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末路穷途（2）
屋子不大,却收拾得很干净,虽不豪华,却也什么也不缺少,至少,这里不像是牢房。
叶星云住在这里,已觉满意了。
梅花先生说:“门外的两个人都是我的心腹,有什么事就和他们说。”
叶星云说:“他们不会让我的那仇人进来,也不会放我走。”
梅花先生说:“是。”
叶星云说:“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摘星楼主”
梅花先生说:“在三日后的天下英雄大会上。”
叶星云说:“我看他一眼后,就会被砍去脑袋。”
梅花先生说:“是”。
叶星云说:“我能和他说几句话,就像现在我和你一样。”
梅花先生说:“不能。”
叶星云说:“为什么”
梅花先生说:“没有什么原因。”
叶星云说:“请你告诉我,林如霜是不是在摘星楼里。”
梅花先生沉默了。
叶星云说:“这是我临死前求你的最后一件事。”
梅花先生点了点头。
叶星云浑身禁不住颤抖起来,抓住梅花先生,目光中充满了哀求,说:“能不能让我见她一面”
梅花先生又沉默了。
叶星云忽地跪倒在地,说:“如果能让我临死前见她一面,我会重重地报答你。”
梅花先生还是沉默。
叶星云说:“你难道不想得到一本绝世的武功秘籍吗”
没有一个练武人不想得到绝世的武功秘籍的,就像一个好色的男人没有不喜欢绝世美女一样。
梅花先生说:“不是你不能见她,而是她根本就不愿见你。”
叶星云一下子怔住了。
梅花先生说:“你见了她只会更烦恼,更痛苦。”
叶星云说:“但我不见她就根本活不了。”
梅花先生说:“见了他你也活不了。”
叶星云说:“如果我不见她一面,我现在就去死。我若是现在死了,三日后的天下英雄大会就没法开了。
梅花先生说:“你既然这样想见林如霜,我就去问她愿不愿见你。”
叶星云说:“你告诉如霜,她若不来见我一面,我变鬼也会去找她。”
梅花先生叹了口气,说:“我知道。”
叶星云忽地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洁白如雪,说:“这是我逃出皇天教时,她送给我的,我现在还留着呢。”
梅花先生说:“没有她,你就逃不出皇天教。”
叶星云说:“是。”
梅花先生说:“她对这件事一直很后悔。”
叶星云的心在流血。
梅花先生说:“这么多年,你心里一直深深地爱着她,但她却从来没有爱过你。”
他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像一根利箭,射穿了叶星云本已千疮百孔的心。
所有的感人故事都是他自己自作多情地编造出来的。
就是因为过去的生活中有了林如霜,叶星云才感觉在花沦的尘世间还有一点温暖,虽然这温暖已离他远去,但还有一丝渺茫的希望可以找回。
也就是这一点点渺茫的希望,支撑他的精神世界,支撑着他活下去。
但现在……
这希望已被梅花先生的话击得粉碎,化成缥渺的云烟,随风逝去。
他头顶的那片苍白的天空没有了支柱,垮倒下来。
梅花先生走出去时,叶星云的头重重地向墙上撞去,然后又摔倒在地。
他的眼里忍不住流出泪来。
血和泪流到了一起。
血带着泪,泪也带着血。
叶星云蜷曲在地上,不停地颤抖。
他正在忍受世上最痛苦的煎熬、最可怕的折磨。
有人走进来,他也没有看见。
来人已看清了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说：“公子。”
叶星云抬起头,目光迷茫而散乱,好一会儿,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目。
小北。
赫然竟是小北。
叶星云想站起来,但四肢却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巨手拧绞着,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小北忙把他扶上床。
叶星云挣扎着,像是一头垂死的野兽,已走到了穷途末路,弧独、绝望、无助。
小北探探地凝视看叶星云,投有开口,泪已流出。
叶星云倒在小北怀里,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浑身已被汗水浸透。
他说:“小北,是风雪怪客把你抓到摘星楼的吗”
小北说:“是。”
叶星云说:“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小北说:“他们一点儿也没有为难我。”
叶星云说:“你见到风雪怪客了吗”
小北说:“她蒙面,我没有看着她的脸,但绝不像江湖上传说的那么凶恶。”
叶星云说:“是梅花先生让你来的吗”
小北说:“是。”
叶星云说:“摘星楼的人多半不会杀你。”
小北说:“摘屋楼的人绝不会杀我。”
叶星云说:“为什么”
小北的头垂得很低,不敢抬头看叶星云,说:“因为……因为……”
叶星云虽然杀人如麻,但对小北却很少发脾气,小北也从来未在他面前这么拘谨过。
叶星云问:“因为什么”
小北说:“因为……因为……我已经……是摘星楼的人了”
叶星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无论做多么离奇的梦也不会想到小北竟也会加入摘星楼,而且这么快。
小北抬起头,说:“公子,我现在已是摘星楼的人了。”
叶星云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说:“你加入了摘星楼”
小北说:“是。”
叶星云紧咬牙,说:“好,你好……”
小北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叶星云苦笑着说:“我放下了屠刀,三日后就变鬼了。”
小北说:“公子,你手里的屠刀虽已放下,但心里的那把屠刀还没放下。”
叶星云冷冷地说:“那又有什么分别”
小北说:“你心里的那把屠刀若不放下,来世怎能重新做人”
叶星云说:“你也认为我只能来世重新做人了。”
小北说:“是。”
叶星云忽然大吼:“你给我滚!”
小北说:“公子…”
叶星云说:“我让你滚出去,否则我就杀了你。”
小北还是一动不动,说:“公子待我恩重如山,杀了我,我也不怪你。”
他歇了口气,接着又说:“但公子若不放下心中的那把屠刀,来世一定还会有这样的命运。”
叶星云那带着血和泪的脸,看上去既疯狂,又狰狞。
小北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眼里也流露出惊惧之色。
叶星云说:“如果还有来世,我一定把天下的人都杀光了。”
此时此刻,此情此境,他的神智已迷乱不清了。
小北说:“公子保重。”
他跪下磕了三个头,转身出去,泪已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