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活了
知子莫若父,赵员外自知赵彻是个什么东西,拉住还要破口大骂的赵夫人。
他冷哼一声:“还请温公子莫要逞口舌之快,三位可敢跟我去官府走一遭?到时若与温姑娘无关,鄙人自当赔礼。”
回云镇属离乐县,县令是赵员外的拜把子兄弟,每年吃赵员外不知多少供奉,要真进了衙门,必然有去无回。
师门有训,若非必要,法术不得轻易施于凡人,到时只怕又是一桩麻烦事儿。
然而不等温欲行三人做出反应,卧房内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爹,娘,你们在这儿作甚?”
温欲行往屋里看去,那已然断了气的赵彻竟是好端端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赵夫人回头看见一脸茫然的儿子,连滚带爬地就扑了上去,嚎道:“儿啊,怎么回事儿啊,你可吓死娘了!”
赵员外也连忙去看儿子:“彻儿,可有哪里不适?”
赵彻被子一掀站起身来,推开赵夫人,不耐烦道:“有,让娘安静点儿,哭得我头疼。”
一众家仆目瞪口呆。
赵彻虽是个混账,但他作息规律,从不赖床,每日辰时便起来到处招猫逗狗,走街串巷。
今日昨夜当值的丫鬟见他巳时还未起身,便趴在门上唤了两声少爷,未见有人回答,这才推门而入。
绕过屏风一看,赵彻竟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面色发青。丫鬟吓了一跳,连忙俯身叫他,这才骇然发觉赵彻已经没了呼吸。
她唤人前来,有胆大的小厮还上前摸了摸赵彻停止的脉搏,在场的每个人都看见赵彻分明已经死了。
又怎会突然活过来呢?
温欲行三人面面相觑,温欲行靠在温宿肩上,若有所思道:“有古怪。”
温琨点头:“静观其变。”
只有温宿暗暗松了口气,他刚还在担心赵彻的死是否真与他的蟑螂有关,若是温琨回头向南虚告他一状,他回山又要受罚。
幸好这赵彻识相,又活了过来。
午时,赵夫人为向温欲行赔罪,特意张罗了一桌好饭。
“温姑娘,今日是我说话难听,多有得罪,你别见怪,你也知道的,我只有彻儿这一个孩子,人这岁数大了,经不住风浪,言辞过激了些,我以茶代酒,给你赔个不是。”
赵夫人笑道,那温柔知礼的模样与一个时辰前判若两人。
温欲行未动桌上的饭菜,也未端酒杯。
他垂眸道:“无妨,夫人爱子心切,只是我与师兄叨扰多日,实在给贵府造成诸多不便,不好再住下去,我与师兄商榷,准备明日一早启程,特向赵老爷,夫人辞行。”
此话一出,赵员外和赵夫人还未说什么,赵彻先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急道:“不行!”
赵员外瞪了赵彻一眼,转头冲温欲行笑道:“姑娘可是还在怪罪?早年间家父曾受过南虚道长恩惠,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报答一二,却搞出这等误会,实在惭愧。”
他向温琨,温宿二人端起酒杯:“还请三位再在府上多住些时日,给鄙人个机会,聊表歉意。”
温欲行看着赵彻青白的脸,犹豫地向温琨靠了靠:“我听师兄的。”
温琨也端起酒杯:“员外言重了,再住几日也未尝不可,只是烦请赵公子,莫要再走错路,认错了房门。”
赵员外赔笑:“不敢,不敢。”
赵彻坐在一旁没吭声,眼珠子却一直黏在温欲行身上。
子时,夜深人静,成群的乌鸦在赵府上空盘旋,夜空中挂着半轮血月,在薄雾笼罩下阴沉沉地叫人看不真切。
温欲行三人此时正蹲在房顶上,温琨望着天道:“我怎么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温欲行躺下来,翘起二郎腿,晃着脚,丝毫不顾裙摆下露出的大半截中裤。心想,当然不对,这么大群的乌鸦,竟无一只发出叫声。
温宿看不过去,帮她把裙摆拽了拽:“你也不小了,出门在外还是要多注意,免得叫人笑话。”
温欲行哦了一声,将腿放下来。
“那我们为何不走,留在这鬼地方作甚?”温宿不解。
温琨白了他一眼:“平日里就知道吃,白天给你使眼色叫你少吃两口,你看都不看我,净盯着桌上的炖肘子,要你何用?”
温宿瞪眼:“你还喝酒了呢!”
“我没喝,那是障眼法。”温琨冷笑。
温宿又看向温欲行,温欲行道:“别看我,我今日就没动筷。”
“嘘。”温琨竖起食指,打断了温宿即将脱口而出的控诉,他看向院中,小声道:“来了。”
温欲行坐起身来向下看去,只见一道黑影轻轻拉开院门,脚步僵直地走进院内。
那黑影并未直接进入房中,而是鬼鬼祟祟地站在窗口,隔着窗纸盯着房内。半晌后,又换了扇窗户,继续朝里张望。
“是赵彻?”温宿小声问。
温欲行点头。
赵彻在几扇窗前来回徘徊,像是在顾虑着什么,然后又退回院门口,从怀中掏出一把锁。
“咔哒”一声将院门锁了起来。之后又回到窗前,往前倾了倾身子,将整张脸都紧紧贴在窗上。
说不出的诡异。
许久之后,赵彻退回来,走到门口,推开了温欲行的房门。
温欲行将房顶的瓦片挪开,三人借着空隙向下看去。
赵彻将门关上,又掏出一把锁来,将卧房门也锁住。
温宿咋舌:“啧啧,世上竟有这般不知死活的人,昨夜才被小师妹揍了一顿,今日非但不长记性,居然还敢锁门,这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
温欲行却皱眉道:“他昨夜也锁门了。”
只是昨夜温欲行就在房内,为防阴沟里翻船,赵彻前脚锁了门,后脚他就施法将锁废了。
赵彻锁好了门,一步步地走到床前,直直盯着床上熟睡的“温欲行”,半晌,他弯下腰去,将手伸进了温欲行被子里。
床上的“温欲行”睡得正沉,不为所动。赵彻摸了半天,将手拿出来,坐在床边,死死盯着“温欲行”的脸,不动了。
温欲行看着这一幕只觉好笑,仿佛那赵彻真在他身上摸到了什么“多出的东西”。才没继续下去。
随后,三人便看见赵彻从怀中掏出一把尖刀,狠狠捅进了“温欲行”的心脏。
“温欲行”睁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赵彻,还来不及开口,便被赵彻拔出了刀子捅进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四处飞溅。赵彻如同着了魔般,一刀又一刀连续不断地从“温欲行”身体里拔出来,再插进去。
作势将其剁成肉泥。
温欲行看着眼前的一幕,面色逐渐凝重。
反应慢如温宿,此时也是汗毛倒竖,他们三人都在房顶上,并没人施法,若是普通的障眼法,何来这么多的血?
除非床上躺着的,根本就是活生生的人。
温宿和温琨看向温欲行。
温欲行道:“我并未料到他会如此行事,失算。”
“是谁?”温琨问。
温欲行抬头望天:“赵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