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哥哥
2005年这个暑假，是没有暑假作业的暑假，清圆的电子琴班和英语班也结束了。
但清圆也没有闲着，黄素芹给她报了初一课程的预习班，学习数学和英语，每天上午下午都要去学，学二十多天。
李成武经过两年时间，对装修已经积累了足够的经验。
他出来单干，开了店，雇了店员，开始独自接活，承包装修任务，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一天下午，李修德看完下棋回家，看到家门口站了一个少年，他被这似曾相识一幕激得心里突突的。
那少年见他走来，弯腰拎起了身旁的两个口袋。
“你是谁家的孩子啊？”李修德眯着眼问。
“外爷，是我，我是姚丰。”那少年回答。
“啊，是丰丰啊，快，快进家来。”说着，急忙插钥匙打开院门让他进来。
这两年，只有李成武见过姚丰，李成武曾经描述过姚丰长高了，是个大孩子了。
但这一见到面，李修德还是惊着了，小孩子长得可真快，几年不见，姚丰身高已经逼近180，身形还带有未成年人的瘦弱感，但基本身板已经初步长成，的确是个大孩子了。
脸上依稀还能看到他十一岁时候的样子，整体轮廓成熟不少，肤色偏黑，鼻梁高挺，眼神澄净。
还是长得像他妈，想到这点，李修德微微有些黯然。
不过很快李修德就打起精神来，把姚丰领进堂屋，去拿饮料招呼他。
“丰丰坐啊，你也放暑假啦，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来的？”李修德语调里都透着愉悦，把饮料递给姚丰示意他喝，转身拿遥控器开空调。
姚丰伸手接过饮料，回答道：“刚到没多久，我跟我爸一起坐车来的，他说去买点东西，让我在这儿门口等。”
“哦，对了。”姚丰把他拎在手里的口袋打开：“外爷，这是山里的核桃，这袋是自家种的花生。”
李修德接过去：“好好，不用带啥东西，外爷见着你就特别开心。”
“圆圆上补习班去了，一会儿就该回来了，你还没见过她呢，她要是知道你来，肯定特别开心。”
说到清圆，姚丰脸上也带了笑：“嗯，我也想看看她呢。”
“外爷，我想出门等一等我爸，他去了好一会儿了，咋还不回来？”姚丰补充。
“就在屋里等，屋里开了空调，凉快。院门开着呢，他能进来。”李修德不同意。
没等到姚兴，倒是清圆先回来了。
她推开堂屋门，见到自家堂屋坐着一位陌生的哥哥，就问：“你好啊，你是谁啊？”
“是清圆吗？”姚丰笑着说。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清圆双眼微张，更好奇了。
“我是姚丰。”
“啊，你是丰丰哥哥，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托这两年没少通信的福，清圆对姚丰还是比较熟悉的，她早就想见这个哥哥了，可是她晕车，爸爸不肯带她去。
姚丰则被这祖孙俩如出一辙的问题给逗笑了，同样回答了清圆。
“你见到爷爷了没，爷爷见到你肯定很开心。咦，爷爷呢？”清圆又问。
“外爷说出门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姚丰回答。
“他肯定是去买好吃的了。”清圆非常笃定。
说完清圆在姚丰对面坐下。
到底还是第一次见面，一时间，屋子里沉默下来。
“现在骑车敢上路了吗？”还是姚丰主动打破了沉默。
“嗯，敢上路了。”清圆说到这个事儿，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上补习班没有骑车，因为补习班要左拐才能到。”
这跟左拐有什么关系？姚丰很疑惑。
原来，这个时候城市的红绿灯，没有专门左拐的灯，绿灯的时候，左拐和直行一起走。
清圆骑车还不熟练，人多车多，她怕左拐不成功，尴尬的留在路中间不知所措，不敢左拐。
平时出门练习骑车就是一直右拐右拐右拐，反正最后能回家。
补习班就不行了，补习班需要左拐，清圆做不到，就走路去，不骑车。
“幸亏不远。”清圆很庆幸。
果然还是熟悉的清圆风格。听完清圆的解释，姚丰笑意更深。
清圆更不好意思了，她微微脸红，正想说些什么把这一篇翻过去，就听见门口有动静。
“一定是爷爷回来了。”清圆站起来就要开门出去。
姚丰紧随其后。
果然是李修德，他提着卤菜。
没一会儿，黄素芹也回来了，大家一起吃下午饭。
吃完下午饭，天色渐暗，李成武都回家了，可还是没见着姚兴。
黄素芹带着清圆和姚丰回新房，给姚丰拿了李成武洗过没穿过的内裤和旧的干净衣服，让姚丰洗澡后换，还告诉他哪边是热水。
交代清圆要照顾好哥哥，清圆一副没问题你还不知道我的表情。
黄素芹又回到老院，看到李修德父子一副凝重的样子，悄声问丈夫：“怎么啦。”
“没什么”李成武回答：“就是打电话问了姚家，姚兴早就到家了。”
“那丰丰？”
“丰丰我养。”李修德有些激动，他打断黄素芹的话：“我有退休金，我年底有分红，我养的起丰丰。”
“你俩把西屋腾出来，丰丰就住那儿，咱分家，我们爷儿俩一起过，你们一家子一起过。咱谁也不耽误谁。”
“伯，我都跟你说了，不是这个问题，咱得弄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咱不能不明不白的就给人家养孩子。”李成武也很激动。
“什么怎么回事儿，不就是他姚兴不要孩子了吗，他不要我要，他不养我养。”
“这不是别人家孩子，这是丰丰，这是你姐唯一的骨血，当年我就想养他，我心甘情愿，要不然我得后悔死……”
看老父亲情绪失控开始哽咽，几近流泪，李成武缓了语气：“我的错我的错，伯，我就是气他们故伎重演，一声不吭的就把孩子丢这儿，拿咱李家当冤大头。我可绝对没有不养丰丰的意思，我养丰丰啊，我咋会不愿意养丰丰呢。”
他拍着老爹的背，安抚他，说出自己的安排：“咱养丰丰，得把孩子户口迁来吧，要不然孩子咋上学。我这两天手头有活，等过了这两天，我上山一趟，去见见姚家的人，他总得给咱个说法吧，啊？”
李修德没吭气，李成武继续说：“丰丰那儿别说太多，毕竟是孩子亲爹，被亲爹抛弃，我怕孩子有阴影，影响孩子成长。”
李修德嗯了一声，答应了。
……
安抚好李老爹，夫妻俩结伴儿往新房走，李成武开口说：“刚刚咱伯发那火不是冲你的，你别忘心里去啊。”
黄素芹摇摇头：“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咱伯，还用你说？不过这姚家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丰丰跟你走后，我给姚家打了电话，丰丰他那个后妈接的，她说家里困难，养不起孩子，让我们养丰丰，以后也是个依靠。”李成武回答。
“他那爹也同意？”黄素芹想不通。
“他不同意咋会把丰丰扔这儿，你忘了，他可还有一个儿子呢。”
“天下竟有这种父亲。”
“天下还有我姐她亲妈那种母亲呢，见多就不怪了。”
“就是可怜了丰丰。”
“谁说不是呢。”
……
李成武扭头看妻子情绪低落，故意逗她；“咋样，你也是个有儿子的人了，开不开心。”
收获了妻子一拐子【1】。
第二天，李成武找姚丰解释：“丰丰啊，你爸他昨天有事急着走，忘跟你打招呼了，你在这儿安心住，以后在城里上学。”
“舅舅，你跟我说实话，我爸他是不是不要我了？”姚丰安静地听李成武说完话后，突然这样问。
姚丰想了一夜，他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他应该是被抛弃了。
这件事情早有预兆，早在姚兴昨天突然问他说想不想去李家看看，早在去年五月爷爷去世，甚至可能早在母亲去世，早在姚兴在外面有了儿子那时候就开始……
他早就不想要我了，姚丰心想。
李成武有些意外他竟然这么快就能看出来，他怕孩子伤心，宽慰道：“丰丰啊，没关系，舅舅要你呢，外爷舅妈都要你，以后跟舅舅一家过。”
李成武看姚丰想拒绝，忙说：“别给我想七想八的，我告诉你姚丰，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读书，今天就让你舅妈去给你报补习班，马上跟清圆一块儿去学习。你要是敢说你不上学了要去打工啥的，我就把你的腿打折再给你送学校去。”
李成武怕姚丰不同意，又补充：“丰丰啊，你好好学，你看清圆这个不靠谱的样子，哪能指望她呀，舅舅以后还得靠你养老呢。”
姚丰伤心的情绪一下子就止住了，他甚至有点哭笑不得：“舅舅，小圆挺好的。”
“不过舅舅，我还得回趟姚家。”姚丰说。
“你还回去干啥？”李成武疑惑。
姚丰很无奈：“我还有东西在姚家呢，我总得带走吧。”
“行吧。”李成武同意了：“不过得过两天，等我忙过了这两天，借辆车带着你回去。”
同一时间，黄素芹也在和清圆解释事情的经过。
她告诉清圆：“小乖，这个哥哥以后就在我们家住了，你们要好好相处。”
清圆装模作样地敬礼：“sir,yessi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