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有口不能言
青簪院重重院门之后，月西厢端坐在圆桌前，手中搓捻着几块碎屑。
风师师委屈了一路，一时没忍住，凑过去两眼汪汪：“前辈！我好惨啊！他们太欺负人了！江湖险恶，我要回家种田！”
月西厢投喂糕点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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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木屑上还沾了血迹，将他的指尖染红。这是从擂台带回来的吗？风师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碎屑捻做尘埃，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师师快要把一碟糕点吃完，才听到他沉声道：“这个人的灵力短时间内暴涨，不出半月，必将爆体而亡。”
风师师捂着嘴咽下去：“金似满吗？”莫非他早就知道自己要死？难怪这么不怕死。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他想做什么？杀人吗？为什么要杀人？
“应该是用了某种禁术。”
风师师瞪大眼睛：“这算舞弊吧！那些宗门长老就一点也没有察觉？”
月西厢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撒去指尖的灰尘。风师师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忧虑的神情。
“这是妖族的禁术。依我所见，这只妖的实力不在十重境之下。”
十重境……祈玉真人也不过十重境中期，十重境往上的妖族，是何等可怕的存在！一个名声不显的小门派弟子，似乎和君家有交易，还同妖族有牵扯。
月西厢问她：“你知道如今的妖王是谁吗？”
风师师愣了一下，她想说妖王不是你吗？随即意识到他已经死了，妖族肯定会出现新的妖王。
就像历史书中王朝的更替，前人只能成为历史。
如今的妖界，也不知是怎样一副光景。
“我不知道，”妖族已经销声匿迹很多年，“或许，我可以去问问师兄？”
这种时候，风师师想不出还能去找谁。虽然故宣竹一直在山上，但是知道的比她多很多。
站在青石台阶上，路边有一棵古树遮天，苔痕遍地。风师师远远看到枯坐在青石板的师兄，突然想起了很多往事。
论道法，故宣竹一直在她之上，可是师兄从未参加过修道大会。以前她以为师兄不争这些身外之名，如今她想起来，似乎祈玉真人问过师兄愿不愿意拜入他门下，师兄拒绝了。自此，青城山上仿佛没有这名弟子。
很显然，是祈玉真人为了维护他的名望，刻意打压其他宗派的弟子。
师兄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吗？一点也没有不开心吗？一点也没有怀疑，祈玉真人的那个预言，究竟是真是假吗？
“站在那里做什么？”故宣竹的灵识早已察觉她的到来。
风师师忍下心中的疑问，灰头丧气地走过去。
“师兄。”
“又做了什么错事，惹师尊不高兴了？”故宣竹总是这般温和。
风师师坦白：“这次修道大会，我被取消比试资格了。”
故宣竹面露惊讶之色。他冥冥之中感觉到祈玉真人的不喜，每当修道盛会，便甚少出门，自然也不知道这两日青城山上发生的事。
风师师细说了一番。故宣竹的脸色愈发凝重，浅叹了一声，安慰道：“你做得很对，只是，师尊他难免有别的顾虑。”
呵！风师师自觉已经认清了她这位师尊虚伪的面容。只是她这颗原主的七窍玲珑心，竟然还会反反复复为其伤心。
说到金似满，风师师提到他是丹心宗的弟子。在此之前，她甚至没有听说过这个小宗派的名字。
“丹心宗？”故宣竹思索许久，道：“我曾经行经吴水镇的时候，听说过这个名字。”
风师师睁大了眼睛。吴水镇？师兄何时去过吴水镇？那是她最后和师兄枉死的地方。
“师兄，你去吴水镇做什么？”
“离玉堂的枫叶又落了。”这是风师师临死之时，对别风尘说的最后一句话。这是她看书的时候，唯一对这名女配起了一丝同情的地方。
风师师被赶下山，没能再看到深秋里别风尘静坐的身影。现在已是盛夏，也就是说，她的死期快到了。
故宣竹不知道她反应为何如此激烈，几欲开口却又止住，神色晦暗不明。
“我，去处理了一些事情。”
故宣竹只下过一次山。几年前，师兄下山到底是去做什么？事关生死，风师师特别想知道，她问：“师兄，你告诉我，你下山是去做什么？”
故宣竹茫然地看着她。在他眼里，风师师很努力地想要告诉他什么，可是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只能看到风师师愈发焦急的神色。
听不见吗？
风师师捡起一块石头，在石板上写字。然而她每画下一笔，这些笔画全歪曲成看不出意义的符号。
她有口不能言，只能看着命运的巨轮碾死她这只蚂蚁吗？
“去你大爷的！”风师师仰天骂道。
这句话实实在在地传进了故宣竹耳朵里。他担忧地问道：“师妹，你没事吧？”
“没事。”风师师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强咽下这口气，“师兄，你继续说，你在吴水镇看到过丹心宗吗？”
故宣竹摇头，道：“我只是听那里的人说起说，丹心宗是十多年前就消失了的一个小门派。这个门派的宗主，是一个瞎子，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瞎子？会跟金似满上山有什么关系吗？
风师师想起此行的来意：“师兄，你知道妖族的事吗？”
故宣竹脸上再次出现那种晦暗的神色。有些事，对现在的故宣竹而言，也是有口不能道。
风师师清晰地感觉到，他们现在就站在命运的边界上，可是他们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谁也听不见谁的呼救声。
“你是说，哪方面的事？”
“比如现在的妖王。”
故宣竹斟酌道：“我只在家中的古籍中看到过，现在的妖王，真身是一只云雀，但是他很久都不曾出现过，也许妖界早就易主了。”
狐妖问妖王的事做什么？莫非妖王就是指使金似满上山的幕后之人？
风师师小心地问道：“那师兄，你知道妖族以前的君王吗？有没有什么狐妖什么的？”她才不是在打听月西厢的事。
“你是说九尾狐吗？狐族似乎早就没落了。”
不是九尾狐，是一只大尾巴狐。
看来师兄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