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混乱
林棠从前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直到11年前。
那年是林棠的中考年，过完年不久，大概也是3月份，睡梦中突然蹦出“0-3-3-0-病-毒-0-2”，当晚给林棠吓了一跳，直接跑去父母房间说好像做了噩梦，自己被吓醒了。对于15岁的林棠来说，恐怖的不是一句话，而是感受到的异样感，失重？混沌？说不清。
还记得第二天上学，跟崔筱玥说起昨晚的噩梦，崔筱玥立马表现出对灵异事件的兴趣，俩人嘀嘀咕咕半天，最后盖棺定论为“鬼压床”。
直到4月初，早间新闻播报提到“今日，卫生部副部长马晓东宣布，全面开启疫情防治工作。据了解，第一例病例患者发病时间为3月30日左右，直至4月1日赴院就诊，该病症主要表现为……”吃着早饭的林棠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电视，顿时一阵冷汗涌上，快速扒拉几口就去了学校。刚进教室，就跑到座位前，抓起崔筱玥的手说了早上的新闻，印象里当时筱玥表情同样严肃，皱着眉头盯了自己半天，才缓缓开口道：“这是什么意思？碰巧？预言？你是天选之子吗？”
当天放学后俩人一起回了林棠家，打开电脑开始搜索相关信息，关键词不外乎“睡觉听到声音”、“脑中突然蹦出话”、“睡觉“、”预言”等等，搜索结果大致几个方向：1、精神类疾病。2、鬼压床。3、第六感。4、与鬼神类相关的信仰等等。
林棠肯定不愿意说是精神病，直接忽视掉。如果她多看一下崔筱玥，一定会发现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怜惜。鬼压床和这个预言，有某些特征类似，比如：当时状态不能动。总之，两个人最后更偏信第六感和鬼压床。这件事算是两个人的奇特经历，实际上也无法找到正确答案，日子一长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高中以后和崔筱玥不在一个学校，加上高考压力见面很少，也就没有精力去深究、思考更多了。况且后面也爆发过一次病毒疫情，但那种情况却未曾出现，林棠也就更愿意把这件事当做小时候的奇特经历或是一种巧合，算是给自己一个慰藉。
直到刚刚，这种“感应”再次出现，还给出了一个让人想“原地爆炸”的末日预言。
林棠瑟缩在沙发的半个小时里，脑海里浮现了无数东西。“首先，还好明天是星期六，即使临时加班也不用早到，因为对自己来说今天注定是个不眠夜。”
“呸！世界末日如果是真的，还想什么上班的事情！”林棠心里对自己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道，随即把这无语的思考快速放过。
渐渐冷静下来，“我现在大概不该再深究这奇特的感应？而是，如果预言是真的，4月1号是末日降临，就只有一个月了？那么重启是什么意思？后面的-6-5什么意思？重启……”
“4月1日愚人节，如果我告诉别人，别人会觉得我在开玩笑还是觉得我是脑残？”
“……”林棠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下“关键时刻怎么总跑偏，长期加班导致都不能集中注意力了……”气！
确实，对于林棠来说今晚注定无眠，并且不小心在跑偏的路上越走越远。迷迷瞪瞪到6点才渐渐昏睡过去。
中午12点多，电话铃声将林棠吵醒，躺在沙发上的林棠闭着眼，循着声音伸手在地上摸到手机，机械的按了接听键，“喂？”
“喂！林棠，你看群没有？！”电话对面的张蓉愤慨的咆哮声传来。
林棠愣了一下，把手机拿到眼前才睁开眼，看了一眼屏幕，张蓉打来的，随即又放到耳边，回道“没有啊，怎么了？”
“群里说了半个多小时，你都不看啊！冯婧在群里说咱们活动挂了，正骂呢，把大老板都拉进来了！你赶紧看看！”张蓉说话声更大了些，听得出，气的不轻。
“行，我现在看。一会儿回你。”林棠坐起来，正色道。
“嗯，快点看！等你回复！”
挂了电话，林棠点开了工作群，群里骂成一片，起头的是冯婧，跟林棠算是竞争关系，实际职级比林棠高一点，却不是上下属关系。互联网公司是这样的，跟你做相同事情的人，不一定是一个职级，工资也不一定在一个范围区间里，却也可能是竞争关系。
事情的起因是，周五早上活动上线后，周六凌晨页面无法正常展示了，因为竞争关系，冯婧检查的比对自己的项目都勤快。
群里存在四方，大老板静观不出声，冯婧拉群喷林棠组，产品技术组回复正在检查中，而作为活动策划的林棠组组员，则在质疑因技术组问题出现bug。林棠上家公司因后台问题，导致推迟上线2个小时而损失千万，最后是一个程序员小哥背的锅，结果就是走人。
冯婧把责任推到活动策划组，而技术组这位负责人想趁机借坡下驴，两边联合同步甩锅。
林棠紧盯着手机屏幕快速翻滚的对话，抿了下唇。
2分钟后，群里出现林棠的回复：
“首先，感谢冯婧日夜对我们的活动进行全面检查及监督。第二，活动报错404，页面链接及地址我刚刚已再次确认无误【截图】【截图】，那么最可能的就是服务器挂了。本次活动预估的用户量，在上线前已经通知到项目群，并且了技术组注意流量突增导致服务器问题。请技术组确认上线前是否进行了测试和检查，辛苦。再次感谢冯婧替我们盯页面（抱拳），另外作为it行业工作者，页面404报错有哪些原因是个基本常识，不能第一时间判断问题的童鞋需要积极学习下哦！”
“测试组技术组 问题查一下，1点前反馈给我。”大老板随后回复。
林棠发完这段消息，把手机放在一旁叹了口气，顺势躺在沙发上，脑袋枕着双臂的同时不禁在思考：互联网一直是这样，很多行业大概都是这样，无限卷和不断撕，老板不问德行只看结果，员工不想一起做大蛋糕，只想个人分的更多。从始至终，都是一场资源分配的游戏。
如果末日真的来了，人性，会更丑陋吧。包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