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就要闹。”张师蛮不讲理地说。
“要闹我们关上门闹。”我说,“这样在门口,房门大开,经过的人全都看得清楚,多让人笑话。”
“你还怕别人笑话我们?”张师说。
“悠悠之口能不怕吗?”我说。
张师不高兴地站起来,将被雨水淋湿的高跟鞋踢在地上,跑到沙发前,将也是湿漉漉的手提包丢在沙发上,然后就开始将身上湿得没有一丝干纱的衣服一件件脱了。
我关上门靠在大厅柱墙上,望着她将衣服一件件脱了,直到光着身子。她在我身旁经过冷着脸冷眼看我,我靠在洗手间的门框上,她走进浴室将水龙头打开,水声淅淅沥沥地在浴室里传来。
我掏出烟抽了起来,烟雾缭绕,模糊我的视线,我突然情不自禁地想起已经很古老的时候的画面,那一些记忆,理应被删除,可我依旧清晰地记在心里。
“王坤给我找一套衣服来。”张师在浴室里喊。
“我没有女士的衣服。”
“把你的衣服拿来也行,你总不是想我光着身子在你面前摇晃,走走站站的吧。”
我将烟掐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走进卧室,找出一件蓝格子的棉质衬衣,和一条棉质运动裤。
浴室里还有水声,我在浴室的磨砂玻璃门上敲了敲,张师将磨砂玻璃门推开,背面朝我,一只手抱在胸前,一只手伸到背后。
她的皮肤白皙水嫩,光滑中荡着让我目眩的光晕。她的腿修长,肌肉结实,富有弹性。
湿漉漉的头发盘在头顶,脖子光滑且长,她转过脸用水汪汪的眼睛看我。我被她看得有一些窘迫,慌忙将衣服塞在她的手中,忙转过身将磨砂玻璃门推上,转身出了洗手间,在大厅的沙发里坐着抽烟。
她出来站在我的面前,看我直笑。棉质的衬衣比较长,遮到她大腿上,运动裤长了许多,她整齐地折着一截,光着脚丫在地板和毛毯上轻轻抬步落脚。
她在我面前抱怨我的衣服,以及赞美她的身材:“你的衣服真大,罩在我身上如穿道袍一样,把我婀娜多姿的魔鬼身材给遮住了。”
我望着她笑,她坐在我旁边,我们一度陷入沉默当中。张师忍不住沉默,站起来打开了电视,翻了一遍电视频道,大多都在播放红剧,《亮剑》占大多数。她随便找了一个播放都市剧的频道看了起来,可不过五六分钟,节目便播完,唱起了剧尾曲。
“你是不是很不想见我?”张师突然将遥控器放在茶几上,瞪眼望我。
“没有啊。”我忙摇头说。
“没有?”张师说,“那为什么这么几天你也没给我一个电话?你要知道,你答应做我男朋友了,有你这样对待刚确定关系了的女朋友么?”
“我已经过了青春年少,感情泛滥的年纪,我现在算是一个年轻的中年人了。”我说,“我不想再折腾那一些没有结果的感情,我想安定下来过日子,我需要的是能够耐得住平静的女人,陪我度过没有波澜,甚至没有波纹的平静的日子。我不期待我身边的女人,整天对我说想你、爱你的话,我也不可能整天对她说我爱你、想你类似的话。我宁愿她的一句我爱你、想你,变成一个包容的微笑。我也宁愿不用甜言蜜语,而是用包容去维持生活。你明白我的话吗?之前我答应成为你的男友,那是我以为你在开玩笑,在那一种场合,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别说开玩笑,就是你把我睡了,第二天碰到我,露出陌生人的面孔,我也会完全不在意,不去计较,不去认真。你虽然迫切地想将自己嫁出去,而你还年轻,处于青春岁月燃烧熄灭之际,你想抓住青春岁月的尾巴,好好地、轰轰烈烈地、谈一次潮起潮落、惊涛拍岸的爱。我们虽然不是两个世界上的人,但是完全是处于两个完全不同的年龄段的人。我们虽然看上去相差不了几岁,但是我们内心所渴望所需要的东西,完全不同,我们的生活完全是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你的可能是天堂,而我现在可能就处于地狱。天使忍受不住地狱的阴森、丑陋、暴乱,而魔鬼却也是忍受不住天堂的美好、富饶、平静。”
张师站起来拿起她湿漉漉的手提包,瞪我一眼转身离去,铁门发出沉闷的响声,在房间里徘徊。
我在这个沉闷的响声里,安然坐定,靠在沙发上看着在播放妇炎洁的广告。我的确心如止水,什么也没有去想。
张师对于我而言,只不过是一个过客,跟我开了一个玩笑的过客。她是一个美丽而且心地善良、贤良淑德的女子,任何一个男人都有占有她,哪怕一次的冲动。我的确有过,也曾幻想过她将成为的妻子,或者她躺在我的怀里我快乐的场景。
但这一切都是幻想,以及梦境,现实与幻想以及梦境,存在很大的差异。完全背离的差异,根本就没有拟合的可能性,只有无限接近的可能性存在。
我望了一眼窗户,玻璃上有如泪水的雨滴滑落,模糊视线。雨点击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呻吟声,外面一片漆黑,只有一盏闪着微弱黄光的灯,还在勉强支撑。
我靠在沙发里,伸了一个懒腰,胡思乱想----明天该是一个好天日了吧。
张师的电话在很晚的时候打过来了,我已经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躺了一个半小时。我无法入眠,在心里想着张师离去时的背影,好像很落寞。
“你完全不了解我。”张师哭着说,“你不了解我,可以不给我打电话,但是你应该发短信跟我交流,试图更加深层次地了解我一下。”
“别闹了。”我说,“玩笑点到为止,而且我已经说破了,你觉得这个玩笑还有意义吗?”
张师挂了电话,我将床灯打开,靠在床上望着门口。寂静之中传来一阵重重敲门的声音,我起来将门打开,张师提着包站在门口望着我,眼泪满面。
我侧身让她进来,她赤着脚在我穿着拖鞋的脚背上狠狠地踩了一下,传来细腻温柔的感觉,这时我才发觉她是光着脚跑出去的。
她坐在沙发里望着我走过去,坐在她对面,气鼓鼓地说:“你完全不关心我,我跑出去了你也不追,而且是光着脚。现在我还是你刚刚确定的女朋友,如果我哪一天嫁给你,做了你老婆,受气了跑出去,你也一定不会追出去,倒是会在床上美美地睡觉。”
她的衣服还是干的,肯定是没有跑出这栋楼,可能是在楼道里蹲着。
“我们喝酒去。”我说,“反正你无聊睡不着,我也无聊睡不着,喝酒消磨一点时间。”
“不去,我今晚要在你和我都很清醒的情况下,说明一些事情。”
“你说。”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因为你忙,我怕打扰你。”
“那发信息总可以吧。”
“因为我怕给你发信息的时候,你正在处理一些事情,面对比较严肃的场景,我的毫无征兆的信息,会暴露你的一些,你所不想暴露出来的秘密。”
“你胡说八道。”张师说,“你这是在敷衍我。”
“我是认真的。”
她用很认真的眼神看我,站起来坐在我身旁,搂着我的脖子突然笑了,说:“那为什么林大头和吴静出游,邀请我们一道你没有跟我说?”
“因为我觉得有一些累,所以没跟你说。”
“因为你不想见到我,不想和我说话。”
“你冤枉了我。”我说,“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就是你在唱独角戏,而我这个配角应该光荣地下场。”
“那这一次我认真地问你一次,我做你女朋友你答不答应?”
“如果谈得时间久了,我可能会腻着你和你结婚。”
“如果短时间内,我们合适,等时机成熟,我会嫁给你。”
“那我们试试。”
张师从不在我这里过夜,我们也没有婚前性行为。对于这个,我已经不再执着,当年的冲动,早已一去不复返。
白天的时候,我在饭店里等张师过来,在店里吃了午饭,或者她到我家给我们做上一顿家常饭,吃过饭之后,我便带她到处走一走,散散心,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从不邀请我陪她去逛街,而是乐意让我陪她在一些幽静的地方走走停停,不断地与她说话或者纠缠一些完全与我们毫无关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