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石山山腰,晨起的雾气还没散去,太阳已经迫不及待地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傅丝药是被一阵清脆的说话声唤醒的,隔着灰蓝色的窗帘,未见其人,只凭声音就能感受到女孩子的活泼爽朗。
二奶一边唠叨着,一边给女孩开了门。“一大早进山来,也不怕露水弄湿了鞋子着凉。”
“哎呀,奶,我穿了雨鞋的,你看。”
“再说,你就说我,怎么不说川哥,他每天都一大早进山,我就是跟着他一起来的。”
“行了,别显摆了,你妈新给你买的?这鞋看着挺好的,你可别到处跑,瞎霍霍,争取这双穿的久些,你也别攀扯你川哥,他是男孩子火力旺,你不能和他比这个。”
“是是是,我知道啦,奶,着凉了来事儿还会肚子疼是吧,你都说了好多回了。好了,我的好奶奶,您最疼爱的孙女饿了,我们早饭吃什么呀?”
“你来的早了,我才刚起,先吃点饼干垫垫吧,我梳洗完了去做饭,你说话小声些,别大呼小叫的,西屋还有人睡着呢。”
“哦哦,对了,奶你不提我都忘了,川哥昨晚去我家跟我买了一条还没上身的裙子,说要送来你这儿给他妹妹,呐就是这件。”
“嗯,还行。”二奶看着那条大红色的荷叶边细棉布裙,就知道是孙女的风格,繁复夸张,层层叠叠的不过确实也好看。
“好看吧,奶,和我身上这件鹅黄色的款式差不多呢,不过红色的这条多了一个帽子,你看。”
二奶瞬间明白了,川子选择这条裙子,八成是因为它有一套的帽子,“没少宰你哥吧。”
“嘿嘿,奶,还是你懂我,我想吃兔子了,川子哥答应帮我抓两只肥的。”
两小兄妹之间的交情,傅家的大人们很少管,即使是有血缘关系,相互之间的感情还是要一点点慢慢处的。
“奶,我想去看看妹妹成不?”
“你俩不一定谁大呢,你先别叫妹妹。那你悄悄的,别吵着她,放完衣服就出来,知道不?”叮嘱完二奶就洗脸去了。
丝药听到她们进院子后也起身了,她叠完被褥恰好和推门进来的女孩四目相对。她没有和其他女孩相处过,有些不知怎么开口,倒是女孩一点也不尴尬,大大方方的放下门帘,对她灿烂一笑,介绍自己:“妹妹你好,我是傅兰!”
“你好,我……”丝药有些紧张,她认识傅兰,她不知该如何介绍自己,她担心傅兰知道她是李四幺后,会讨厌她。
傅兰大大咧咧的没多想,“你不用紧张,我知道你,你是川哥新认的妹妹,你别怕,你是川哥的妹妹,就是我傅兰的妹妹。”
傅兰赶时髦,平日里爱看电影电视,最喜欢看电视里那认大哥、拜把子、结金兰的情节,听说了她川哥先她一步认了妹妹之后,更是对她川哥佩服的不行,连带着她自己也很激动。
丝药却没想着呼弄过去,这些事她早晚都要面对,“那个,傅兰,我们认识的,我以前叫李四幺,现在哥给我取了新名字,叫傅丝药。”
“李四幺?!”果然,傅兰惊讶的大叫了起来。
丝药早有准备,但还是心里有些戚戚然,她的名声太差了。
“那个,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太惊讶了。”傅兰看着丝药被她吓得脊背僵硬,紧咬嘴唇的模样,有些愧疚,她把川哥的妹妹吓到了。
“嗐,我就是觉得你,觉得你和我印象中完全不一样,还有那个你不是男的吗?”最后一句傅兰问的很迟疑,虽然现在傅丝药穿着女款的褂子和长裤没有丝毫违和感,但是她印象中李四幺确实是个男的啊。
丝药苦笑了一下,“不怪你,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我其实是女孩。”
傅兰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她眼神兴味的表达着她想听为什么,可这事傅丝药自己也没得到确定的答案,“你看我也没用,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就当是我爹妈重男轻女,太想要儿子了吧。”
“哼,又是重男轻女,女子顶半边天呢,早晚有一天这些重男轻女的人家的天都会塌一半。”傅兰身为女孩子,十分不理解那些重男轻女的人家是怎么想的,儿子就那么好吗?就为了这个,他们班好多女同学都辍学回家赚钱供哥哥弟弟了。
她从小到大,没少听人劝她爸妈再生一个弟弟,或者劝着把她送人,还好他爸妈和家里人都没有这个想法。
傅丝药觉得傅兰的话很有趣,她赞同地点了点头,“对,就该这样!”
傅兰说完才反应过来,即使再不好,那也是李四幺的亲爸妈,她怕李四幺心里不舒服,想着找补一下,结果看到了李四幺,哦,傅丝药脸上的发自真心的笑容,她也跟着笑了,傅丝药现在完全不在意,可能也是因为她的爸妈太伤她的心了吧。
“对了,这是川哥让我拿给你的衣服,你赶快换上吧。”傅兰不想傅丝药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就把裙子递给了她。
傅丝药珍惜地摸了摸这件红裙子,傅川想得这么周到,对她这样好,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以后她会对他更好的。
傅兰两手捂着眼睛主动转过身,嘴里还嘟囔着保证不偷看,她是故意不出去的,因为她十分着急想看傅丝药穿裙子的模样。
傅丝药有些不自在,但是她想着她现在是女孩,傅兰也是女孩,这样也很正常,就也背过身开始脱裤子。上衣很长,大概到膝盖处,她先脱裤子上衣还能遮一遮,然后才开始解上衣的盘扣。
她昨夜是穿着衣服睡的,所以解开上衣看到自己里面穿的粉色绣荷花的小衣时,惊讶地咦了一声,她以前从没穿过这个,料子很软,绣的荷花也很可爱。
傅兰听到她出声,一下就转了过来,咋咋呼呼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傅丝药被她下了一跳,下意识拢上衣襟遮住小荷花。
傅兰则是被傅丝药大腿上的乌青吓到了,神情呆滞了一瞬,不过她快速反应过来,玩笑道:“你别害羞,我也穿了的,我奶最喜欢绣荷花了,偷偷告诉你,我穿的这件荷花是青色的,嘿。”
傅丝药的不自在少了很多,女孩好像就是这样,一旦彼此之间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就会很快亲近起来。
“我来帮你穿吧,这个裙子的拉链在后背,不太好弄。”傅兰很热情,正好弥补了傅丝药的慢热。
傅丝药不知道,在她转过身的时候,傅兰在她背后偷偷摸了下眼角,她还在心里暗骂李家的爸妈不是好人,对自己的孩子都下手这么狠,傅丝药腿上的伤太吓人了。
红裙子上身,傅丝药彻彻底底变成了殷实人家的矜贵小淑女。
“哇!丝药,你太美了,美得让我嫉妒,快来给姐姐抱抱,只有抱抱才能安慰我受伤的心灵。”傅兰夸张地露出星星眼,她把傅丝药拉到了镜子前,
“来来,带上帽子,这下就更完美了!”帽子的两侧是有长飘带的蝴蝶结,在视觉上让人忽略了她过短的头发。
“哇!真美!”傅兰夸张地竖起了两根大拇指。
从来没有人这么直白的夸奖过她,傅丝药脸颊透着红,是羞的,也是兴奋的。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既陌生又熟悉,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合该是这个模样的,原来以前的自己与真实的自己只差了一条属于女孩的裙子。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不习惯,可实际上,炙热的红色,小巧精致的娃娃领,荷叶边泡泡袖,还有蓬蓬的裙摆,每一处她都很喜欢。
镜子里穿裙子的女孩,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么自然,那么和谐,甚至可以说是美,这是女孩傅丝药,她不再是前世那个被固定在不合适的框框里的李四幺了。
傅兰兴奋极了,比自己在家给娃娃换装还开心。她拉着傅丝药欢快地转了个圈,火红的裙摆和鹅黄的裙摆碰撞着绽放,像是二奶家花园里盛开花儿,美丽又充满生机。
“丝药,这条裙子很适合你,川哥太有眼光了,当然我也很有眼光。”昨晚傅川只看了一眼就挑中了这条红的。
傅兰当初买这条裙子是有些犹豫的,因为红裙的款式是自胸下层层叠叠散开的三层大裙摆,最里层还有大荷叶边。她自己的身形偏圆润,穿着这样的款式会很显胖。但是奈何她实在太喜欢这个颜色了,最后还是买了,没想到它简直就是为了傅丝药定做的。
傅丝药太瘦了,宽大的裙摆正好让她变得饱满,她身材修长,穿这件长裙也不会压个子,反倒更加温柔可爱,“丝药,谢谢你让我见识到了这件裙子的美。”
“哪有,我倒是觉得鹅黄色最衬你,像暖暖的小太阳。”傅兰的这件是v形荷叶边领,收腰小裙摆,自膝盖处向下有个小鱼尾,显得她的身材曲线玲珑。
“嘿嘿,我也这么觉得。”傅兰做了个自恋的表情,两个人又笑做了一团。
傅丝药洗漱的时候,傅兰也像一个小尾巴一样跟着她,看她洗完脸,就连蹦带跳地跑到二奶屋里拿了雪花膏给丝药擦。
傅兰没一会儿又给丝药找来了自己上回留在这里的凉鞋,兴致勃勃地让她换,傅丝药也不介意,任由傅兰打扮自己,和傅兰相处的感觉让她觉得很新奇,好像生活变得很简单,所有的不好都消失了。她很喜欢傅兰,也很感谢傅兰愿意接纳她。
“你俩别闹啦,都多大了,还像小丫头似的又吵又闹。”二奶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丝药看出来她很喜欢儿孙陪在身边的热闹,因为眼神骗不了人。
“要吃早饭了吗?我们来帮忙端饭喽!”
二奶看着傅兰和丝药手拉手,笑得更开了些,嘱咐她们小心些,别烫到了。
如果说昨晚的那顿饭是温暖的,那么今早的这顿饭是欢快的,因为今早有人间百灵鸟——小姐姐傅兰。
没错,在两人交换了生日后,傅兰还真是姐姐,虽然她只比丝药大了两天。
“你俩别光顾着说话,好好吃饭,吃饱了还要帮我干活呢!”
“奶,什么活呀?”
丝药也跟着傅兰一起好奇地看着二奶。
二奶边吃边说,“你俩帮我缕绣线,认针。丝药刚到咱家,衣服没的换,我就把刚做好的那套小衣先给她了,今天阳光好,我在给你们都多做几套。现在天气热,你们又是大姑娘了,衣服得勤洗勤换。”
“奶,干活没问题,就是我有一个小要求,特别小。”傅兰放下筷子,掐着小拇指比划出一小节。
“就你事多,说吧!”
“嘿嘿,奶,我就是想让你这回别绣荷花了,咱绣向日葵,要不月季也行。”
这些二奶倒是都会,她在傅兰期待的目光中,大方地应下了,“丝药呢,你想绣些什么?”她对待孩子一向一视同仁。
丝药的心又是一暖,“我喜欢芍药,二奶能帮我绣芍药吗?”她没有客气地和二奶说什么不要的话,二奶和傅川都把她当自己家人了,他们对她好,她就大大方方的接着,以后也回抱他们更多的好。
芍药也不难,二奶给她们两人各夹了一个小包子,说道:“行,当然行,以后都换成你们喜欢的。”
“哇!奶,你这么厉害,我之前还担心你只会绣荷花,都不敢提别的呢?”
二奶四平八稳地回了傅兰一个得意的眼神,要论琴棋书画和女红,她会的还真不少。
二奶家的庭院很宽敞,进门东边是一个木头棚子,堆放着柴火、农具和杂物。在西边是一段回廊和凉亭,四周种着花草和蔬菜,诗意和生活完美的融合着。
凉亭里的圆桌上摆放着各色的细棉布,都是很柔软适合贴身穿着的,傅兰选了自己最喜欢的鹅黄、粉绿还有粉蓝色,叽叽喳喳地说着鹅黄色的要绣向日葵,粉绿色的要修莲蓬,粉蓝色的绣月季。
丝药开始只选了一套大红色的,大红色正好搭配她身上的这条裙子,再有她觉得两套换洗也够了,可二奶却坚持让她再选一套,
“丝药啊,你别不好意思,川子特意和我说过帮你多做几套换洗的衣裳,布料什么的这几天他会买回来,还有你傅妈妈生前留下的布料也都在我这儿放着呢。
你也不用担心选多了我们做不完,傅兰的手脚很快的,有她包边我们一上午能做七八件,你看傅兰也都是每次做三套的。”
傅兰听到自己奶奶的夸奖,骄傲的扬了扬下巴,丝药莞尔一笑,“那二奶我就再选一套白色的,两套都绣芍药。傅兰一会儿你也教教我,我跟你学学包边,这样以后我们一起做了。”
“好啊,不过想让我教你,你得先叫声好姐姐!”傅兰调皮的端着架子要挟道。
丝药被噎了一下,她还真有些叫不出口,因为傅兰的性子跳脱,实在是太像小孩子了,在丝药心里傅兰更像是妹妹,但是看着傅兰期待的大眼睛,丝药还是腼腆地唤了声:“姐姐。”
“哎!”傅兰如愿以偿当了姐姐,开心极了,这声应得格外响亮,在山间都有了回响,丝药的耳朵一下红了,她恼羞成怒地去挠傅兰的痒痒。
二奶看着两个小姐妹在花丛间追逐嬉戏,慈爱地笑了笑,剪刀在她的精准控制下在布料中来回穿梭,很快傅兰的三套就裁剪好了。
丝药看见了就主动放过了傅兰,两人气喘吁吁地坐在二奶身边,傅兰喝了口温水,哼着歌开始穿针引线,等到二奶给丝药量好尺寸,她就认认真真地教丝药包边的针法,以往她自己一个人跟着二奶做活的时候这么这么认真,现在当起了小老师反倒有模有样的。
有两个乖巧活泼的孙女陪着,二奶今天的灵感也格外的活跃,秀出的花样十分灵动,丝药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芍药又活了过来。
红色的这套二奶绣了白色的芍药,白色的这套则绣了红色的芍药,红白呼应特别美好。小衣的款式是小吊带,在胸前加了一层薄厚适中的内衬,这样既舒服又有很好的遮挡效果。
傅兰的身材因为比丝药的丰满,她的内衬是有弹力的针织面料,有一定的束缚力,包容性也强,刚做了两天女孩的傅丝药,看到这样的小衣还有些害羞,不过她掩饰的极好,坚决不给傅兰笑话她的机会。
丝药看着傅兰缝完了两件后,就学的差不多了,只是刚开始做起来有些慢,但是她一针一线缝得细密又整齐,大概十一点的时候她们祖孙三人就把五套小衣和短裤都做完了。
“傅兰,你和丝药把衣服过一遍水,凉好,奶去给你们做饭,中午了,你川子哥也快下山了。”
“遵命,奶奶。”傅兰只要跟丝药这个新玩伴在一起,做什么都不觉得累。
丝药也很享受这样悠闲安静的慢时光,甚至还有些恍惚。
她的耳边是傅兰清脆悦耳的声音,勾着她的心神,让她没时间回想过去。她的鼻尖闻到的是水果味的花香,是深山飘来的青草香气,是锅灶里升腾的饭菜香,不是搜了的饭菜,不是发霉的被褥。
傅兰,二奶,傅川这些温暖的人,也在用他们的细心慢慢地温暖着她。人应该是要向前看的,傅丝药相信,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她会彻底忘掉那些不好的日子。
“想什么呢?有我这么美丽大方,漂亮活泼的姐姐陪着你,你竟然还会走神,看来是我的魅力修炼的不够啊!”傅兰做西子捧心状。
丝药主动抱了抱她,“哪有,我就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太美好了,谢谢你啊,傅兰姐姐。”
傅兰仰头狠狠眨了下眼,拍了拍她的后背,用大姐大的语气道:“嗐,你还用跟姐客气?走,二奶说饭菜快好了,我们去迎一迎川子哥,川子哥还欠姐两只兔子,跟姐去收账,晚上我们炖兔子、烤兔子!”
傅川和昨日一样的装扮,迷彩的长衫长裤,袖口和裤腿都扎得很紧,右肩上扛着一尿素袋子的葛根和二尺镐,不同的是左手拎着一个大笼子,里面有一窝兔子,三大两小。
“兔子!哇!川子哥,你太棒啦!”傅兰一看到兔子,撒腿就冲了过去,丝药也小跑着上前,不过她眼里看得不是兔子,而是傅川,“哥,我和傅兰来接你,二奶做好饭了让我们回去吃。”
“嗯。”傅川点头。
丝药看着傅川就想到了昨日傅川抱着她,哄着她的模样,她脸颊热热的,心里也热热的。她贪恋傅川身上的厚实和温暖,在她的天塌了的时候,傅川就像是一面坚硬可靠的山川许她倚靠,是他给她温暖,让她飘忽脆弱的心在他身边落了地。
她仰着头笑盈盈地回望着他,不好意思说就用嘴角的小梨涡告诉他,她很喜欢新裙子,今天她很开心。
傅川像是读懂了,他把笼子递给傅兰,上下打量了一圈丝药,含笑点头肯定道:“很好看。”
丝药笑得更开了,眼角眉梢的弧度像两弯水月一下子晃到了傅川的眼。
满山苍翠间,丝药火红的裙摆被风吹出飘逸的弧度,耳边长长的发带好似荡进了他的心里,他想他已经见到了此生最美的风景。
“走,我们回家。”傅川心神一动,牵起了丝药的手。
傅兰欢呼一声,提着笼子跑到了最前面,此时的她眼里,什么都没有吃兔子重要。
山间小路,缓缓归家。
吃过午饭,傅川对晾衣架上挂了一排的小衣短裤视若无物,和丝药商量着她的芍药要种哪里。
“我不知道。”丝药还没想好,这次她不想把它再种在李家了,可是种在傅川家又和李家很近,她暂时不是很想见到任何的李家人,甚至想到他们,她都觉得生理上难受。
傅川也猜到了缘由,他思量了一下说:“那就先种在花盆里,以后你想好了,我们再移栽。”
傅兰不明白一个花种哪有什么关系,但既然是妹妹喜欢的,那她就一起帮忙好了。“是啊,种花盆里挺好的,奶,我记得咱家有一个很大的陶花盆来着,我们找出来给丝药种花吧。”
二奶正在院子里晒扁豆角,闻言指了指东面的棚子,说:“在那呢,落了不少灰,川子你拎着到水库刷刷再用哈。”
“嗯,看着了,二奶。”
傅川拎着陶花盆,傅兰拿着不用的旧刷子,丝药很在他们后面,到水库边上后就在岸上等着他们,她还是有些怕水。
三个人像小孩子一样你跟着我,我跟着你,一串儿的出去,一串儿的回来。芍药根芽上傅川事先留了很多的泥土,也不用怎么费事,囫囵个放到花盆里放些水润润就好了。刚种的花晒不了大太阳,傅川就把它搬到了丝药屋里。
丝药看着芍药和她一样在傅家落了根,心中更觉得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