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末路穷途（4）
忽然,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由远而近,在他门前停下。脚步很轻,很零碎。
叶星云内心一阵激动,他已听出来了,这是林如霜的脚步声。
他对林如霜的一切都能莫名其妙地感觉到。
门,开了。
进来的人果然是林如霜。
林如霜轻轻走到他床前,坐下。
叶星云没有坐起来,他知道林如霜这回是来求他的。
林如霜说:“我这次是来求你的。”
叶星云说:“梅花先生已来过了。”
林如霜说:“你只要告诉我那些怪物的一些事情,你让我怎么都行。”
叶星云说:“你是来做交易的”
林如霜说:“是。”
叶星云说:“我是个快死的人,懒得做任何交易。”
林如霜说:“和我也不想吗”
叶星云说:“不想。”
林如霜说:“那我就走了。”
叶星云说:“那你就走吧。”
林如霜嘴上说走,身子却没有挪动一下,反而靠在叶星云的身上。
叶星云勉强忍住,才没有伸手抱她,说:“摘星楼真的值得你这样吗”
林如霜说:“当然。”
叶星云脸上神色变得更加凄凉萧索,说:“我不明白摘星楼主用了什么魔法,把手下人都弄得如此死心塌地地替他卖命,卖身。”
林如霜说:“他没有什么魔法,只不过大家都知道,无论他做什么,都是为了别人,绝不是为了他自己。”
叶星云说:“你这次来也是为了别人吗”。
林如霜说:“为摘星楼所有的人。
叶星云说:“想不到你还这么善良。”
林如霜说:“我也想不到你会变得这样凶残。”
叶星云说:“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善良吗”
林如霜一时竟答不出来这个简单的问题;说:“难道你知道吗”
叶星云说:“我知道比谁都清楚。”
林如霜说:“我不信。
叶星云说:“因为别人对你都是善意的,你从小就在温暖的爱护下长大。”
他目光变得恶毒而又凄凉,说：“可我呢,小时候还不如一只狗,别人对我不是恶意的戏弄,便是无情的伤害。”
林如霜目光里又充满了同情,神情也温柔起来。
叶星云说:“世上的人如果这样对你,你还会那么善良对待他们吗”
不能!
林如霜不能。
林如霜知道自已不能。
她很讨厌狗,就是因为小时候被狗咬过,她对狗从来就没有善心。
她拉过他的手,说:“我知道到如今,不能全怪你，但是……我心里也很难受。”
叶星云听着她温柔的话语,感觉她的手的温暖和柔软,脑海里又浮现出过去了的往事;轻轻地说：“如霜……”
这声音是从心里发出来的,充满了浓浓的情感。
无论谁听到了这样的呼唤,她的心都不会无动于衷。
林如霜说:“摘星楼的人对你没有半点恩德,还要杀你,你不帮他们也是应该的,我不怪你。”
叶星云说:“你知道就好。”
林如霜说:“我虽然不爱你,但你这些年来对我一往情深,我怎能无动于衷。”
叶星云轻轻唤了声“如霜”,又已痴住,说:“你动心了。”
林如霜说:“无论哪个女人若遇上这样痴情的男人,都无法不动心,不管这个男人与自己有多么不同。”
她顿了顿,又说:“我本想把这些心里话,永远藏在心里,但你就是快死的人了,说了又有何防你是个恶人,但也是个可怜的人。”
叶星云说:“是最可怜的人。”
林如霜说：“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想我,一定很想抱一抱我。”
叶星云说:“不。”
林如霜惊异地说:“那你想干什么”
叶星云说:“我想让你抱一抱我。”
林如霜吃吃地笑了,说:“让女人抱男人”
叶星云说:“你不肯。”
林如霜说：“我肯。”
她真把叶星云抱在了怀里。
叶星云倒在她怀里，就像是惊骇的孩子,终于找到了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
林如霜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轻抚着他的头发,柔声说:“这并不全是你的错………”
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慈母。
叶星云的泪又流下。
他忽然嘶声大叫:“我错了,我根本就不该生下来,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呼声中充满了绝望的悲哀。
林如霜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同情和怜悯有时候也是一根针,也会刺痛许多善良人的心。
有的男人远没有人们想像中那么坚强,看似强大的外表下面,掩饰了十分脆弱的一面。他在人世间飘荡,如果情人宽容的胸膛是他们可以停靠的海港,那么就一定会停泊在那里,躲避红尘的风雷和霜雪。
叶星云忽然轻轻推开林如霜,说:“我知道你说的和做的都是假的,不过是想让我说出那帮凶手的秘密。”
林如霜说:“你为什么总爱把事情往坏处想”
叶星云说:“正因为如此我才活到了现在。否则,早死一千回了。”
林如霜柔声说:“你错了,你如果不这么想,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结局了。”
叶星云脸上渐渐流露出了笑意,笑得那么的温柔,又那么的凄凉,说:“你既使说的是假话,我也满足了。”
林如霜说:“你想告诉我有关那帮凶的秘密了”
叶星云点了点头。说:“是。”
林如霜说:“但我现在却一句也不想听。”
叶星云说:“真的”
林如霜说:“你若说一句,我立刻就走。”
叶星云眼里忽然闪动着狡黠的目光,说:“如果我还有来世,如果我能重新做人,你会嫁给我吗”
林如霜不愿再说伤心的话刺激叶星云,无论怎样,他毕竟是个快死的人了,无论他做了多少坏事,他最终毕竟得到了应有惩罚,所有罪孽都将随着生命的终结而洗清。
林如霜说:“如果还有来世,如果你能重新做人,我就会嫁给你。”
叶星云惊喜地说:“真的”
林如霜心里暗觉好笑,说:“我绝不骗你。”
叶星云说:“那你就该送给我一件信物,作为今天的话的凭证。”
林如霜便将一块蓝玉雕成的玉佩送给了叶星云,他小心翼翼地放在怀里藏好。
林如霜忽然感觉到叶星云对她的痴情已到了迷乱的地步。
她的心动了。
如果真地还有来生,如果叶星云真的能重新做人,她也许会嫁给他。
但是,真的还有来生吗没有人知道。
叶星云也不知道。
但他为什么还要向林如霜要那块玉佩呢是痴情还是因为什么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