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按脚
这次期末考试，清圆总成绩排班级第三，年级121，成绩还不错。
保持住这样成绩，到明年考一个一本的大学应该不成问题。
姚丰高三的这个寒假，只有十一天。
黄素芹已经不准他参与年货准备，打扫卫生等事务。
李家创造一切有利条件，方便他备考。
黄素芹很懂得因材施教，对于清圆，就是督促她多学习，好好学习，认真学习。
对于姚丰，就是让他放松心情，缓解压力，不要带着任何思想包袱。
姚丰其实心态还好，可能是这一年多，稳中有升的成绩给了他很多自信。
他感觉自己的踏实付出，都还算有回报，这让他能够继续保持心无杂念，按照自己的节奏学习。
他清楚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学习。
他没有任何怨怼，他知道，自己可以做到。
他必须用优异的成绩说话，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母亲的在天之灵，更是为了不辜负李家的栽培。
他没有盲目陷入茫无边际的题海，他已经能够从中抽离出来，从某个高度来看待做题。
知道自己的短板是什么，清楚长处在哪里。
补足短板，扩大优势，有针对性的做题，审视总结每一阶段的成果。
他越来越稳，越来越有信心。
高三的假期都很短。
但无论是上学，还是放假回家，对他来说差别都不算大。
课早已讲完，老师的作用就是辅助大家查漏补缺。
他按照老师给出的大致时间规划，再结合自己的进度，进行复习。
高三开学以后，姚丰在学校这个小范围里，三点一线，每日枯燥却又充满干劲。
他喜欢这样的生活，觉得这样每天都有很多事儿做，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为了考出好成绩全力奋斗的时光真好。
寒假结束开学时，距离高考已经不足一百二十天了。
没过多久，距离高考仅剩百天的誓师大会，也开过了。
老师们让大家写下自己的理想院校，以此激励自己继续努力。
姚丰没有写，他并没有定下非去不可的学校。
他只是想拼一把，能考多好就考多好，至于选学校，考完试后有大把的时间来研究，他认为不需要提前操心。
姚丰觉得自己拥有一往无前的力量，没有什么能阻挡他的脚步。
距离2010年高考仅剩二十天的一个早上，姚丰像往常一样，从寝室出发，来到高三的教学楼，楼前围了三五个学生，他们在远远地观望着什么。
姚丰只是扫了一眼，没有太关注，他管着教室的钥匙，急着去开门。
下了早读，学生们三五结伴去食堂吃饭，又路过楼前，发现已经布置了警戒线，有警察，有警车。
听着零零碎碎的议论，姚丰才了解到早上发生的事儿。
有一个高三生，从四/楼/走/廊/跳/下。
目前还不知道原因，有说是因为成绩提不上去，压力大；有说是因为情/伤……
在食堂，姚丰的脑子混沌一片，无法聚神回忆知识点，他机械地吃饭，却味同嚼蜡，尝不出味道，只是为了保证上午有力气学习在吃。
吃完饭回到教室，姚丰心里说不来感受，有点沉甸甸的。
直到郭铭来找他。
看到他，姚丰心情才恢复一点儿。
看着郭铭他欲言又止，姚丰反而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嗯，没啥事回去学习吧！好好的就行！”
郭铭点点头，很听话，没让姚丰多费口舌。
姚丰也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学习上，高三生的时间耽误不得。
学习、上课、复习，其他学生的脚步不会因此停下。
时间也无法暂停，无法挽回的悲剧已经造成。
像是历史的重演，跟姚丰他们高一时曾听到的那个事件如出一辙。
几天后，隔壁班门口走廊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的孩儿，我的孩儿啊，他那么听话，咋会这样啊！”
老师们立马关上门，阻止来往的学生驻足观看。
接着，马上把家长请去了办公室。
除此之外，一切都风平浪静。
高考如期而至。
姚丰仍然没有选择回家住宿。
他的考点正是源河一中，学校允许高三生高考期间在学校住宿，以保持住平常的状态，不改变学生平时养成的任何小习惯，连饭菜也和平常一样，保持熟悉感，帮助学生保持平常心，缓解紧张。
算是主场作战，姚丰等一中的学生倍感亲切。
两天的考试，那么久，又那么快。
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姚丰合上笔盖，听从监考老师的指挥站起来，等待老师收卷的间隙，他侧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
蔚蓝的天空静谧美丽，而他人生的新篇章即将开启！
再见了，高中！
……
考完试在家休整了两天
两天后，姚丰背着书包，跟李家人打过招呼，坐大巴车回了一趟姚家村，先去殡仪馆，看李芳。
擦拭了骨灰盒，放下小摆件。
姚丰静静驻足，在心里说：
妈妈，我现在过得很好，马上要去上大学了，以后会越来越好。
希望你在那边也好。
愿你保佑李家万事顺利，全家平平安安，事业有成，学业顺利！
缅怀了一会儿，姚丰擦掉眼泪，默默离开。
然后去见初一时的班主任徐丽老师。
这些年，他忙于学业，虽然和徐老师一直有书信往来，但没有什么机会回来。
这次考完试，终于有空，可以见见恩师。
报了徐丽老师的名字才得以进校园。
相比城市里的学校每逢暑假寒假都要装修翻新，山里的中学像是在岁月中静止，与他当年上学的时候相比，基本没有任何变化。
徐丽老师还在那个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开着，敲门的时候姚丰已经看到徐老师。
她瘦了，也增添了皱纹，干草般的头发里夹杂着银丝。
“你好，你找谁？”徐老师微抬头，从眼镜的镜片上方看向姚丰。
“徐老师，我，我是姚丰。”姚丰居然有些紧张。
“啊，是姚丰啊！你怎么来了？你考完了？哎呀，我还在等着你高考喜讯呢！你怎么就来了？中午到徐老师家吃饭啊！”徐丽老师站起来招呼姚丰，要去给他倒水：“哎呀，你坐，快坐！”
姚丰赶紧走进去，接过水壶，捡起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一杯，又转过身，给徐老师放在桌子上的杯子里添了一些水，然后才就坐。
通信没断，日常也算了解，徐老师还是问了姚丰近期的生活和学习情况。
但因为马上还要去上课，没有长聊。
姚丰知道她有课，忙说：“那您不用管我了，好久没回来了，我在学校再逛一逛，中午也不用管我，我还有事儿，还要赶车呢。”
徐老师没法子，只能先去上课了。
姚丰主动落后，帮她关办公室的门。
看着徐老师上了楼，姚丰又返回办公室，把早就准备好的羊绒护膝从书包里拿出来，放在办公桌上，这才又关好门，下楼离开。
这是他一天前买的护膝，冬天的反季商品，在夏天仍然卖得不便宜，他却一眼相中。
早在徐老师初一教他的时候，他就发现，尤其是在冬天，徐老师会无意识地揉膝盖，猜测她多半膝盖凉。
山中的冬天比城市里要冷一些，希望徐老师冬天会用。
从学校出来后，去姚家老坟给姚传杰上了坟。
完成了这件事儿，姚丰就打算乘车离开，不回姚家。
……
回到李家，姚丰跟李成武说：“舅舅，我以后就要去上学了，更没时间没机会。在暑假，我想尽尽孝心，我陪外爷睡吧。这期间，我每天给他捏脚按腿。”
李成武没想到这孩子还能想到这些，他有些感动，看着姚丰诚挚的眼神，就同意了：“行吧，我教你几个穴位，你重点按。你外爷年纪大了，睡眠不好，睡前泡泡脚，再按一按，能睡得安稳些。”
姚丰点点头。
“另外，我再跟你说个事儿。”李成武突然来了一句：“你不是满十八了吗？该学车了，给你报一个驾校，学学开车！”
“不用了不用了。”姚丰连忙摆手，他还找理由：“等我到学校了，再找一个驾校，比较方便。”
“就知道你要推辞。”李成武动手点他的额头：“等什么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在家最方便。
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怕花钱，我跟你说，我可交过钱了，不退，你看着办吧！”
姚丰一动不动任他点。
张张嘴，好险说出让清圆明年去这种话。
想想舅舅的脾气，没敢说出口。
好吧。
那只能去学了。
姚丰就这样，白天去学开车，晚上睡李修德的脚头，给他按脚捏腿。
先端热水让老人泡脚，泡热泡软之后，视情况剪一剪脚指甲，或者去一去老茧。
扶着李修德躺下后，坐在他脚头，主要按涌泉穴、竹三里和劳宫穴这三个穴位。
还给李修德捏脚指头，两手齐用，从两边对称捏到中间，控制好力度挨个捏，这样舒服，老人能睡好。
其实一开始，没按几下，手指头就很困，很累。
但是，姚丰是最不缺毅力和耐心的人，他数着数，左脚每个穴位一百下，右脚每个穴位一百下，再每个脚指头捏三十六下。
还每天往上加十个二十个，一捏就是三四十分钟，逐渐锻炼得手指头都更有劲了。
摸着李修德脚上喇手的老茧，姚丰毫不嫌弃，只是心疼外爷吃了太多苦。
某天，李修德当着李成武的面儿，夸姚丰：“我们丰丰没白养，太孝顺了，捏脚捏得特别舒服，哪像你，没来几下，就开始打呼噜了。让你跟我一起睡，反倒吵得人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