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饿狼不是野兽
夕阳惨淡,风在呼啸。
梅树上的雪漫天飞舞,地上的雪花在风中打滚。
叶星云和沈孤云坐在炉火前。
他们的脸在跳跃不定的炉火映照下忽明忽暗,宛如罩了一层鬼气。
叶星云说:“她是不是快回来了”
沈孤云点了点头,说:“野兽干这种事也该完了。”
叶星云说:“她还能爬回来吗”
沈孤云说:“我说不准。”他们都笑了,笑得都很阴毒。
花蕊没有爬回来。
她是走回来的,伴着柔软的雪慢慢地走回来了,步子很轻,神态也很安祥。
她身子落了一层白雪,但双颊却很红艳,仿佛是初恋的少女刚被她的情人吻过。
她的秀发如瀑布一样流泻下来,看不出一丝被撕扯过的迹象。
她的脖子雪白光洁,也没有一个牙齿印。
叶星云说:“你没去饿狼那里”
花蕊说:“已去过了。”
叶星云说:“他不在屋吗”
花蕊说:“我去时他正在屋。”
叶星云说:“他没有和你上床”
花蕊说:“没有。”
沈孤云满脸的疑惑,说:“那头野兽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花蕊厉声说:“他不是野兽。”
沈孤云说:“对于野兽来说,他是个人,但对人来说,他又的确是个野兽。”
花蕊说:“以前他也许是头野兽,但从现在起,他是一个人。”
叶星云说:“你已经把他从一头野兽变成了一个人。”
花蕊点了点头。
沈孤云惊奇万分,说:“你用了什么魔法,在一夜里把他变成了人。”
花蕊说:“我没用什么魔法,我的办法每个人都有。”
叶星云和沈孤云几乎屏住了呼吸。
每个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尤其是像他们这样的聪明人,好奇心比常人重得多。
叶星云问:“什么办法”
沈孤云问:“那办法是什么”
花蕊说了一个字:“爱。”
爱,不是什么魔法。
爱,是上苍赐给每个人最珍贵的礼物,是人性中最伟大的情感。
正因为有了爱,光明和温暖才会常驻人间永远不灭,世间才会有许许多多的感人故事。
这本是最简单最简单的道理,而不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可偏偏是那些极聪明的人。
盛极必衰,物极必反。
越聪明的人往往就是越糊涂的人。
花蕊说:“以前,谁都把他当作野兽,所以,他就是一头野兽,只有我把他当成了人,所以他就是个人。”
她叹息一声,说:“这实在简单的很。”
叶星云和沈孤云连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花蕊说:“饿狼是天下最可怜的人,他心中一直想变成一个人,但就是无人把他当成人看。”
叶星云好久才叹了口气,说:“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怪事。”
花蕊说:“这是世上最正常的事,怎么能说怪呢”
叶星云说:“你见到他第一句话是什么”
花蕊说:“我说:你知道吗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妻子了。”
沈孤云笑了,说:“他根本就不懂得妻子是什么东西。”
花蕊说:“他的确不懂妻子是什么东西,但我就说我们像比翼鸟,像戏水的鸳鸯,像公狮和母狮,像公狼和母狼……他终于听懂了。”
若是往日,叶星云听了这话,一定会笑出声来,现在却呆住了。
花蕊的目光充满了温柔和亲切,说:“我又说:我和你在一起就是一个家了。”
沈孤云又笑了,说:“他也不懂得家。”
花蕊说:“他的确也不懂得家是什么东西,但我就说狼窝,狠窝里如果只有两条公狼和母狼时,如果公狼和母狼又有亲昵,那么,这个狼窝就是家。”
叶星云说:“你真是可怕的女人。”
花蕊说:“我觉得世上最不可怕的女人就是我了。”
叶星云说:“我现在有点后悔了。”
花蕊说:“那你就只有后悔了。”
叶星云说:“你是说我杀不了你。”
花蕊说:“我是有丈夫的女人,你敢杀我,我丈夫就会找你拼命。”
叶星云说:“饿狼无论有多厉害,他现在也得听我的。”
门,被人一脚踢开了。
风雪将一个高大槐梧的人送了进来,正是饿狼。
饿狼的眼睛冒火,盯着叶星云和沈孤云。
他们惊奇地发现:饿狼那双死灰色的眼睛竟闪动着一点灵性。
人的灵性。
饿狼说:“谁敢杀我妻子,我就和他拼命。”
叶星云的心在这一连串的突如其来的变化下,全乱了。
他的心从来没有这么乱过。
恶狠的左手握着狼牙刀那漆黑的刀柄,指结在“格巴怕巴”作响。
叶星云咬着牙,没有动。
悉狠忍然出手,狼牙刀带着呼啸的劲风劈向桌子上的根细细的蜡炬。
叶星云已看出他不是向自己动手。
桌上的蜡烛仍在燃烧,安静地燃烧，没有有一点异常的跳跃和波动。
饿狼忽然向那蜡炬吹了口气,“哗啦”一阵轻响,蜡炬竟变成了一堆大小一样的碎块。接着,蜡火慢慢地熄灭了。
屋子里一阵漆黑。
雪光映照进来,很微弱,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只有四双不同神采的眼睛。
饿狼说:“我的狼牙刀只出过三次鞘,杀了五个人,从来没有一次走空过。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显然是在警告叶星云。
饿狼说:“那五个人是“秃鹰”李三,铁算盘“陆无忌”,“中原神剑”张怀玉,还有“辽东双皱星”郭家姐妹。
这五个人无一不是响当当的角色,只杀一个,就能在江湖上成名。
叶星云忽然说:“你是天恶老鬼的弟子。”
饿狼说:“天恶老鬼是我师父,但她是我妻子。”
叶星云说:“天恶老鬼如果让我杀了她呢”
饿狼说:“那我就先杀了你,然后再和她远走高飞。”
花蕊亲昵地偎依在饿狼宽阔的肩上,说:“就是私奔,像一对比翼鸟,想飞到哪里就飞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