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凶案
他没吭声,福伯却自己问了出来:“您究竟是不是,又中毒了?”
林星川:???
“中什么毒?”他问。
福伯不解:“那您为何要对太子这般客气啊?!”
林星川刚还在为自己面对一国储君的太过随意而后悔,闻言震惊:“客气吗???”
“大人,别怪老奴多嘴,这太子殿下一看就是居心不良,不知道对您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呢,您肯让他进府已经够给他面子了,何必还要……”
福伯顿了顿,又道:“嗐,是我又瞎操心了,大人这么做肯定有大人的道理。”
林星川没有道理,他只是怂,而且他也没想到原来这国师这么刚,太子的面子都不买,那他岂不是崩人设了?
他有心告诉福伯真相,又怕坏事,憋得肝都疼。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早晚会暴露的,若是暂时找不到停止互穿的办法,他必须得试着跟国师本人沟通一番了。
福伯是否值得信任,他该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每一个人。
“福伯,有些事,不太好说,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林星川只能如此道。
福伯对此表示理解。
当晚,林星川跪在窗前,点了三根香,对着星星月亮疯狂祈祷,让国师本人赶紧回来,他真的好想回s市。
然而,翌日睁开眼时,他依旧在国师府。
于是他只能认命地踏上了太子特意来接他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了盛京城中最好的酒楼之一,千川阁。
千川阁位于盛京城西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上,足足五层,碧瓦朱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能在皇城之中盖这么一座酒楼,想必背后定是有大人物撑腰的。
林星川一下马车,便有人特意来迎,将他带到顶层,入眼便是座紫檀座的丝绸屏风,其上是一幅凤求凰的刺绣。
若是能带回s市,可以靠它买辆车。
屏风之后更是让人大开眼界,这千川阁的东家竟是在楼上建了座“空中花园”,水榭假山样样不缺。
还有一只大花尾巴的红头雀,昂首挺胸地站在鸟站架上,一见到林星川便飞到他肩上,亲昵地啄了啄他的脸。
林星川很喜欢小动物,一颗心都要被萌化了,他伸出手指摸了摸红头雀的脑袋,那红头雀便用脑袋轻轻去拱林星川的侧颈。
“这鸟儿跟你倒是亲近。”虞衡从茶桌边站起,迎面走过来。
“跟殿下不亲近吗?”林星川问。
虞衡摇了摇头,他作势要去摸那红头雀,那红头雀却转身飞走了。
“你看,它不理孤。”
林星川道:“大概是你长得不讨喜。”
虞衡失笑:“和欲行相比,孤长得确实不够讨喜。”
林星川脾气好,脸皮薄,从小到大没跟人红过两次脸。
昨天听福伯的意思,国师本人对太子的态度好像不怎么样。但现在毕竟是人家在请他吃饭,他还真不大好意思对人摆冷脸。
于是只呵呵干笑两声,没再说什么。
“先坐吧,尝尝这千川阁的茯苓糕,合不合你胃口。”虞衡说着,人就绕到了林星川身后,要亲自帮他脱掉身上的大氅。
林星川对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非常不适,向前一步躲过了虞衡的动作,回头尴尬道:“别,我自己来!”
虞衡动作自然地收回手,笑了笑:“是孤孟浪。”
林星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太子未免太殷勤,不太像拉拢,倒像是……
狐疑间,虞衡已经拿走了他脱下来的大氅,说要挂到外间,免得沾了酒菜的味道。
没等他细想,眼前便是一黑。
——
温欲行看着站在桌角上歪着脑袋盯着他的红头雀,伸开手掌:“刚才认错人了吗?蠢鸟。”
红头雀飞进温欲行掌心,似是对他的称呼不满意,使劲叨了一口他的指尖:“啾。”
“他和谁来的?”温欲行问。
红头雀扭头看向屏风后的外间:“啾啾。”
温欲行嗤笑一声,转身朝外间走去,这个林星川,还真会给人找麻烦。
他脚下无声,默默倚在屏风上,看着虞衡将脸埋在一件白色的狐毛大氅里,满脸迷醉。
那是去年陈列小将军从塞北回京时送给他的贺礼,他穿了两次,有些印象。
可惜了。
“你在干什么?”温欲行直接开口。
虞衡没想到温欲行会突然出现,他掩住眼中一瞬间的惊慌,抬头平静道:“欲行平日里用的什么香料?孤闻着像是沉香,却又比宫中的沉香更通透些。”
温欲行挑眉,这虞衡还真是会顺杆儿爬,他就这么两天不在,都开始直呼他名字了。
“臣与太子殿下不熟,欲行二字听着别扭,还是别叫了。”
虞衡脸色不太好看:“你误会了……”
“太子殿下找臣何事?”温欲行并不给他狡辩的机会。
虞衡一听,便知道,感情的事儿怕是急不得了,现下只能说正事。
“半月前,城郊一处村庄,一夜之间被屠了村,歹徒穷凶极恶,上至七旬老妪,下至三岁孩童,连鸡鸭都未能幸免于难,全部被开膛破肚,整个村子血流成河,令人胆寒。”
温欲行蹙眉:“这事该归武德司管。”
“武德司近几日因宫女失踪一案忙得焦头烂额,父皇将郊外的案子转交给了刑部。”虞衡道。
刑部现由太子监察。
说起宫女失踪一案,温欲行便想起前两日的九头怪鸟,s市是个灵气稀薄的地方,就连他动用自然力量时都感觉得到有屏障限制,更别提会有妖魔鬼怪出没了。
林星川应该是没见过那些邪物的,连魂魄游离都能当作自己疯了跑去就医,不知有没有被吓破胆。
温欲行一想到林星川可能会被吓得屁滚尿流,大呼小叫,甚至从城墙上摔下去,便觉得有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虞衡:?
“一群废物。”温欲行迅速敛了笑容,嘲讽道。
虞衡觉得刚才的昙花一现应该是错觉,谦逊道:“大人说的是,还请大人为了百姓安危,助朝廷一臂之力。”
温欲行摸了摸站在他肩膀上的红头雀:“这两日夜里子时过后,去皇宫夹道里转转,跟着落单的宫女,若是运气好,应该能填饱你的肚子,别整日在这酒楼里呆着,出去活动活动。”
红头雀扇扇翅膀:“啾啾啾。”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虞衡惊讶:“宫女失踪一案大人可是有眉目了?当真是妖物作祟?”
温欲行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还未向陛下回禀,若太子有空,便替在下代劳吧。”
皇帝交代的事儿,哪个做臣子的敢不仅不自己亲自回禀,还使唤太子?温欲行当属南乾开国以来第一人。
但虞衡却毫不犹豫道:“大人放心,孤回宫便向父皇回禀,只是不知是何妖物?该如何解决?”
温欲行道:“上古有神鸟名九凤,其后代逐渐没落,有少数者便妖化为了人首鸟身的九头凶鸟,名鬼车,以人为食。”
南乾近百年来,灵气大不如前,许多妖物都因无法继续修行而消散于天地之间,妖邪出现并不频繁,但正因如此,还存在于世的也都往往不是普通人能应对的。
虞衡面色凝重,:“可要派兵?”
温欲行挑眉:“去送死吗?”
虞衡一噎:“请大人赐教。”
“我方才说过了,让它去便是,莫要瞎添乱。”温欲行不耐道。
虞衡看着温欲行肩上那只算上那只大花尾巴都不足一尺的红头雀,嘴角抽了抽:“大人是在开玩笑吧。”
谁知温欲行还未开口,那红头雀却先不乐意了,它飞到虞衡头顶,低头对着虞衡的脑门儿便是一通乱啄,骂骂咧咧:“啾啾啾啾啾啾啾。”
虞衡求饶:“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
那红头雀才甩了甩脑袋,飞回温欲行肩上。
“孤早该想到大人的宠物怎可能是凡物。”虞衡苦笑。
“郊外的事我得空会去看看,但是有条件。”温欲行看着虞衡被啄得乱糟糟的头发,心情不错。
虞衡连忙道:“大人尽管开口。”
温欲行勾唇,他竖起两跟手指:“两个月,莫要让我看见你。”
虞衡:“……”
他刚想再挣扎一下,便听温欲行继续道:“收起你那点儿心思,莫要说你父皇,就是你皇祖父,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虞衡低下头,神色不明,他当然知道温欲行就是个老妖精,他皇祖父曾说过,温欲行乃南乾镇国之宝,超脱于世外,无心皇位,万不可得罪,供着就是。
但有些人就是这样,总能令人见之不忘,见一次便回味一次,越是接近不了便越想接近,反反复复在心里惦记着,欲罢不能,思之如狂。
温欲行于虞衡来说便是如此。
只可惜温欲行对虞衡所有的示好都不为所动,还常常将他拒之门外。
温欲行自然是不会跟虞衡一起吃饭的,他说完这些话,拎起那件狐毛大氅便先行离去了。
虞衡只当是自己没忍住偷闻了大氅之事让温欲行刚有所缓和的态度又恢复了原样,后悔不已。
“啾。”红头雀站在鸟站架上与窗外的喜鹊调情,打断了虞衡的思绪。
虞衡刚刚一门心思都在温欲行身上,现下才突然反应过来,若是这红头雀的主人是温欲行,那这千川阁?
果然,虞衡一下楼便看见了正在查看账册的福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