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应宝音陪着冯定娘和褚泽坐在前厅，两眼无神，默默发呆。
一般故事是这么展开的吗？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男主他有国仇家恨，而我作为外来力量，陪他一路斩妖除魔，最后获得正义的胜利。
现在呢……男主他在故事开始之前就利落地把仇人送走了，沉冤不雪，理法不证……接下来，难道是她陪着男主一路东躲西藏，最后被正义的铁拳锤爆的路线吗？
刑啊，这日子过的真有判头。
文殊兰从外面进来，冯定娘和褚泽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冯定娘急问：“如何？”
“此案由大理寺卿、刑部侍郎与御史中丞共审，审出老爷曾逼供当年随元大人去石虎岭的一应下人，曾派人潜入元家暗查并重伤数名杂役，曾截获元大人书信导致江北灾情延报……现在元家一口咬定此事是老爷指使褚老将军旧部所为。”
“如今大理寺派吕复少卿继续收集证据，并追查此案的其他可疑人员。而老爷则被大理寺收押，容后再审。”
冯定娘听完，颤颤站起：“怎么会有这些事，这些事他可认了……”
“老爷认其事，却不认其果。”
冯定娘握紧手中的帕子：“他是对父亲母亲的死怀有疑虑，偷偷暗察也无妨。只是那些逼供重伤，必是那元家往他身上泼的脏水……那，那他可有被用刑？”
文殊兰迟疑一会：“……有。”
冯定娘听闻此言，恍惚一下，几乎站不住。
“夫人！”
“大嫂！”
众人忙去搀扶。
褚泽眼里含了几分愧疚。
他对此事的因由心知肚明，心中也早有了对策，就对冯定娘说：“大嫂莫急，他们既然怀疑这事是军中旧人所为。那么咱们需得尽快找到此人去给大哥作证才行。”
冯定娘缓过神，连连点头：“对对，可是……这旧部是何人？”
“嫂嫂放心，我来找这个人。只是还要劳烦嫂嫂，看看能不能使人去狱中打点一番，让大哥少受些皮肉之苦。”
“好好好，我去打点。小五，你快去寻那个人。等等，阿大阿二阿三阿四！”
从门外走过来四个中等身材的男人，精壮干练，一看就是经验十足的打手。
“在。”
这四人是一母所生的四兄弟，自小就在冯家庄摔打，皆是冯定娘的陪嫁保镖。
只要冯定娘出了闺房，他们就寸步不离地护着她，像猎犬护着最娇嫩的小羊。
“你们从今天起，就跟着二公子做事。”
叫做阿大的是长兄，他眉粗脸方，目光甚是沉稳，掀开衣服跪下说：“夫人身边不能没有人，就让这三个混货去吧。我跟着夫人。”
冯定娘一双美目愁蹙在一起，“阿大，褚安若有差池，我亦痛心切骨。”
阿大再不说话，带着兄弟们跟着褚泽走了。
回到褚泽的院子，他让阿大他们在外面等着，自己回了书房，拿起笔，仔细画了一张人像。
应宝音探头去看，只见那人面目苍老，皱纹深深，衣着朴素，一双眼睛像老鹰一般犀利。
“这是你们说的那个旧部？”
“是，他叫孟勤川。”在重复过的无数个醒春节中，他曾在宝音寺后山偷偷窥见这人很多次，听到过他和哥哥讲又去找了当日为父亲焚骨之人，没找到之类的话，哥哥还劝他在城中休整几天。
不知他是否还在祈安城中。
褚泽将这画交给阿大他们，叮嘱他们三件事。
一是找孟琴川，二是盯着元家，三是随时回报吕复少卿的查案情况。
阿大几人领命出去。
褚泽想着哥哥的事，面上肃杀之气一片。
忽然，他转脸直直看向应宝音：“应宝音，你说，大哥可会有事？”
这句话即像询问，又像威胁。
应宝音一句“不知道啊”已经顶在舌尖，发现褚泽眼神不善，就又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褚泽这个人脑子有时候不正常，她要是说了什么不吉利的话，搞不好又会惹到他。
应宝音想了想决定使用模糊大法，就拿着姿态装模作样地说：“先尽人事，后得天命。”
褚泽听她此言，皱眉不满，上前两步逼近她，言辞肯定：“你就是天命！”
应宝音强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心中暴躁。
你看吧你看吧，他就是想要我说他大哥没事，然后有事了又会怪我头上！
“可是，我这天命，最主要的是要向着你啊。你大哥是被冤枉的，只要抓住真正的杀人凶手就可以洗清冤屈，可是你说，你希望真正的凶手被抓吗？”
说不出话来了吧，你这个惹祸精！
褚泽扯出一抹冷笑：“你在讥讽我？”
“我没有！”应宝音大声反驳，又小声哼哼：“我只是说个事实。”
褚泽一把抓住应宝音的领口，将她扯到自己的胸前，在她耳边阴测测地说：“我杀元承佑不知几回，可从无一次后悔。那老贼就是必须死在我褚家人手上。”
“如今他死了我褚家大仇得报，我这一生也了无遗憾了。如若我大哥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你我二人就一起，给我大哥陪葬吧。”
说完他顿了顿，又说：“想来你对这个世界也没有些许珍爱，若是用你的命去祭奠它，倒是不妄它轮回生息一场。”
应宝音听着褚泽说的咬牙切齿，口中的热气都把她的耳朵烫着了，生怕他一冲动咬了自己的耳朵，再听他又说什么陪葬，心头又是一跳。
“别别别，大哥。”应宝音连忙挣扎，一双小手覆上他骨节分明的拳头：“没到这种程度，我刚才那话的意思是，是说，正是因为咱们知道谁是凶手，所以大哥肯定是被冤枉的。是被冤枉的那就肯定有办法证明。咱们齐心协力，肯定能既救出你大哥，又不让真正的凶手被抓到。”
“真的？”
应宝音伸长脖子，疯狂点头：“那肯定啊，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天命。”
“好。”褚泽松开手，又耐心地替她抚平衣服：“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姑且信你一次。”
我姑且你妹！应宝音面上笑嘻嘻，心中骂咧咧。
两人坐在褚泽的书房等阿大他们的消息。
应宝音转动小脑袋想着看过的那些电视剧，用她少得可怜的斗争知识，想着眼前的事应该怎么办。
“唉，你们家有没有认识很牛的官？不是都说什么官官相护么。咱们先找个大腿抱抱？”
褚泽一双剑眉深深蹙起：“元承佑任枢密使，尽掌军国要政，位高权重。如今他遇刺身亡，大哥身负嫌疑，怕是无人敢在这时护着大哥了。”
应宝音头痛，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你倒是杀的干脆！
“那，那这个元承佑有没有仇人？咱们是不是可以去借个力？”
“仇人……就是我们褚家了。”
……怪不得一出事就把你大哥带走了呢。
“那你自己呢，有没有认识什么奇人，贵人，神秘人？”
褚泽略一思索，忽然想到一人，拉起应宝音的手就往外走去：“我在国子监有一同窗，最是个消息通。咱们去会会他。”
“啊？见你同学？”应宝音跟在后面问：“我也一起去？”
褚泽回头好似不满地看她一眼：“你自然是不能和我分开的。”
“……那我到时候说，我是你什么人啊？”应宝音看着两人紧握的手，觉得有点难搞。不会又告诉别人她是他收入房中的姨娘吧。
褚泽一时不言。
应宝音忙甩开他的手，自己为自己找身份：“那不如就说我是你的远房表姐吧。”
表姐？褚泽脚下一顿，脸色不太好看，不满应宝音要在身份上压他一头。
“这样我就好跟着你出门了呀。反正都是为了你大哥嘛。表弟表姐什么的，不用拉拉扯扯，我能跟得上你，走吧。”说完应宝音就跨过褚泽，大步向前走去。
褚泽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心，眼色深沉，紧紧握住了拳头，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