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物理
又一次物理课，进来了一位陌生的老师，不是冯老师。
这位老师穿着洗得发白的宝蓝色翻领衬衣，皮带勒进肚皮，裤鼻儿上挂了一大串钥匙，一抬右腿，就是滴里郎当的一阵儿不算悦耳的响声。
他左手握住透明玻璃保温杯的手把，茶叶还在杯里沉浮；右手托着书本木尺等教具，抵在胳肢窝，就这样晃晃悠悠走进教室。
看他拿的书倒是物理课本，可他是谁啊？走错班了？
班里一阵儿骚/动，议论纷纷。
“安静！！我一路走过来，就你们班最乱！”这位老师咳嗽两下清清嗓子，继续说：“我叫韩坤，你们冯老师最近有点事儿，我来代几天课。大家好好学，不要等冯老师回来了，你们成绩变差，那就是给我丢脸！听到了没？”
“听到了！”全班懒懒散散地回应。
“声音怎么这么低，到底听到了没！”他似乎很不满意，提高声音又问一了遍。
“听到了！！！”这次明显中气十足。
“好。”韩坤老师满意了，他清清嗓子，开始讲课。
咦？这感觉有点儿熟悉，这不是教导处的老师吗？这不是那位喜欢在开会时维持秩序的老师吗？
他，他还教物理啊？
教了几节课，同学们渐渐发现，这个老师教物理水平不高，尤其是和水平极高的冯老师相比，差距太大，实力悬殊，可谓云泥之别。
他几乎每讲一句话，都要清一清嗓子，久而久之，清圆都替他嗓子痒。
他的口头禅是“这个，啊，这个……”然后半天没有下文。
他做事一点儿也不干脆利落，每次上课前，总要说一些动员的话，让大家响亮回答。
这是干什么啊！
每次上课都要浪费五分钟，上课节奏又慢，节节讲不完，节节要拖堂。
冯老师就绝不会这样，冯老师珍惜课堂的每一分每一秒，下课时间也掐得刚刚好，往往是这边讲完，那边铃声就响起，绝不拖堂。
看得出韩坤老师很努力，他很想要把课讲好。但是，他做不到！
往往他讲着讲着，张凯就会小小声跟清圆说：“讲错了！”
嗯？哪儿讲错了？不会吧？他是老师啊！清圆一脸莫名，实在难以置信。
可事实证明，张凯是对的。
讲不了多久，韩坤老师就讲不下去了，他开始翻答案。
果然，答案和他讲的不一致。
这要是冯老师，一定有这样的自信，他会说：“答案出错了，以我讲的为准。”
可韩坤老师就会说：“啊，答案是这样的啊，那我们来看看怎么得出这样的答案。”
这样的老师，也许对那些物理好的学生影响小，但对清圆来说，影响太大了！
清圆本来物理就学得不好，容易饶懵，这下，老师也懵了，清圆就只有更懵！
清圆属于自学能力比较差的学生，对老师的依赖度比较高。
好老师带着，这门课还有可能学好；差老师带着，那这门课就完全没可能学好。
被韩坤老师带着，李清圆同学居然在一个适合秋打盹的下午，听着物理课睡着了！
被张凯捅捅胳膊悄悄叫醒时，她已经不知道睡了有多久，就快要下课了。
天呢！我堕/落了，我学坏了，我无药可救了。
对不起，我的错，我有罪，我不可饶恕！
清圆很惭愧，很愧疚，很难过，很自责。
但是，又一次上物理课，她又睡着了！！
这物理课怎么会这么催眠呢？我简直没救了！
神啊，救救我吧！
冯老师啊，你赶紧回来吧！
可惜冯老师意外摔了腿，一时半会儿的，估计回不来。
……
李成武最近考虑到家庭的确有用车需求，就贷了一部分款，买了车。但他很忙，有时候会没有空，那就姚丰骑车带清圆回家。
这星期回家，就是姚丰带清圆回去的。
路上，听了清圆的描述，姚丰非常非常重意。
他知道，不能这样下去，学习上的堕/落是不知不觉的，是悄无声息的。这样下去，会耽误了清圆，甚至有可能会毁了清圆。
“不行，小圆儿，一定要想办法，一定要解决这个问题！”姚丰很严肃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给你补课，我教你，时间还短，能补上来的。”
“算了，别耽误你。”清圆倒是没觉得这事儿有多严重：“何况，就算你想补课，你没有时间，我也没有时间啊！”
“那，那我们跟舅舅舅妈说，让他们想办法？”姚丰也觉得一筹莫展，他眉头都皱起来了，这到底该怎么办。
他干着急，却想不出办法。
清圆看他好像很为此事上火的样子，就拍拍他的背，安抚他：“哥哥，我会跟爸爸妈妈说的，你别担心，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冯老师就回来了呢。而且，就算我的物理真的不行了，也没关系呀，我可以选文科，这样高考就不考物理了，没啥影响的。”
姚丰听了这个解释，心里并没有好受多少。
身为重点班的学生，他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一定要学理科，理科更有前途，理科高考可选择的专业更多，理科未来的就业面更广。
在这种熏陶之下，重点班的同学，除非是严重偏科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才会选文科。
在重点班的老师看来，文科就是收容所，收容那些被理科筛选掉的学生。
在这样的认知的影响下，他觉得清圆要是学了文科，会害了她的一生的。
回家后，黄素芹听了两个孩子各自的陈诉，也很放在心上。
不过还好，清圆的普通班，还有半年才会面临文理科选择，还有充分的时间观察清圆的学习状况，和了解文理科的各种情况。
这周是小星期，中午放假回家，下午六点就要准时到校，晚上还要照常上晚自习。
吃了饭，睡了午觉，又吃了下午饭，清圆带着换洗的衣服就又被姚丰带回学校了。
清圆到教室时，还有些早，就和舍友贾晓静在闲聊。
俩人正说着话，郑荣华进教室了，贾晓静还惊喜地指着郑荣华，跟清圆说：“哎，巧了，我有一件跟郑荣华一模一样的衣服。”
没想到郑荣华听见了，走过来乐呵呵地说：“我就是在你们寝室拿的衣服呀，不知道是谁的，我看挂在那儿挺好看的，就穿了。”
看她这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清圆和贾晓静对视，可以清楚地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讶。
怎么会有如此恬不知耻的人？
可事实证明，人的下线就是一次一次被刷新的，她还能做出更没有下限的事儿。
她手脚不干净，自从她总来清圆她们的宿舍之后，410就总是丢东西。
丢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衣架、梳子、镜子、头绳这类小东西。本来嘛，这些东西就很容易会找不到，所以丢了也没人在意，只觉得不用管它，过几天它自己就出来了。
但是有一天412宿舍簸箕里出现一个碎裂的粉红色边框的镜子，这引起了路过的清圆和沈思雨的警觉。
这是沈思雨的镜子，这极有可能是沈思雨的镜子。
因为沈思雨的镜子做工格外精美，是在省会旅游时买的，价格昂贵。
这不是一般的精品店能够买到的，在源河市应该难得见到同款。
沈思雨她的镜子不见了，412宿舍出现了一模一样的镜子，很难不让人怀疑。
清圆开口问：“这是谁的镜子呀？这么漂亮的镜子，摔碎了真可惜！”
正在打扫卫生的412宿舍同学看了一眼：“应该是郑荣华的吧，在她桌子底下扫出来的。”
对上了，一定是郑荣华偷的！
沈思雨和清圆都是眼冒怒火。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即使这就是真相，郑荣华巧言善辩，她也不会承认的。
退一万步讲，即使她承认了，她更不会赔的。
这样的事儿她做的多了，她会说：“不就是一个镜子么？至于吗？”
“瞧你小气那样儿？”
“赔什么赔，你穷疯了吧，一个破镜子也要赔？”
……
别人都不知道吗？别人都不烦她吗？
肯定有知道的，肯定是烦她的！
这天晚上，老师查过寝了，大家都睡下了，听见有人敲门，苗芳芳去开的门，以为是谁呢？
一开门站着穿着睡衣，裹着夏凉被的郑荣华。
她可怜兮兮地说：“她们太欺负人了，把我赶出来了。”
她走向李晴的床位：“晴晴，求求你了，你收留收留我吧，让我跟你挤挤睡。”
她话都说成这样了，李晴当然动了恻隐之心，让她上/了/梯子，爬到床/上。
可是，这天晚上，410宿舍的同学就充分认识到了，她被赶出来，是活该，是咎由自取，是罪有应得，是自作自受……
总之，她值得！
她就应该被赶出去！
大半个晚上，她不睡觉，她也不让别人睡觉。
410宿舍之前也有卧谈会，但是大家都比较自觉，基本上11点20左右，就结束了。
但是！郑荣华不同，她吧嗒吧嗒说到凌晨两点多还不安生，还要继续说。
有的室友无声无息不再出声，可能是睡着了，她就挨个叫名字，不把人叫醒决不罢休！
她叫清圆，清圆明明醒着但就是不应她，她居然直接爬到清圆的床/上，试图把清圆摇醒。
真是造孽啊！
她们可是是高中生啊！
她们明天还有满满的课程啊！！
这都快三点了为什么还不能睡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