还有太多，比如父亲的药费，这是绝对不能节省的开支。
他也并不是不想给何晴买那条裙子，只是何晴说她的演出是在下个月，于是他想等下个月工资发了再给她买，顺便给她个惊喜。
然而今天下午拿到工资后他没来得及回家就直接去了那个店里，可去了才发现那条裙子已经被卖掉了。
于是他踩着单车找了好几个小时，几乎跑遍了半个城市，才终于找到了和那件一模一样的裙子。
在提着裙子去学校的路上他还在心里想着何晴看到这条裙子后是如何欣喜若狂的表情。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想送给何晴的惊喜却成了他们爱情结束的见证。
在见到何晴的那一刻他也就知道了为何之前那家店的裙子已经卖了，因为那条裙子已经穿在了何晴的身上。
姜秋实有些搞不明白，人的心为什么可以变得如此之快。
就在上个月，何晴去看望父亲的时候父亲还开玩笑说等她毕业就让儿子娶她过门，那时候何晴还一脸娇羞的说一切都由姜秋实自己做主。
不过短短一个月，竟然就让一个人的心彻底的变了。
姜秋实曾一度认为，若自己对这个世界还有最后的一丝执念，那就是和何晴之间的感情，他曾认为不管生活变得怎样，他和何晴的感情都不会改变，因为何晴也是这么对他说的。
但现在看来，曾经的山盟海誓不过只是一时兴起的虚妄之言罢了，沧海尚可化为桑田，何况是善变的人心？
或许只不过是她长大了一些而已，知道自己已经过了有情饮水饱的年纪，懂得了人生不是只有爱情，更多的还是现实的生活，她不过是找到了一种更适合的方式罢了，与她而言又有什么错呢？
……
姜秋实顺着马路走回了何晴的学校门口，单车还静静的靠在树干上，像是在无声的嘲讽着这个世界。
曾几何时，何晴不也是像一个雏鸟一样坐在车后座上憧憬着未来和幸福吗？而今前面的男人还在，而她却已飞去了更好的地方……
姜秋实愣了几秒，他很想把手里的袋子扔进垃圾桶，打开垃圾桶盖子他又有一些不舍，至于是不舍这件衣服的价格还是不舍其他什么东西，他并不知道。但最终还是挂在了车把上，跨上单车朝家的方向骑去。
在回去的路上姜秋实在心里告诫自己，自己绝对不能去找何晴理论，即使自己心里再难过，都不能让自己像一个怨妇一样去讨个说法。
他要等何晴主动来向自己提出分手，即使何晴不会给自己任何解释，自己也绝对不会追问，这是他对自己最后的要求，也算是给这六年的感情最后的体面。
时间已过午夜，城市的霓虹依旧璀璨夺目，看上去梦幻又华丽。
姜秋实已经在这座城市生活了三年，三年来为了生活摸爬滚打，他几乎熟悉了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和每一条路。
但他总感觉自己从来都没有走进过它，他知道这座城市从来都不属于他。
这种寂寞无着的感觉让他从心里觉得自己始终是一个漂泊的过客，被生活裹挟着流淌在这座城市的人潮中，找不到归宿。
如今连爱情也没了……
在经过一家酒吧的时候他停下了车，吸引他的是酒吧灯箱招牌上的一句广告语：如果你感到困惑，请进来吧，这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在那一刻姜秋实忽然很想醉一场，尽管他知道这里不可能给他任何想要的答案，但这无疑是一句很成功的广告文案，因为姜秋实真的很想进去大醉一场。
但他只是驻足了片刻，最终还是离开了。
酒只是给人一种暂时逃避的方法，然而现实你永远都逃避不了，因为生活它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不净不垢。
父亲的腿依旧没有丝毫好转，明天的货还要及时配送，春华下学期的学费也还没有着落……
他忽然明白，这就是现实，有些人不管遇到了多大的灾难，都不敢让自己倒下，有些人就连堕落都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