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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邪门歪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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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歧行被安排住进了文府东侧院,正与左瑞同处,深得他意。随后他又编造了个需晨昏两诊的由头,稍稍推后了对文夫人的诊治。毕竟他不是真的为了给人瞧病来的。

    得了空子,他与蒋慎言悄悄碰了头。

    “你是怎么回事儿?”“义女是怎么回事儿?”

    两人一见面便撕了伪装忿忿脱口而出,各有各的抱怨。当意识到这些问题都要归罪于同一人时,又异口同声道:“祁时见是怎么回事儿?”

    “啐,那个让坏水泡透了的混小子!”何歧行一脚踢在太湖石上,虽然还戴着假胡子,但已然全没了卧云枕月的气质,端像个市井赤棍。

    这地方他曾经藏身几个时辰,断定不会有人来,才敢如此肆意。

    “我早说过那小子没安好心,定要被他当成棋子利用,你看,果不其然吧?”

    “你也不是个愿意听他话的,那你进来做甚啊?”蒋慎言不解,何歧行竟愿意任凭祁时见折腾。

    何歧行瞪她,尽是委屈。“还不是因为放心不下你?不然谁愿意求人闭眼跳这火坑子?”

    蒋慎言闻之苦笑,半是感激半是无奈:“我的好何叔诶,你会不会算账?我进来算赔一个,你再进来岂不是赔一双?”

    “哪儿能想那么多,”何歧行皱起一张脸来挥挥手,“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进都进来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早点儿把事情搞清楚,早点结束。”

    “这么说来,是祁时见让宁兴学把你送进来的,”蒋慎言细想,“那宁兴学应是个喜欢打小算盘的人,不会随意答应,肯定是得了什么好处了吧?”

    何歧行眼睑一翻,满是不屑。“还能是啥,你看他那女儿急嫁的模样,当然是咱们那小王爷许宁平乐进府咯。”

    蒋慎言一惊,眉头不由地拧紧。“他就这么随意答应了?”竟将双方婚姻大事如同儿戏,权当游戏筹码?

    哪知何歧行挥挥手,解释道:“你还不知道他那张嘴?死的也能给你说成活的。话没落那么实,就用了点引子吊着那宁家人。在我听来就是一派胡言乱语,可宁兴学愿意听啊,他就觉得是祁时见首肯了,他能当亲王岳丈了。”

    蒋慎言语塞,无奈一笑。她懂了,这是姜太公钓鱼,无饵也挡不住有鱼自愿上钩。怪不得他会带着女儿来,如此飞扬跋扈迫不及待炫耀一番,原来是觉得自己得了小兴王撑腰了。

    这个祁时见,玩弄人心的本事是一等一的。

    “那你呢?”她不禁又问,“你求他帮忙,他让你做什么了?”祁时见手里绝对讨不来免费的便宜,她十万分肯定何歧行是付出了什么代价。这让她不得不担心。

    何歧行见蒋慎言想得通透,瞒不过她,便挠挠头如实说道:“嗐,一件小事,没啥要紧。”

    小事?不可能。

    在祁时见那里事无巨细之分,小小榫卯也讲究严丝合缝。因此对何歧行来说的“小事”,绝对不会是真正的小事。

    “到底是什么?”

    “就昨天晚上请公门兄弟们吃了顿酒,说了点儿话。”

    蒋慎言恍悟,想起昨个夜里闻见他身上的酒气来,原来他不是去了青女那里,还真的是跟要好的官差喝酒去了?她嗅到这话里的重点——

    “他教你说了什么话?”

    何歧行面有犹疑,可耐不住对方执着,只得乖乖交代:“我也不知他是何用意,他让我在酒席上散播些消息,说听闻城中匪盗扬言要去几个大官家中趁夜行窃,仅此而已。他叫我只管说闲话,不必在意对方信还是不信。”

    “哪几个大官?”

    “没说,他说酒桌之上我话说得越含糊越好。”

    的确,说得太详细反而显得假了。可散播谣言是为何意?蒋慎言忍不住要对祁时见的心思揣度上一番。匪盗?城中匪患?文婉玥遭劫?这其中是否有所关联?

    何歧行见她出神,便知她又陷进去了,伸手捅捅她,劝说:“别琢磨了,那小子有八百个心眼子,你想一一猜破得费多少脑子?究其根本他也是为了破案,反正咱们左右也没损失,等结束后不就都知道了?”

    蒋慎言抬眼瞅瞅他,心道若真只是为了破案便罢了,就怕还有些什么有的没的藏在迷雾后头。可这份不由让人往坏处想的预感是没来由捉不找的,她也不能随便说与何歧行听。思来想去点了点头,算应了他的规劝。

    “那小子说最多不过文婉玥头七,钉棺之日便是结案之时。”何歧行复述了祁时见的原话。

    “头七?”蒋慎言算算,讶异道,“那不就是明天?”她还云里雾里呢,祁时见就能断言明天真相大白了?他们之间差距怎么如此悬殊,还是说祁时见掌握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重要线索?

    思及此处,蒋慎言倒是想起一件重要事情来——

    “胞宫!”对,昨夜何歧行神神秘秘地把胞宫挖走回去研究了,定是有了结果!

    “你检出什么来了?”

    “哦,那事儿啊,”何歧行嘿嘿一笑,多少有些得意洋洋,“文婉玥的死因水落石出了。”

    蒋慎言看他神色劈起掌来,唬道:“你要是敢废话,当心我‘长幼无序’啊。”

    “好好好,我说我说!”何歧行还真打算要卖弄卖弄,但被小丫头一句话打回原形,“怕了你了,确如我预想的,文婉玥是死于流产。”

    蒋慎言眼睛瞪得溜圆,反问:“当真?你都说过她有孕不足三月,月份尚浅,虽伤身但也不应这么容易就死了啊?”

    何歧行嘴角一挑,却没有笑的意思。“你可还记得她素日惯用的熏香?”

    蒋慎言连连点头,祁时见也曾与她说过那熏香可使人衰弱……啊!

    “正是,虽然尸身被烧得焦黑,但药理相生相克,不难推断得出,她是流产血崩而死。”

    “那挖出来的药渣是几味猛药,对此祁时见那小子也说,她一官家待嫁女子,意外有了身孕定不敢声张,自然不会去看正经大夫,多半是自己想方设法弄了药来。结果庸医杀人,身子骨本就虚弱耐不住药力,人就没了。”

    熏香加堕胎药,当真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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