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偷中之王
桌子上摆着四样精致的小菜，还有一壶酒。
林如霜坐在桌前，双手托着下巴，目光中流露出许多烦恼。
她还没有动一下筷子，也没喝一口酒。
她在等叶星云回来。
她觉得无论将来她和他之间会有怎样的结局，她都应该对他有所补偿。
补偿的方式有千万种，其中情感上的补偿是最珍贵，最浪漫的一种。
但也是最危险的一种。
林如霜觉得只有情感上的补偿才能抚平叶星云心头的创伤，至于别的什么，她从没有想过。
叶星云推开门时，林如霜脸上立刻出现了亲切而又温柔的笑，说：“你怎么才来？菜都凉了。”
叶星云一看见林如霜的笑，尽管心中很烦很乱，但还是禁不住也笑了。
他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所以很生动，也很自然。他几乎从来都没有这样笑过。
林如霜柔声说：“菜都凉了，我再给你热一热。”
叶星云忙说：“别热了，我看还不是很凉。”
只要心是热的，饭菜再凉又有何妨？
林如霜说：“那就快吃吧，这菜本来都是你最愿意吃的。”
只要是林如霜做的饭，叶星云哪有不愿意吃的，他吃下的是饭菜，也是林如霜的丝丝情义。
叶星云本来已吃过了，但他还是坐了下来，坐在林如霜的对面。
他情愿永远这样坐下去，这样坐着，他会感觉到一股温暖，源源不断地流入他久已干枯的心间。
他心头的那座冰山也已渐渐溶化。
他深深地凝视着林如霜，仿佛觉得世界正在离他远去，天地间只剩了他们两个人了。
林如霜给叶星云倒了一杯酒，说：“这是竹叶青，但不是普通的竹叶青，是皇宫里的皇族们喝的。”
叶星云笑着说：“哦？”
林如霜说：“这是我用两套最喜爱的衣服从空空妙手范小明那里换来的。”
叶星云说：“范小明？”
林如霜说：“就是那个天下第一神偷，除了人的脑袋，天下没有他偷不来的东西。”
叶星云说：“这竹叶青就是他从皇宫里偷来的？”
林如霜说：“是。”
叶星云说：“他现在也是摘星楼的人吗？”
林如霜说：“他是摘星楼的元老。”
叶星云说：“这可让人难以想到。”
林如霜说：“他最近爱上了一个姑艰，否则我就是拿十套好衣服给他，他也不会换的。”
叶星云说：“范小明虽然是下九流的人物，但也可以说得上是名满天下，我真想看一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如霜说：“他也知道自已是个下九流的角色，干的是偷偷摸摸的勾当，所以他很少以真面目示人。”
叶星云说：“有人说他是个侏儒，也有人说他是个驼子，还有人说他是个巨无霸……”
林如霜一下子笑出声来。
叶星云说：“我说的都不对。”
林如霜说：“你绝对没有想到范小明会是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
叶星云怔了怔，说：“的确没有想到。”
林如霜说：“你真的想见他吗？”
叶星云说：“像他那样的美少年，怎么会去干那种既不光彩又见不得人的行当呢？”
林如霜说：“在他眼里，再也找不出比偷盗这一行当更有趣的事了，他毎次偷东西时都会感到由衷的兴奋。”
叶星云忽然站起身，对着窗外说：“你看这屋里有什么好东西就进来拿吧，在外面无论怎么看，东西也不会飞出去。”
窗外有人叹息，说：“叶星云果然名不虚传。”
林如霜说：“自从这小子爱上了梅姑娘，便三番五次来偷我的东西。”
范小明已走进来说：“我没偷。”
林如霜说：“那我的胭脂和戒指会长腿自己跑出去。”
范小明说：“我只是趁你不注意时把它们拿了。”
林如霜说：“那有什么分别？”
范小明说：“后一种说法岂不文雅些。”
林如霜笑着说：“小偷也讲文雅？”
范小明说：“讲究得很。”
他的确是个美少年，无论谁看了他一眼，都不能否认，无论谁看了他一眼，都不会想到他会是个小偷。
无论谁都不会防备他，所以他在没出手时，就已占有了三分便宜。
林如霜说：“你又不是没有钱，梅姑娘喜欢什么你可以去买，为什么非得到朋友的屋子里偷呢？”
范小明说：“因为我是偷中之王。”
叶星云好奇地问：“小偷与偷中之王有什么分别吗？”
范小明说：“当然有很多分别。”
叶星云说：“哦？”
范小明说：“小偷最喜欢偷的东西就是钱。而我却什么都偷，就是不偷钱。”
叶星云说：“为什么？”
范小明说：“普通小偷偷到了钱，就能买许多东西，其实这是最没出息的小偷。”
叶星云说：“为什么？”
范小明说：“因为这样的小偷很少去偷别人东西，偷技难以精进。”
他顿了顿，又说：“因为我能偷到天下所有东西，也就不必去偷钱了。”
叶星云说：“这就是你和普通小偷最大的分别。”
范小明说：“还有一个才是大的分别。”
叶星云说：“是什么？”
范小明说：“别人偷东西是为了活着，而我活着就是为偷东西。”
林如霜说：“你一天不偷东西就得死。”
范小明说：“我看见好的东西不偷回来也得死。
林如霜说：“不管这东西对你有没有用处。”
范小明点了点头，说：“我看见很难偷的东西，若不偷回来，也得死。”
叶星云赞叹道：“能说出这些话的人绝对是偷中之王。”他又间：“天下最难偷的东西是什么？”
范小明说：“是女人。”
林如霜说：“女人也能偷？”
范小明说：“天下本来就没有不能偷的东西。”
林如霜说：“梅姑娘也是你偷来的。”
范小明说：“我所有的东西都是偷来的。梅姑娘是最难偷的东西，也是我偷来的最好的东西。”
林如霜说：“你偷来的东西不会再跑吗？”
范小明说：”“绝对不会。”
他歇了一口气，又说：“女人能偷，男人也能，林大姐，用不用我给你偷个男人回来，保管他不会跑，因为……”
林如霜说：“因为什么？”
范小明说：“无论谁娶了你都会乐得三天三夜睡不着，你打死他，他都不会走，又怎么会自己跑呢？”
林如霜脸一红，说：“你的嘴什么时候变得和手一样讨厌了。”
范小明瞟了叶星云一眼，说：“叶公子，你看我说的对吗 ？”
叶星云含笑不语。
范小明叹了口气，说：“在女人面前装得很老实的男人，他心里一定在打这个女人的主意。”
叶星云笑了，说：“现在我发现你的嘴比你的手更讨厌了。”
范小明说：“叶公子如果说一个人讨厌，那个人真要倒霉了。”
叶星云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还没有让你倒霉吗？”
范小明说：“因为什么？”
叶星云：“因为我怕门外的人见了会伤心。”
林如霜和范小明一齐向门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