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什么师尊
夜言玉久久不语，平心而论，他虽然曾经是凌卿尘的师尊，但他确实不是很关心这位过于独立的徒弟。
毕竟平时很多时候都是这位徒弟在照顾他，所以虽然他很了解自己徒弟，但他真的去照顾过自己徒弟吗？
见夜言玉久久不语，凌卿尘叹了一口气，似乎自从回来以后，自己就格外能叹气。
但还是选择和这位曾经并肩的师尊说道：“主神大人曾说人间大美，但您可知我入世后都看到了什么吗？”
夜言玉下意识问：“什么？”
凌卿尘指向门外的天空，语气有些眷恋的说：“我看见了锦绣人间，我看见了瑞雪吉兆。”
他语气忽地一顿，继续道：“我看见了瑞雪掩埋下无依无靠的稚子之苦。”他的语气开始逐渐升起寒意。
他看见了最淳朴、最善良的人们，也见到了冻死在路旁、无人问津的尸首……而旁边就是一家大户人家，每天的残羹冷炙喂狗都嫌多，直接扔掉。
他看见过母亲温柔地哄着初生的婴孩，也看见过易子而食、折骨而炊……
他看见了侠义之人被逼入绝境生啃腔肠、以血作酒的令他此生难忘的残酷画面。
他看见了被世人一口一个婊子骂的女子，却在最后的最后拯救了所有人。
夜言玉哑口无言，这些事不仅凌卿尘见过，他也见过。
人间大美，世人亦苦。
凌卿尘起身，语气中平添了与他的外貌一点都不相符的沧桑甚至是决绝：“观天之道，执天之行，镇八方，判善恶，这，便是我留在世间的缘由。”
说罢，便准备离开，但夜言玉却忽然叫住他：“等等。”
凌卿尘微抿下唇，难道夜言玉非得不遂他的意吗？
可夜言玉却扔给他一个不对，应该是一大块金属，凌卿尘一个转身刚好接住，凌卿尘掂了掂，呦！还挺重的。
夜言玉默默收回刚刚扔金属块的手，淡淡的说道：“差点忘了，今天叫你过来是因为我炼了个东西，觉得你可能有用，你拿去试试，你自己的剑杀性太重了，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动用！”夜言玉的语气都有些不大平静了。
凌卿尘那把剑何止是杀性重，简直就是邪气十足，真搞不懂凌卿尘那样不染纤尘宛如月一样皎洁无瑕的人，怎么会有那么一把杀性，邪气无比浓郁的魔剑。
真是，太他妈令人费解了。
凌卿尘本人却自动忽略了夜言玉话最后的嘱托，废话，能把他逼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再用那把剑有个毛用啊！
不过这种话在心里想想就算了，说出来，又得打一架。
夜言玉看着凌卿尘运起灵力，比凌卿尘脸还大的金属块瞬间化为银色的护腕。
护腕在空中流畅的飞了两圈，就像泼在白纸上的墨迹，最后整整齐齐地绑在了凌卿尘的左右手腕上。
“为何不化成剑？”夜言玉看了看凌卿尘手腕间已经化成护腕的金属，有些不解的问。
毕竟凌卿尘虽然平日爱用诛邪，但剑才是他最喜欢用的武器。
凌卿尘懒懒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手腕上化作护腕的金属忽然动了了两下，电光火石之间就化成了凌卿尘手上执着的两把剑，剑刃闪着银色的寒光。
凌卿尘又将其化为护腕，然后道：“谁让你们打架时老爱抓我手腕。”
夜言玉：“……”除了我居然还有人抓过他手腕？是不是姓墨的那个王八蛋？！
凌卿尘却没有注意到夜言玉越来越阴沉的脸色，而是有几分随意的说：“多谢主神大人的护腕了，在下还有要事，告辞。”
说罢，通过御金之术借着刚到手的新装备腾空而起。
终于不用坐个龙还得吵架了！
凌卿尘在空中飞时寻思着去看看那些个小崽子吧，说走咱就走呐，然后便利用新技能飞到了怡红楼。
凌卿尘一着地，就收了护腕，银色的护腕泛着寒光，为凌卿尘增添了几分威严。
凌卿尘迈步进入怡红楼，清悦看见凌卿尘来了，赶忙上前几步，然后有几分惊喜的说道：“卿尘大人怎地来了，可是挂念那些小孩儿？”
凌卿尘没有正面回答清悦的问题，直接问道：“那些小孩儿怎么样了？”
“卿尘大人放心，那些小孩儿现在活蹦乱跳的，尤其是那个姓柳的小孩儿，居然猜到了我的身份。”清悦顺便夸了一下柳奕秋，虽然她没有多喜欢那个柳奕秋，不过还是多少有点好感的。
凌卿尘点了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那个叫柳奕秋的小崽子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只怕日后滚回魔界也只是送死。
清悦继续叽叽喳喳的说道：“卿尘大人真不是我说你，你可算是收了个徒弟了，你可有百来年不收徒了，你寻思寻思现在和你关系好的那些个都是个什么玩意儿？”
“年纪小的，几百岁的妖，年纪大的，几千岁的妖，再大点的，几万岁的妖！诶呦我去，卿尘大人考不考虑以后入妖界？”清悦开玩笑般的说着。
凌卿尘默默屏蔽她话中催他和人多亲近些的意思，而清悦依旧如老妈子一般念叨着。
“卿尘大人你好歹也是人族的，咱别天天和妖精凑一块儿，当然，除我以外，咱有空多和你那些小徒弟们唠嗑呀打牌呀吃小鱼干呀，那多香！”清悦依旧在念叨着，“做师尊要学会关爱徒弟，可不能一直板着张脸，虽然你板着张脸也很好看，但是！做师尊一定要和蔼可亲一些！”
凌卿尘这次没有屏蔽她话语中吃小鱼干这四个字，但他自动忽略了和蔼可亲这四个字，和蔼可亲？
想多了。
他凌卿尘一辈子都是能动手就不动口，费那事干什么，赶紧教完他们把他们踹了多好！
省得一天天的一直念叨说什么不会认你师尊的。他凌卿尘可稀罕，他凌卿尘当天才的时候你们云罗派都没成立呢！
谁还不是个天之骄子了！
不过话虽如此，在清悦被落胭微笑着捂住嘴拖走后，凌卿尘还是非常诚实的去找了那几个小崽子。
凌卿尘没有用护腕带着自己飞，毕竟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还是低调点好。
所以他运起轻功，在街上人群不注意的地方飞檐走壁，人群中有些人看到后还惊呼了两声，但惊呼的声音很快就被嘈杂的人声淹没了。
凌卿尘很快赶到了柳奕秋他们所在的那徐姓人家。只见他步履轻盈的踏在屋檐之上。
柳奕秋他们还在那户人家里讯问情况，凌卿尘干脆从空间里拿了包小鱼干出来吃，嗯，五香味的，好吃。
本来凌卿尘还想坐在屋檐上，但看了看自己的白衣再看了看用脏乱差三字可以概括的屋檐，他撇撇嘴，算了，将就着站着吃吧。
他站在屋檐上一边等几个小崽子出来，一边吃着小鱼干。终于，在他啃完了最后一条小鱼干后，几个小崽子也出来了，具体的说，是灰头土脸宛如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出来了。
凌卿尘看他们垂头丧气的出来了以后，用手帕擦了擦白皙修长的手指然后将手帕扔进空间，自己也优雅的跳下屋檐，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
弟子们看到他也提起了些精神，尤其是谢裕和牧君息二人，直接兴冲冲的跑到了凌卿尘面前，其他弟子也用热忱的目光看着凌卿尘。
但柳奕秋，莫涵云和安玉凝三人却依旧提不起精神安玉凝甚至还小声嘟囔了一句：“战神来了有什么用，还不是毫无头绪。”
虽然声音不大，但这突兀的话还是令众弟子们再次垂下了刚刚还抬的高高的脑袋。
凌卿尘有些不解于是问道，“遇到什么麻烦了。”
柳奕秋一看凌卿尘这副样子就知道，这个师尊肯定能帮上忙！
柳奕秋故意装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凌卿尘看他这副样子微微蹙眉道：“有话快说。”
说着，还双手抱胸，背靠墙壁，那张扬的气场倒不太符合凌卿尘白衣仙人的形象了。
反倒有股放荡不羁的侠气，当然，如果表情别那么清冷就更好了。
柳奕秋看着凌卿尘那副表情也不遮遮掩掩了。
“是这样的，我们从怡红楼出来以后就来到了这里，本来想着先从这户人家嘴里撬出点什么，结果这户人家对这件事张口就是‘小道长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之后在他们这里来来回回搜了好几遍一点蛛丝马迹也没发现，真是糟心透顶了。”柳奕秋一口气讲完了所有的经过累得只喘气。
凌卿尘轻飘飘的丟了一句：“原来是这样。”然后便没了下文。
柳奕秋：“？？？”这就没了？你不给点提示什么的！
柳奕秋不仅心中这么想了，他的表情也是这样，还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身边的莫涵云和安玉凝二人。
莫涵云和安玉凝也没有想到，师尊啊！你真的一点提示都不给你可怜的徒徒们？
凌卿尘无视了他们难以置信的眼神和表情，默默解下腰间的令牌扔给他们道：“拿着这个令牌，去西街的醉仙楼给那里的掌柜的看，等到任务完成再把令牌还我。”
说罢就抬脚欲飞上屋檐跑路，可脚抬到一半就又落下了，柳奕秋的眼睛再次渡上一层光辉。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师尊不会如此弃他们于不顾的！
可凌卿尘下一句话。
“对了，帮我在醉仙楼预定两盘小鱼干，要孜然的。”
然后毫不留恋的走了。
他轻轻的走，不带走任何一个小崽子的问号。
然后柳奕秋气的深吸两口气，不行不行，气的喘不上来气了，我这是认了个什么师尊！什么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