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小姨
元旦一过，时间就过得飞快。
一晃眼，清圆他们都开始放寒假了。
高中的寒假果然不同凡响，居然只有二十三天，连元宵节都不让过完，就开学了，真让人不开心。
高中放假前，当然还是进行了期末考试。
清圆的物理这次靠实力够上了及格线。
其他科目，嗯，其他科目的弥补能力有进步，硬生生拖着考得这么差物理，让清圆得了班级第九名，带回一张奖状。
真不容易，从一年级开始每个期末都得奖的荣誉可算是保住了。
这更坚定了清圆学文科的决心。
一定不能学理科，学理科会害死我的，清圆心想。
姚丰只能无奈接受了清圆的选择。
李成武多方咨询后，也告诉他，学文科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惨。
个人未来发展的好坏，也不是只由学文学理来决定的，甚至不仅仅是所学专业能决定的。
况且，不得不承认，清圆实在是没有学理科的脑子，或者说没有学物理的脑子。
强迫她去学她也最多也只能学到中等水平，还不如让她学文科，她的成绩会好得多。
毕竟最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
清圆计划着想要剪短发。
原因是，住校洗长发太麻烦，洗一次头，要接两壶热水，寒冬腊月的，洗头实在是受罪。
学校又不让使用吹风机，洗完好久都不干，好久都不能睡，真痛苦。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清圆必须在正月来临之前，完成这项任务。
清圆他们放假时，就离春节就只剩十天左右的时间了。
时间紧迫，一放假，清圆就赶紧把林可薇约出来，逛街、剪发。
高中学业紧张，每星期放假时间短，太久没有出来逛过街，市中心商业街新开了不少店面，一条街道，或装修，或重建，模样大变。
再次站在这条街上，有一种“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1】的错觉。
此次逛街的重要任务还是剪头。
找一家顺眼的理发店进门坐下，理发师一直夸清圆的发质好，头发乌黑，长度合适，建议她烫卷儿，肯定效果好。
得知清圆只是要剪短，不烫不染之后，有一种一身武艺无处施展的无奈。
清圆没有更多要求，就是要短，刘海不要太厚。
最后，顶着长度刚到脸颊的学生头出门，林可薇忍不住赞叹：“小圆儿，好好看，好可爱，果然人长得好看，什么发型都好看！”
“那可不？花了50块钱呢！”清圆深觉上当受骗：“哪有剪头花50的？我再也不会来了！”
“不不不，小圆儿，同样是剪短发，人家更专业，真的看起来不一样！”林可薇劝清圆：“好看的，值的。”
“好吧，反正钱都花了，还能怎么办。”清圆看到一家精品店，立马阴转晴：“走走走，我们逛一逛，那家店好精致。”
……
回到家，姚丰一看到清圆的新造型，居然“噗嗤”一声笑了。
清圆当然不依不饶，抓住姚丰的胳膊，一顿拧缠：“不准笑！哥哥不准笑，你要说好看的，你快说好看的，快点快点！”
姚丰躲闪，笑容更加灿烂，嘴上却已经妥协：“嗯，好看的，好看的！”
换来清圆更加怨念的小眼神。
姚丰赶紧补救：“嗯，乍一看，有点不习惯，再仔细看看，是好看的。”说完抿着嘴，再不敢暴露嘴角的弧度。
可他眼睛里满满的笑意清圆岂能看不出！
气死了，气死了！清圆气鼓鼓。
怎么办，更想笑了，姚丰单手握拳挡住口鼻，忍笑忍得身体发抖。
……
还好其他人对清圆的短发接受良好，才让清圆找回了一点自信。
到过年走亲戚的时候，清圆已经完全适应了短发，可能这几天又长了一点，短发变得更自然一些。
不少亲戚甚至夸她这个发型理得好，还有人问她是在哪儿剪的。
唯独舅舅黄有志，一脸嫌弃：“哎呀，你怎么把头发剪了，小姑娘家家的，长发多好看啊，剪了短发，跟假小子似的，丑死了。”
清圆扭头深呼吸，装作忙碌其他事情，就当没听见，没回应他。
大过年的，他总是有糟心的评语。
可能因为，他是很多人的舅舅，尤其喜欢对一群外甥外甥女儿的头发作评价。
清圆记得他上一年说自己：“留这么长的头发干什么，营养全都被头发吸收了，小丫头就知道臭美！要好好学习，知不知道啊！”
哼，我自己的头发，我还不能做主了？
清圆根本不听。
……
这两年见面，清圆觉得小姨黄素云明显憔悴很多，她有点心疼，就总是去找小姨说话。
要说外婆家这边，清圆也就是跟这个小姨最亲了，黄素芹也很疼清圆。
小姨跟清圆妈妈黄素芹长得最像，比黄素芹要小两岁。
却因为操劳，或者是日子过得不够顺心，大眼深陷，皮肤暗沉，黑眼圈很重，脸上黑色素沉淀，显出点点雀斑。
若是跟黄素芹站在一起，反而是黄素芹更显得年轻一些，皱纹少一些，精神头也更足。
中午吃的大烩菜，五花肉排骨粉条白菜豆腐豆皮土豆木耳，铁锅烧柴炖。
炖够了火候，炖入了味儿，汤汁儿都变得浓稠，拿碗大铁勺舀出来，一勺就是一碗，盛在一个个黄瓷碗里。
每人端一碗，馒头掰成小块儿泡进去，舀出汤汁儿来浇在米饭上，别提有多香了。
吃过中午饭，黄素芹她们姐妹在外婆的东屋聊天，清圆跟表姐表妹表哥表弟在西屋和院子里玩耍，做游戏。
足足8个小孩，即使其中有一个实在太小，只能在一旁观战。
但可玩的游戏可太多了。
他们在西屋蒙眼逮人，单脚跳抓人，分两拨儿进行枕头大战。
在院子里玩木头人，捉迷藏，老鹰捉小鸡，狼来了。
在楼上比赛扔鞋子，看谁扔得准，要从这边的二楼飞过庭院，扔到那边的二楼。既不能掉到一楼院子里，也不能扔出大门去，相当有技术含量。
鞋子材质不同，重量不同，扔的力度不同，除了表哥，基本没人能把握得准，鞋子多半儿会掉到一楼去。
一群人呼呼啦啦呼啸而过，只穿袜子到一楼去捡鞋。
黄素芹她们说话中间都能听到楼板的震动，伴随着一阵儿尖叫欢呼，这群疯孩子又蹬蹬蹬上楼去了。
疯孩子还在二楼放炮，用香点燃擦炮，一见冒烟，一松手，炮就掉一楼去了，紧接着“砰”一声炸/响。
这种点/炮方式方便快捷，没有明火，而且省去了扔/炮的动作，连清圆也敢玩。
表哥年纪大一些，对这种小女生玩的，没有任何刺激和挑战的炮不感兴趣。
他就在二楼探出头去，负责观察周边情况，提醒大家有人要路过，等一下再点。
……
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冬天的天黑得早，小姨家离得远，天刚刚擦黑，就不得不带着表弟和表妹回家去了。
小姨离开后，外婆家这一摊人热了中午剩的烩菜，吃过下午饭，也陆陆续续都散了。
玩得乐不思蜀，建立了深厚革//命友谊的表兄妹们不得不各自回家。
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也许是暑假，也许是明见春节……
清圆被黄素芹骑着电动车带回家。
路上，清圆带着手套，拎着外婆给每家都准备了的一大兜豆馅馍，心里仍是空落落的，有说不出的失落。
她没注意到妈妈黄素芹心事重重。
回家见了姚丰，清圆心情才好一些。还好，还好还有哥哥，哥哥一直都在，一直都会陪着我。
这样一想，她开心了不少。
……
晚上，临睡前，黄素芹盘腿坐在床上，难得欲言又止。
李成武见她这个样子，实在难受，忍不住问她：“咋了，有话就说啊，今儿个回娘家遇着啥事儿了？”
黄素芹正愁开不了口，既然丈夫问了，她长叹一口气：“没啥儿，就是今天见着小妹了，感觉她又苍老了，她过了年虚岁才三十八，比我还小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总感觉小妹可能是受大委屈了。”
李成武闻言坐到妻子身边，耐心询问：“她有说啥吗？”
“她就是说公公婆婆对她不好，家里啥活都得让她来干，两个孩子也是她一个人在管，没人搭把手，每天都很累。”
黄素芹说到这儿就有点气：“我本来还想问问具体的，可我那个大姐，她来了一句谁在家不是这样，哪个当媳妇儿的不是这样啊，就把小妹的话给噎回去了。
我再问她，她就摆摆手，啥也不肯说了。”
黄素芹转向丈夫：“可我了解我小妹，她是非常坚韧的人，如果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根本就不会吐露只言片语，她这样说，很可能是想向娘家求助啊！
可你也知道，我爹妈一心为儿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会扒捞女儿，可也根本不会多管，只会劝闺女儿要听婆家的话，要勤快。
我大姐呢，喜欢跟人抬杠，你这样说，她偏要那样说，找她诉苦，得不到安慰还会落一肚子气。
我那个弟弟就更不用说了，他连自己家都管不好，哪还管得了别人？”
黄素芹说到这里，情绪很激动：“连清圆都看得出来她小姨很憔悴，可他们呢，他们却能装聋作哑，熟视无睹。”
黄素芹流下眼泪，声音哽咽：“我想来想去，只有我们能帮她了，只有我们肯帮她了。”
李成武转身拿了卫生纸递给妻子，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办？”
黄素芹接过纸，撕下来几张，擦了眼泪擤了鼻涕，动作潇洒往垃圾桶里一扔，语气坚定：“过了年我就去找她，我去问问她，先了解了解情况。
然后，然后她需要啥，我帮她啥！”
说完，她抬头看向丈夫，寻求支持。
李成武没有让她失望，应得很干脆：“行，她需要啥，我们帮她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