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她的转变
十月的上海，晚上吹着风，的确还是有些冷的。
靳瑾抚了抚胳膊，顾清轲瞧见了。
他有些无奈，直接揽过她肩膀往怀里带：“走吧，回去了。”
他就穿了一件卫衣，也没办法脱给她。
他身上倒是挺暖，靳瑾被他拥着，心里甚是甜蜜。
“阿顾，我突然好想念家里的那家奶茶店。”
“寒假回去给你买，你喜欢的口味都来一遍。”
靳瑾娇憨一笑：“大哥，你这么豪气。”
顾清轲挑眉：“你不是说，女生点餐的时候，是什么口味都想试一下。”
“那我喝不完的呀。你怎么办？”
她狡黠的眸子盯住他，顾清轲一时之间有些不确定的回答：“我喝？”
靳瑾忍不住去捧顾清轲的脸：“我们阿顾傻得可爱是不是？”
顾清轲环顾四周，撇下靳瑾的手：“大庭广众的，你收敛些啊。”
“那也不知道是谁昨天一见面就抱我来着，大门口过往的人还多些呢。”
顾清轲吃瘪，又无可奈何，只好拉着靳瑾就往酒店走。
回了酒店把门一反锁，顾清轲就把靳瑾抵在门上。
“就喜欢跟我抬杠是不是？”
靳瑾也不怕他：“你是我男朋友，我就捧了下脸嘛，就不行啦？”
“……”
靳瑾踮脚去抱他：“阿顾，我明天中午的飞机，一早就得走。”
顾清轲微微一怔，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回去的话，真的只能放假才能见到你了，”靳瑾有些委屈，“你说你要是没学医，总是能腾些时间出来的吧？”
顾清轲沉默，只好抱紧了她。
“算了算了，我委屈一下，你以后对我好一点。”
顾清轲认真回答道：“好。”
靳瑾走到床边坐下，使唤着：“我要喝水。”
顾清轲安静地去倒了水递给她。
靳瑾挑眉：“你不喂我？”
顾清轲又把杯子递到了靳瑾嘴边。
她喝了几口便不喝了，顾清轲把杯子放下，挨着她坐好。
“我明天上午看能不能请假，然后去送你。”
“不用啊，我自己可以的，”靳瑾想着去北京那会儿，她也不要靳童扬他们送，“阿顾，你别送我，我怕哭。”
她表情有些认真，低着头，长发垂在脸侧。
平常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其实心思细腻。
顾清轲在心里叹了口气：“好，不送。”
第二天回北京，靳瑾的确是一个人走的。
到了宿舍一个人也没有，她放下行李，跟顾清轲发了平安到达的信息，然后倒头就睡了。
日子就这样过着，大学第一学期也即将结束。
十二月份的北京说冷也不冷，说不冷也冷。
毕竟江市那样的南方，冬天的冷是潮湿的，北京没有那么多的雨水，有太阳的时候，反而比江市好。
靳瑾倒也能适应。
这天她正好从本部回沙河，靳童扬便来了电话，问她在哪儿，聊了几句以后，就挂上了。
下车的时候一阵寒风袭来，靳瑾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将脸都埋进了领口，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急急地朝前走。
她也没注意看路，冷不丁的就撞到了别人。
“对不起对不起。”
靳瑾赶紧道歉，头一抬，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人穿着灰白色的羽绒服，深蓝色的牛仔裤，发型与少年时相差无几，笑容依旧明朗温煦。
车内的暖气很足，靳瑾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手，也不说话，她脑子特别乱，心中也是各种情绪翻腾着。
余思言无奈，她一直保持这个姿势都接近二十分钟了。
“小瑾，你转过来。”
他声音依旧温润如玉。
靳瑾没理会。
余思言叹气：“好，是我不好，对不起。要打要骂都可以，你先同我说话好不好？”
靳瑾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她突然想起她做的那个梦，梦里他温柔地对她道歉。
与如今这场景，倒极为相似。
她想了想，开口问：“要说什么？”
“最近怎么样？听靳叔叔说，你谈了男朋友？”
余思言语气听似随意，却暗含紧张。
靳瑾沉默了一会儿，点头。
余思言眸里情绪变幻着，又垂下眼皮：“哦，听我妈说，你不是要去上海，怎么来了北京？”
靳瑾淡淡的开口：“本来以为男朋友读北京，想着给他一个惊喜，所以我就临时改了。”
余思言耐着性子又问：“他很好？”
“嗯。”
“你喜欢他？”
靳瑾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直接点了头。
“你忘了你怎么答应我的？好好读书，不谈恋爱。”
他语气有些怒意，靳瑾听出来了，她一下子炸了：“你凭什么管我？”
余思言直接翻身在靳瑾上方俯视她，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她，语气很平静：“我问你，你来北京，不为别的？”
靳瑾反问：“能为什么？”
“中财跟北航，本部都在海淀区，分校也在沙河。”
余思言说得很慢，靳瑾却是被戳破秘密般微微惊慌起来，她别开了眼。
他也没放过她，继续说道：“我看着你从小到大，你是觉得我看不懂你的心思么？”
“你问我凭什么管你？我说凭我这么多年一直在等你长大，凭我喜欢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说到这儿，余思言声音已经异常冷静，但冒着汗的手心却提示着他的紧张，他握了握拳头。
靳瑾整个人都懵掉了，语气甚至都有些恍惚：“你说，什么？”
余思言目光烁烁：“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她眼里的泪毫无预警地砸下来。
余思言对于靳瑾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她整个童年跟少女时期的记忆，是她放在心底不可告人的秘密。
就好比那无法拥为己有的白月光，哪怕看起来自己跟他很近，但其实越长大，她越发现两个人中间隔了千沟万壑。
然后她开始压抑自己，克制自己。当她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大碍以后，这个人却告诉她，喜欢她，一直在等她。
她恍惚地想起了以前冬天的时候，天天守着院子里的腊梅开花的自己。
余思言不停地为她擦拭眼泪，却止不住。末了只好把她拥入怀里。
“是我不好，想着你还小，总觉得这个事要留到以后再说。娱乐圈里的炒作又多，花边新闻是我现在没办法控制的，我觉得不能耽误你学习，便狠心没再联系，”余思言说到这儿就后悔得很，“早知道今日，我……”
“小瑾，对不起，我来晚了。”
靳瑾闻言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温柔的一声叹息之后，余思言捧着她的脸，吻上了她的唇。
那一瞬间的触感，靳瑾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停掉了。
余思言其实一点没有说什么要她做选择的话，他只是表明了自己都心迹，让她好好考虑，并且尊重她的决定。但从那天以后，靳瑾隐约感觉到，她跟顾清轲，不可能了。
她想了很久，最后直接跟顾清轲说了分手。
他以为她在开玩笑，让她别闹。
直到她语气严肃认真的说：“顾清轲，我们分手吧，我不喜欢你了。”
顾清轲这样的性子，不轻易动心，一动心便是认了真。
他不明白靳瑾突然要分手的原因，却也是极力去挽留。
她不接电话，不回短信，整个人仿佛消失一般，他干脆去了北京找她。
然后他见到了余思言。
当时顾清轲站在靳瑾宿舍楼下的一隅，眼见着她从宿舍楼出来，欢快的奔向一个年轻男人怀里。
顾清轲是不关心娱乐圈的，他并不认识余思言，何况余思言还带着口罩。
但是这一幕让他如遭雷击，人都差点没站稳。他是真的不敢也不愿相信，她能对着别的男人这样。
他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拳头握了又握，却还是上前叫住了靳瑾。
靳瑾看到顾清轲的时候立马不说话了，余思言也猜到了什么，虽然靳瑾从来没有同他说过顾清轲的一星半点。
“去吧，”他揉揉靳瑾的头，“我等你。”
靳瑾郑重地点点头，便朝顾清轲走了过去。
他脸色并不好，下眼睑处还泛着青。
两个人都沉默着，最后顾清轲还是开了口：“分手是因为他？”
靳瑾低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顾清轲嗓子哽的难受，却还是继续问：“因为我不能时常陪伴你？”
“不是。”
“那是我哪里不好？”
“没有，你很好。”
他不解：“那到底是因为什么？”
“阿顾，”靳瑾觉得有些不忍，却还是言简意赅的继续说，“我差点骗了自己来北京是因为你。”
顾清轲仿佛明白了又似乎没明白：“你说什么？”
靳瑾闭了眼，似乎在做决定。两秒后她睁开眼，索性把话说开：“我跟他中途断了联系很长时间，但是我知道，他在北京。”
如余思言所说，北航跟中财，本部分校都是挨着的，她很早便查过。
顾清轲面上的悲伤难以形容：“可是你说你想去上海……”
靳瑾低头：“我以为离得远，我能放下。”
“所以，我是……”
她话到这个份上，顾清轲心里大痛，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还想着什么时候带她回去见父母。可原来他是个替代品，她心中早有人了，正主回来了，他便没了用武之地。
靳瑾不敢看他：“对不起顾清轲……”
顾清轲眼眶微红，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那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靳瑾想着索性把话说得绝情些，便开口：“因为打赌，都说你高冷不易近人，我偏不信。”
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觉得呼吸都是痛的。
所以过往她的撒娇，嗔怒，温柔，甚至喜欢，都是假的不成？
靳瑾脸上带着愧疚：“对不起顾清轲，我们就这样吧，希望你以后好好的。”
她不等他说话，便跑向了余思言。
然后他看着她牵上那个人的手，眸里是他从未见过的眷恋。
那个男人也在这时转过头，目光投向他，他能感觉到对方没有一点嘲讽，甚至说他竟然感受到了他的歉意。
顾清轲嘴角牵强的扯出了一个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