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第34章
李沐泽这辈子没这么害怕过，一路狂奔到急诊室，手术中的红灯刺的他眼睛生疼，内心慌乱让他不知所措，原地转了三圈才看见李镜行和代炀。
李镜行见儿子已经彻底慌了，忙起身上前拉住他的手。
“热热！冷静一点！”
“爸！到底发生了什么，葡萄呢！还有李天毅怎么了？”
“李天毅救下了小葡萄被刺伤了，小葡萄没什么大事就是吓坏了，哭累了现在代炀抱着睡着了。”
“他们怎么会……是什么人做的？”
“正在查，晚点会有消息，我猜是靳少徽。”
“靳少徽？！”李沐泽想到了是靳少徽的可能，没想到的是他真的敢动手。
“我派人去幼儿园把两个小的接回家了，幼儿园那边应该是被人买通了才能让陌生人把小葡萄接出来，你别害怕，这件事我必须查出个结果来。”
李沐泽点点头，又看向急诊室大门：“李天毅还好吧……”
“情况不太乐观。”
李沐泽愣愣的一时没反应过来：“意思是……他有可能……”
李镜行点点头：“要有心理准备”
李沐泽心里对李天毅的感情复杂到了极点，前二十几年李天毅根本不知道这世上有李沐泽这个人，再后来李沐泽本该恨这个和他有着至亲血缘关系的男人，他伙同靳少徽绑架小葡萄还伤了李镜行，可现在这个男人又救下了小葡萄，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李沐泽真的无法判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代炀和李镜行带着小葡萄先回家休息，李沐泽一个人坐在急诊室门口，眼睛直勾勾盯着手术中三个字，直到那盏灯熄灭，李沐泽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急诊医生和李沐泽也算是同一家医院的同事，走出急诊室便把李沐泽叫了过去。
“患者醒了，一直在叫你名字。”
“他情况如何？”
医生遗憾的摇了摇头说道：“患者身体很不好，血糖血压都很高，撑不了太久。”
李沐泽想到了这种可能，真正听到的时候心里竟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泰然自若。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可以，你去吧。”
安静地病房里只有仪器发出的滴答声，病床上的李天毅毫无生气，仿佛被抽离了全部的生命。
李沐泽缓缓走进急诊病房，在病床边站定，李天毅像是感觉到了李沐泽来了，艰难的睁开眼睛。
“沐……泽……”
“我在，你别说话了，好好养伤。”
“让我说吧……我怕没机会了……”李天毅喉头上下移动，努力说出每一个想说的字，“我知道，我没资格让你叫我一声爸爸……对不起啊……我跟你道个歉，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
李沐泽本就心软，他看不得李天毅这个样子和他道歉，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别说了……”
“葡萄好可爱啊，她好吗……”
“她很好，你把她保护的特别好。”
“太好了……”李天毅像是松了一口气，“我害过她一次，又救了她一次，扯平了……”
“是啊，扯平了。”李沐泽用力眨了眨眼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等你好了，我带她和弟弟们来看你。”
“保护好他们……小心靳少徽……他要害你……”
李天毅努力想伸出手去拉儿子的手，见李沐泽没有回应的打算，又缓缓收回了手。
“我在这世上一直都是一个人，直到我知道有你……我不怕死了，真的……”
“别胡说……”李沐泽心里乱极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这么傻站着。
“替我给你妈妈的坟上摆一束花吧……要紫色的桔梗花，她最喜欢……”李天毅眼前似乎浮现了他和邱雁在一起的时光，“我毁了她的幸福……等下要去见她了她会不会不理我啊……如果能见到……该多好……”
邱雁的模样在李天毅眼前越来越清晰，像是在对他说着什么，李天毅想靠近她，她却转身离开，李天毅想追上去，却怎么也追不上……眼前的邱雁渐渐模糊，有一道白光隔开了他们，这感觉像是漂浮到了虚幻的空间，又舒服又奇怪，身体变得很轻很轻，仿佛轻的可以飞上天际……耳边传来什么声音，好像是李沐泽在叫他……李沐泽在叫他……爸爸……
仪器发出的滴答声渐渐变得单一，那道直线拉开人和人之间的距离，只一瞬间，天人永隔。
李沐泽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他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至亲的离开，李天毅有这样那样的不对和不好，但他在生命的最后还是幡然醒悟，保护了孙女，周全了儿子。
被临时叫回去加班的代星涧忙完手头的工作才赶回医院，见到独自坐在急诊室走廊角落里发呆的李沐泽，那种心疼扎的代星涧难受到了极致。
“哥！”代星涧蹲在李沐泽身前，握住他冰凉的双手，“我来了，哥你怎么了？你跟我说话啊你别吓我！”
“他死了……”
“李天毅？”
“嗯，李天毅死了。”李沐泽的眼泪又滑了下来，“带我来到这世上的两个人都离开我了，我有时候就在想啊，我到底是谁，为什么别人都有的父母我就没有，到底是哪里来的，我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知道这样说对抚养我长大的爸爸们不公平，但是我控制不住我去这样胡思乱想，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不起……”
“你没对不起任何人。”代星涧握紧李沐泽的手，“你很重要！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有孩子们，有爸有老爹，还有糊糊，你有好多亲人朋友，我们都爱你的！你的存在怎么会没有意义呢！”
李沐泽平复了一下情绪，看向代星涧：“他们说这是案件，要把他转到你们那里做尸检。”
“我听说了。”
“尸检结束后……会把他还给我吧？我想好好安葬他，他活着的时候我没叫过他一声爸，死后该由我这个儿子送他最后一程。”
代星涧点头：“会的，我陪你，我们一起送他。”
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色灰蒙蒙的让人提不起精神，肃穆的墓地，邱雁的坟前摆着一束新鲜水灵的紫色桔梗花，墓碑上篆刻着“慈母邱雁之墓”，是当年李镜行用李沐泽的名义立的。
不远处的一座新坟前摆着一束一模一样的紫色桔梗花，墓碑上“慈父李天毅之墓”是李沐泽做主刻下的。
李沐泽蹲在墓碑前盯着那几个字发呆，代星涧打着伞站在他身后替他挡雨。
“他算不上慈父，他没对我尽过抚育的义务，但是我想他还是爱我的吧，哪怕只有一点点。”李沐泽像是自言自语的念叨着，“当初你告诉我你不是我亲弟弟的时候，我整个人都疯了，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的，我不理解那么好的父亲们怎么就不是我的亲人了，再到后来见到李天毅，我心里竟然有了一丝感动，我是有来处的，虽然并不好。”
李沐泽看向邱雁的墓：“我把他俩放在几步远的位置，毕竟相爱过，他们不会对我的决定有什么不满，对吧？”
代星涧点点头：“嗯，你做的对。”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远处有个陌生的男人一直在盯着他们，转身拨打了靳少徽的电话……
靳少徽接到电话，监视代星涧和李沐泽的人很尽心尽力。
点了一支烟，靳少徽随意的抹了一把脸，这次闹出人命可大可小，看样子代星涧和李沐泽不会放过他的，不过也好，他也十分期待和他们相见的那一天。
面前的办公桌上摆着几份合同，每一份的乙方都是代氏集团下属公司，金额大几百万到几千万不等，看似都是能让乙方赚的盆满钵满的好项目，实则合同条款暗藏玄机。
不出意外的话代氏的这些项目都无法顺利交付，每一份合同上都约定了如无法交付就要向甲方几倍赔偿，这些合同加起来那就是几亿的赔偿，到时候代氏集团必将元气大伤。
从靳少徽坐牢的那一年起他家里就在运作这件事，为的就是靳少徽出狱之时要给代氏集团一个痛击。
如果说家里安排的这一切是要为了儿子的牢狱之灾报复代氏集团，那靳少徽脑子里的所有邪恶念头就是要报复代星涧和李沐泽了。
靳少徽要当着代星涧的面一点一点折磨死李沐泽，反正事已至此他不在乎再多背一条人命，他要看代星涧跪下来求他的样子，他一定要！
李镜行盯着月度报表上被标红的几个项目陷入沉思，之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果然跟靳少徽家有牵扯，这几个项目如果同时出问题也不是一件小事，看来他必须做些什么。
拿过手机拨下了赵旻霖的电话，赵旻霖那孩子大学读的金融，在财务方面算是天赋异禀，还没毕业就被李镜行叫来公司帮他整理部分账务，更是在毕业之后一点点接手了代氏集团绝大多数的财务工作，成为了李镜行工作上最得力的助手。
[喂，旻霖。]
[伯伯这么晚找我，有急事吗？]
[去年年初我们收购了一家it公司，然后开展了相关业务，而后在三月到六月签的合同中有八个合同是网络架构相关的，最近都该准备交付验收了，我总觉得那几个项目不太对劲。]
[那几个项目确实不对劲，我最近在和项目实施部门对接看看是哪里被人动了手脚。]
[你也觉得是被人动了手脚？]
[对，虽然隐蔽，但是不太精明，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可以搞定？]
[项目交付我不擅长，但是能搞定。]
[好，那麻烦你了，有任何问题随时和我联系。]
[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