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原来是你
“你是来找凉歌的吧，她没事你别担心。”容衾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对易寒道，“这里不安全，我们换个地方再说。”
说话间，容家的下人已经赶着马车过来，容衾抱着褚凉歌上车，回头对易寒道：“你也进来，把马交给容齐。”
容齐快步走到易寒跟前接过缰绳道：“易公子请，马交给小的来就行了。”
易寒冲他点点头转身跳上马车，容齐将易寒的马绑在车前，两驱并驾驶离了皇宫。
马车内，易寒一眼不眨地看着容衾怀里那人，眼中各种神色一一闪过，最后只凝成深深的担忧。
“她脚上受了伤……”容衾低头看了眼不安地挣扎着将要醒来的褚凉歌，抬手像哄着幼童那样轻拍着她的肩膀，轻叹了声对易寒道，“我瞧她这样，许还被人下了什么药。不过你别太担心，我们既已经离开，就不会有事了。”
易寒听到他这话，嘴角绷得更紧，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拳在一起，手背暴起的青筋像是昭显着他的隐怒。
容衾看了眼易寒身前，青白色的长衫隐隐渗出血色来：“你受伤了？”
易寒不甚在意地点点头，视线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褚凉歌。
“易寒……”怀里人低声呢喃出声，惊动了马车内的两个男人。
容衾低头看了眼迷蒙着似醒非醒的人，目光微微闪烁。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褚凉歌和易寒的关系更像是兄妹，如今看来或许是他想错了。
听见她叫自己，易寒蹲到她身边，伸手轻抚着她微微发烫的额头无声地告诉着她他就在这里。
褚凉歌只觉得自己脑子一片混沌，隐隐作痛中感觉到一丝熟悉的冰凉贴近，缓解了她的难受和心里的不安。
她缓缓睁开眼，先看见了易寒的大手，然后才看见他：“易寒。”
【我在，别怕，没事了。】易寒比划道。
他的话让褚凉歌怔了怔，紧接着才想起来她本应是在宫里的。
敬妃狰狞的面容从她眼前闪过，让她脸色骤变，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这一动才意识到原来她是躺在另一人怀里的：“容……世子？”
容衾微笑着点了点头解释：“多亏礼王告知，又支开了六皇子，我才能顺利将你带出来。”
褚凉歌敛眉遮住了眼底的思须，礼貌道谢道：“多谢世子想救，我这……”她左右看看，实在觉得此刻的姿势太不合适，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朝易寒伸出手臂，易寒接住她，将她从容衾怀里接过来抱住。
车厢内光线昏暗，回到了熟悉的怀抱，褚凉歌才松了口气就闻见易寒身上的血腥味，这才发现他伤口裂开了。“你的伤……”
【无事，别担心。】易寒“说”着，伸手将长衫遮了一下，收回手轻揽着她的肩背。
褚凉歌担心易寒的伤势，可也知此刻当着容衾不适合问太多，只盼着马车能快些到家。她将这事按下，转头问容衾：“请问世子，此刻宫中是何情况？敬妃……”
“敬妃应该无恙，她那个宫女挽秋也没事。”容衾知她想问什么，淡笑着耐心答道，“紫华宫那边你也无需担心，礼王自会安排好一切，只是……”
他稍作犹豫，目光在褚凉歌和易寒身上轻扫过，叹了口气道：“只是眼下，敬妃无恙对你而言未必就是好事情，或许接下来几日才是最麻烦的时候。”
褚凉歌点头，她自是明白敬妃一旦醒来，为求自保定会咬死是她先动的手，何况她还有一样物证留在了清桐宫。
低头看了眼自己赤着的双脚，她心下微沉，现如今清桐宫肯定里外都是人，恐怕就算想要拿出那双鞋子也不大可能了。
一旁听完二人对话的易寒眉眼暗沉，炎辰来找他时他只知道清桐宫出了事，却不知原来整件事中还有六皇子的身影。
马车一路疾驰，不多时停在褚府门前，容衾目送二人入府后才离开。
安静的街道上，只听见马蹄的哒哒声和车轮压过的车辙声混在一起，好一会儿，马车内传出容衾的声音：“容陆那边如何了？”
驾车的容齐听见他这话，恭敬答道：“已按照世子您的吩咐去了清桐宫，不出意外应该已经拿到东西了。”
容衾“嗯”了一声，靠在椅背上，回想刚才褚凉歌面对他时的别扭和对易寒习惯性的依赖，嘴角不自觉轻勾起来，溢出一抹浅笑：“或许她已经不需要我了。”
褚府。
易寒抱着褚凉歌进屋，千月和浣影见状又是着急拿伤药又是去请沈柯，一时间府内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
吩咐了下人去宫中接褚卓等人之后，易寒又从浣影手中接过伤药，坐在榻前准备帮褚凉歌处理伤口，只是不等他动手，褚凉歌便出声制止：“你别净忙着我的事了，让浣影来就行，快去重新包扎好伤口再说，沈伯可说了不能裂开，否则会很麻烦的。”
易寒摇头，眼神坚定到谁也说不动：【先帮你敷药，再包扎。】
她还伤着，他哪里会有心思顾自己的伤口呢？
褚凉歌也急，正要再说什么，易寒轻握住她的脚踝，张口以唇形无声道：【莫动，听话。】
他很少用嘴“说话”，只有双手占用，或是拿她实在无奈时才会如此。
明明无声，可每一次，褚凉歌却总觉得这时的他是全世界最温柔的那人，她好像能听见他的嗓子用最沉厚温暖的声音说着最动人的话。
“凉儿别怕，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
记忆中那道总是听不清晰，回忆不起是何人所说的话语蓦的回荡在耳边，褚凉歌怔怔望着眼前低头细心帮她轻拭双足的男人，眼泪不自觉的自眼眶中滑落。
她仍记不起那个画面，可她似乎知道了那人是谁。
除了眼前的人，还有谁会那样永远宽厚温柔的等着她护着她呢？
“易寒……”
褚凉歌喃喃，伸手轻抚过易寒的耳鬓，泪光朦胧中，说不清这一刹那是喜悦更多还是悲伤更浓：“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