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隔阂
老鸨见凌卿尘来了笑吟吟的走上前，凌卿尘将手上提的两大包东西给了一旁的打杂的然后分给了美人们。
这些女孩子见到那些名贵的香粉布料皆是惊喜，不过她们明显更稀罕这个送礼的人。
凌卿尘和老鸨寒暄了两句，走到了十分尴尬的三人面前。凌卿尘的剑眉一蹙，凤眸染了层厉色开口便是带点长辈训斥小辈的意味：“你们三个不好好待在云罗派来这里干什么？”
柳奕秋可能是因为觉得不在云罗了，也不用装乖了，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客气的回道：“我觉得我们去哪儿，凌仙师您似乎不需要知道太清楚。”凌卿尘听后一蹙眉，心道，这群小崽子不会要早恋吧？
“清悦麻烦你给我找间房间，我和这三个小孩儿……谈谈人生。”说罢，还瞥了他们三个一眼，三人下意识打了个寒颤，后背还有点发凉。
清悦对凌卿尘很是尊敬，直接带四人去了二楼。二楼有一间偏僻雅静的屋子，那是专门给凌卿尘准备的屋子。
推门进入，里面点了檀木味的熏香显得极为清雅。里面的陈设不过是一张床，一张书桌、三两支毛笔和一些宣纸，还有一张保养的很好的木琴。
清悦出去时顺便带上了门，凌卿尘动作流畅地坐在书桌前，手指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三人不由得心里有些慌。
凌卿尘微微抬眸，眸中看不出是喜是怒，但是三人还是下意识低头不敢直视那人的眼睛。
“我倒是不知道云罗派什么时候改了门规了，那训戒石上刻的门规是摆设吗？”凌卿尘的语气中仿佛掺了冰碴子一般。
凌卿尘只觉得一口气压在心头继续道：“青楼是你们可以来的吗？还带着女孩子一起来，怎么！你们下次是不是要上天了？”
三人被训的面红耳赤，安玉凝脾气并不好，此刻十分不服气的回怼道：“凌仙师您不也来了这里？”
“我来关你什么事。”凌卿尘并没有料到自己会被怼。
莫涵云也仿佛因为安玉凝开了个头一般，发出了一声似乎是从内心深处表达自己不满心情的冷哼道：“那我们来又关你毛事！”
他俩倒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如果让神馆的人看见这两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崽崽这么怼凌卿尘，只怕得惊掉下巴。
凌卿尘看着另外一个看起来在乖乖受训，其实却在暗中给二人比大拇指的小崽子，简直都要气笑了。
凌卿尘平复了一下心情，抱着不能暴力教学的心情，请三人坐了下来，至于坐，自然只能坐床了。
三人看着刚刚还有要拆了他们气势的凌卿尘，如今正心平气和的坐在书桌前。安玉凝和莫涵云都有些坐立不安着。
一直没出声的柳奕秋倒是没啥不安，要杀要剐管他呢，大不了跟他拼了，所以他就那么淡定的坐着，离丝毫不慌大概也就差翘个二郎腿了。
当然，如果忽略他正不知为何有些紧张的心脏就更好了。
凌卿尘也不恼，他白皙的指尖抵着自己俊秀的侧脸，指尖微微上移挪到了眼尾处，凌卿尘轻笑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道：“你们还真是让人头疼的三个，小崽子。”
语气颇有几分轻佻，这哪里是清冷仙尊！分明是个为老不尊！
三人听到这个称呼脸色皆是一变，莫涵云脸色变了又变，从小到大谁敢说他们这种天之骄子是崽子！
柳奕秋强行按住了准备起来和凌卿尘单挑的莫涵云的肩膀，将莫涵云给按了回去，毕竟安玉凝和凌卿尘的对决他可是仍历历在目。
柳奕秋正了正色，面上挂了俊朗讨喜的笑，眼底的情绪却如披了月光的潭水一般，表面柔和，内里却是寒冷刺骨，他反问道：“凌仙师，喔，不对，如今该叫凌长老了，如果我们是小崽子的话，您莫非是，老东西吗？”
安玉凝和莫涵云可谓惊讶至极，柳奕秋自见到凌卿尘起还未当着面对凌卿尘表露不尊，这是被凌卿尘惹的已经怒到无法忍受了吗？
凌卿尘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然后一边把玩自己的发丝一边道：“嗯，我确实挺老，你也确实挺小，小崽子。”
柳奕秋脸色并没有多惊讶，刚刚他的那番话是在试探凌卿尘的忍耐程度，看来凌卿尘对他们的容忍度还是较高的。
而且就刚刚凌卿尘的那些话，柳奕秋内心莫名有了一个认知，这位凌仙师有点，幼稚。
凌卿尘自然不可能看不出他内心那点小心思，不过他绝对不会想到居然有人能把他和幼稚联想到一起。
他的指尖在三人面前划了一圈然后收回，然后语气依旧波澜不惊的说道：“我这个人呢，平生遇到的坏孩子多了去了，所以你们那点小手段我都不放在眼里，我现在正式自我介绍一下。”
凌卿尘正了正色道：“凌卿尘，神馆最强法判，你们未来的师尊。”他往后倾了倾脑袋，“同时呢，也是你们日后回家的带领者。”
“如果你们想早点见到自己的亲人，劝你们还是乖乖听话，当然，你们可以理解为我在威胁你们。”凌卿尘的语气中确实添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柳奕秋突然打断他的话问道：“若是我们不听话呢？”
凌卿尘嘴角微微上扬，柳奕秋都有些看愣了，可那人的薄唇轻启吐出真真实实的充满威胁的话语道：“那么你们很可能就回不了家了见不到自己的亲人了呢。”
安玉凝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了，不顾一旁莫涵云的阻止起身，语气带点愠怒的说道：“你凭什么阻止我们回家。”一双漂亮的杏眼中也是毫不掩饰的敌意。
凌卿尘看着安玉凝这幅模样又是笑出了声道：“你这性子倒是和你母亲有几分相似。”
安玉凝瞬间呆愣住，在她的大脑反应过来前，她的嘴已经急不可耐的张口问道：“你认识我的母亲？！”说着还往前走了几步，仿佛想要抓住凌卿尘的肩膀。
凌卿尘一看自己好像抓到了这小姑娘的软肋，不禁在心底坏笑起来，他接走这些孩子时他们年纪不过一两岁，本以为不会有太多记忆，真令他没想到
。
“认识，除了那个姓柳的小崽子，你们两个的父母我都认识。”凌卿尘刻意说出了自己不认识柳奕秋父母的话。
他这个人记仇的很，只要有机会，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挖苦过自己的人不舒坦的机会，柳奕秋显然属于挖苦过他的一类。
不过令凌卿尘没想到的是这个小家伙居然没有半点动容，仿佛根本不关心自己的身世父母，凌卿尘都忍不住将他和冷血联系在了一起。
即使柳奕秋的笑容再乖巧懂事，凌卿尘也能察觉到他骨子里的冷血和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算计。
倒是莫涵云比柳奕秋激动得多，直接猛地起身险些把柳奕秋撞下床，他急切地问道：“您真的认识家父家母？”
凌卿尘也不急，只是在手上缓缓用灵力凝结了两只蝴蝶，一只是用火系灵力凝结而成的，宛如跳跃的火苗，另一只则是用水系灵力凝结的，宛如澄澈的冰晶。
两只灵蝶曼妙轻灵，倒很讨喜。
火系灵蝶慢悠悠地停在莫涵云的手掌幻化成为人形，莫涵云盯睛一看，眼眶一下子红了浸满了泪水，他嗓音有些沙哑的喊了一声：“爹…爹！”
安玉凝手中的蓝色灵蝶也幻化成了人形，安玉凝也嗓音颤抖眼眶湿润带着哭腔喊道：“娘…娘！”
虽然幻化出的人形看不清面容，但二人还是凭借幼时对父母身影的模糊记忆，瞬间辨认出来了。
凌卿尘却感觉这种煽情画面，自己是不是应该延长一点，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下一秒两只灵蝶幻化的人形瞬间破碎，化为点点星光，而凌卿尘也脸色微变。
沉浸在喜忧参半情绪的莫涵云和安玉凝自然没有察觉，但一直坐在床上的柳奕秋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可下一秒凌卿尘又恢复如常，仿佛刚刚那瞬间有些失控惊愕的表情只是柳奕秋的幻觉罢了。
不过安玉凝失控的哭喊却不是幻觉，她有些崩溃的喊着：“为什么会消失，母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凌长老，凌长老！”
安玉凝几乎是在灵蝶破碎的一瞬间就失控了，眼泪夺眶而出，都没有发觉自己对凌卿尘的语气不对。
而莫涵云虽没有像她那般失态，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莫涵云眼眶里的泪珠掉落出来，他赶紧拿袖子抹了一把，然后声音颤抖又有些沙哑的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卿尘指了指他们的手掌语气称得上是冷漠的说道：“如你们所见，你们的父母和宗门危在旦夕。如果你们没有实力，就算我带你们回自己的宗门也不过是多具尸体。”
安玉凝此刻根本听不进去凌卿尘的话，她只知道，是恶怨带来了一切苦难，但让她和家人被迫分离的，是神馆，是那些衣冠楚楚对着她的家人，她的宗门下发命令的人。
显然，凌卿尘也被划分为衣冠楚楚的行列中，安玉凝情绪失控的冲着凌卿尘吼道：“你不是战神吗？你为什么不去救他们！难道所谓的战神就是躲在幕后看着别人妻离子散而无所作为的吗！”
安玉凝的失控是柳奕秋和凌卿尘两个满心算计的人所始料未及的，安玉凝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般失控崩溃，而且也是第一次以带点恨意的目光看着一个人。
凌卿尘似乎被问得一愣，但很快调整好了状态，深沉的紫眸微敛，柳奕秋看不清凌卿尘收于眼底的那有些复杂的情绪，只听见凌卿尘语气毫无波澜的说道：“救不了，也不能救。”
安玉凝声音嘶哑的继续追问：“为什么？”
凌卿尘不再回答，房间内一时间陷入沉默。过了半晌，凌卿尘才开口道：“等到你们有能力质问我时再来吧。”
说着，便面色有些阴郁的起了身，柳奕秋也起了身，他拍拍师弟和师妹的肩膀道：“走吧。”
柳奕秋只能在心底暗暗心疼自己的师弟师妹，但并未说什么凌卿尘坏话。
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即使是凌卿尘那样的强者，也有自己的苦痛。
但这不代表他不讨厌凌卿尘！
凌卿尘都碰到门了，才忽然道：“我这个人什么都会，就是不会给人当师尊，同时我的脾气也不好，爱好是抽人，今后，请多多指教了。”说着，还不忘扭过头挑衅的看了三人一眼。
柳奕秋也站了出来语气带着几分轻佻的说道：“多多指教，希望我们能早日分道扬镳。”
凌卿尘认同的点点头道：“嗯，同望。”
如果和凌卿尘熟的人看见二人此时针锋相对的气场一定会惊掉下巴，柳奕秋和凌卿尘的眼神气场，都太像了。
那是强者独有的狂妄。
凌卿尘在走出青楼后，立刻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苦涩瞬间堵满了胸腔，他不欠这三个小白眼狼的。
但这时间垒就的坚冰似的隔阂，当真不是相见即可消融。
罢了，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