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喝酒
2013年的暑假姚丰没有回家，留在学校里学习。
他本来已经取得保研资格，但他选择放弃，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一个更好的学校。
清圆暑假在家里陪黄素芹。
每星期陪妈妈去一次枫城，去看医生。
清圆刚回来的时候，母女俩亲热得不行，相亲相爱，把李成武都衬成了个“外人”。
大学的暑假漫长，之前黄素芹忙，没有时间在暑假天天和清圆待在一起，不知道清圆整天都是这样过日子的。
清圆玩电脑，她数落清圆不知道做家务，嫌弃清圆眼里没活儿；清圆看电视，她抱怨清圆没有读书学习，没有计划安排；清圆玩手机，她问清圆眼睛近视加深了没，催她放下手机运动运动……
每每问得清圆无言以对，问得清圆很委屈。
气地打电话给姚丰抱怨：“她想让我干什么活，直说呀，她说了我会去干的，干嘛要猜心思呢？累不累啊！
我暑假在家，就是回来放松的，她居然问我最近看过什么书，有没有做读书笔记？这是什么家长啊！
现在哪儿有不玩手机的，我一拿着手机她就要说我，合着看书学习不费眼，就玩手机费眼……”
姚丰耐心等清圆吐槽，等她抒发完了再跟讲道理，根本不会被清圆带偏：“小圆儿，舅妈毕竟在养身体，家里的家务活，你要主动多承担。忍一忍，就这一个暑假，以后我回家，我干，好不好？
暑假回家可以放松休息，但是你不能整日无所事事，不论是利用这段时间培养兴趣爱好，还是看书学习，你总要干一些事，而不能荒度暑假。
手机就少玩吧，我看你眼睛的确是近视不少，眼保健操还是要坚持做，玩手机玩电脑看电视都要控制好时间。隔几十分钟远眺远方，你要自觉，知道吗？”
清圆沉默，姚丰耐心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回应，就又问了一遍，等来清圆不情不愿的回答：“知道了。”
……
李成武还是很忙。尤其是清圆暑假回来，他不用操心太多家里之后，仿佛是为了弥补之前浪费掉的时间，他忙得一点到晚都找不到人。
应酬也很多，单单是清圆回家这十几天，已经喝醉过两次了。
一次是站在楼门口打电话说找不到家门，另一次直接睡在花丛里，被保安发现，才带回家。
清圆跟他大吵一架，质问他问什么一定要喝这么多的酒，父女俩几天不说一句话，李成武找姚丰来做说客，清圆振振有词：“他喝酒，他还有理了？且不说他喝完酒找不到家门，到处乱吐有多丢人。这会儿是夏天，这要是冬天，他喝完酒往哪儿一躺，谁找得到他？冬天零下气温，这要是躺一夜，生命安全都无法得到保障！
还有！就算他平安到家了，睡着睡着就会被自己的呕吐物卡住，这要是家人没发现，照样很致命。每每他喝完酒，我跟妈妈都不敢睡觉，轮流值班，一听不到他打呼噜，就赶紧动动他。他这样，给家里人身心带来多大的伤害，他知道吗？
且不说喝酒会对人的胃、肝等器官带来多大的损害，酒后驾车可是已经入刑了，他要是喝酒再开车，那是违法！
我知道，现在做生意，必须得经历酒桌饭桌，要不然都不好谈，但是！他的问题在于他没有足够的自制力和严格的底线！他一喝酒就一定会喝的烂醉，就不能稍稍控制一下吗？在不喝酒和喝的烂醉之间，还有半醉不醉这种程度吧！
他知道喝酒不能开车，但是他老是心存侥幸心理，他觉得啤酒不算酒，一罐啤酒没什么事儿，昨天喝了酒，今天开车没什么事儿。
怎么样才算有事儿？非得等到身体出什么什么事儿了，或者是被抓了才算有事儿吗……”
听着清圆滔滔不绝，姚丰无声笑得灿烂，小管家婆诞生记！
末了，清圆还总结：“道理他都懂，我什么都跟他讲过了，每回他都答应得好好的，但事到临头他还是按照老路走，好说歹说就是不改。
等过年，我打算给他定做一幅对联贴他的门口，上联是‘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下联是‘知错犯错屡教不改’。”
姚丰内心代入了一下，还挺贴切，问她：“横批呢？横批是什么？”
清圆顿了顿：“我还没想好，嗯，要不然叫做‘一家之猪’，猪八戒的‘猪’！”
姚丰忍不住了，顾不得清圆的感受，直接笑出声来，还取笑清圆：“舅舅是猪，那你呢，你是什么？”
清圆脱口就来：“我可跟他不一样，我已经跟他脱离父女关系了，他是猪跟我有什么关系！”
好家伙，你倒是撇得清啊，小猪！
……
这天李成武又晚归，打电话给清圆，让她悄悄下楼，来小区的公园。
又喝多了，又找不到家门了，清圆带着怒气，抓起手机、钥匙，极不情愿地下楼去公园。
远远地就看到李成武坐在铁制座椅上，背影有些说不出的落寞，倒不像是喝醉了，像是受了什么严重的打击。
清圆的怒气一下子就散了，慢慢走过去，弯腰轻声细语问：“爸爸，怎么啦？咱们回家吧？”
李成武抬头看她一眼，下巴一抬，示意她坐：“坐会儿，跟爸爸说说话。”
这是怎么啦？
在这个气氛下，清圆虽然不明所以，也还是顺从地坐下。
李成武的嗓子哑哑的，不知道是吐过了还是哭过了，声音听起来倒是很冷静：“爸爸今天去见客户。吃完饭泡温泉，经人介绍认识一个据说算卦特别厉害的大神，我没忍住，也找他算了一卦。”
说到这儿，他低下头捂住脸肩膀抽动，居然开始哭泣。
清圆惊呆了，她从没见到过爸爸这样脆弱的姿态，她颤声问：“你问了什么？”
李成武的声音闷闷地：“我问了你妈妈。”
他抬起头，继续说：“我问他，你妈妈怎么样，他看了我的掌心和面相，跟我说，我的妻子就是这一年了，让我好好对她……”
清圆一蹦而起：“什么狗屁算卦？说的什么瞎话？他是想骗钱吧！”
看李成武信以为真的样子，又把头埋进手心。清圆也是泪流满面，她慢慢蹲下，抱住李成武的胳膊哭着劝慰爸爸：“爸爸，我们不信，我们不信啊！
这个算卦就是来骗钱的，信了就是上当受骗的开始，我们要破除迷信，要相信科学，要相信医生！不能信这虚无缥缈的算卦！”
李成武的声音充满担忧：“可是你妈妈，你妈妈的身体一直处于严重的亚健康状态，她血小板数值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中医不让查，她就真的不查。我心里没底儿啊，我都不敢想她到底怎么样了。她要是有个啥好歹，咱爷儿俩可咋办啊……”
他抱住清圆呜呜痛哭。
清圆也默默流泪，说不出安慰的话。
她也无法想象，根本不敢去想，没有妈妈参与，多美好的未来都会没有吸引力。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如此无力，如此无可奈何，谁能来救救她的妈妈啊！
父女俩哭了一会儿，渐渐平静下来。
李成武整理好情绪，看着流流满面的女儿，拍拍女儿的脑袋，出声劝说：“不要在你妈那里透漏半个字，她心态好，心情好，也对她的病好。”
清圆点点头。
俩人一起往家走。
推门进屋，正碰见起来上厕所的黄素芹，她见爷俩从外面进来，闻到皮面而来的酒气，立马就意识到怎么回事儿。她数落李成武：“你又喝多了？你又找不到家了？闺女儿那小身板儿怎么扛得动你？你怎么不叫我？
你能不能少造点儿孽？啊？就算不心疼我，你也心疼心疼闺女儿吧！那是你家亲闺女儿吧！
让闺女儿陪着你丢人，你可真有脸……”
李成武嘻嘻哈哈，装出一副醉态，装作要吐不吐的样子故意往沙发上倒，黄素芹慌着去给他端盆方便他吐，没注意到父女俩的眉眼官司。
看李成武挤眉弄眼，有蒙混过关的窃喜。清圆根本没心情逗趣，心情太沉重，找不到出口抒发，她的嗓子像是被石头堵着，面容凝固，牵不起笑容。
当着黄素芹的面儿，她无法说出别的话，只能跟李成武强调：“爸爸，你以后真的要少喝甚至不喝酒了，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如果你再出什么问题，咱们家就真的散了，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看清圆神色郑重，李成武收起嘻嘻哈哈的笑容，郑重承诺：“爸爸保证，爸爸以后一定慢慢改掉喝酒的坏习惯！”
“要做到！马上去检查身体，尤其是内脏器官，以后定期都要检查身体！”清圆追加。
“好，要做到。马上就安排检查身体。”李成武应得很干脆。
清圆安心一些，又不太安心。只能等，等结果，等几个月后妈妈的检查结果，等爸爸的体检结果。
这等待真磨人，但是又期待这结果来的慢一些，慢一些，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