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西梁来犯
次日一早，白星白月赶着那辆装了乱七八糟东西的马车，白旭则上了百里晋的马车，和老吴一左一右坐在车板上。
百里晋沿途又买了不少东西，布匹，首饰，胭脂，茶具，茶叶，最后又买了辆马车才堪堪装下，她心道好歹也是出了国，不买点当地特产怎么对得起她一番舟车劳顿。
老吴曾担心她们会不会遇到劫匪，百里晋却有些期待，来了劫匪正好可以试试这三个药人的功夫啊，然而事与愿违，期待了一路，到了常临都没有出现劫道的。
“主子，您怎么来了…？”李杉看到百里晋高兴坏了。
“出去游玩了一番，路过看看你们”百里晋看着李杉容光焕发的样子心中感叹，和之前做车夫时简直判若两人，机会是留给有能力的人，换做别人未必有她做的好。
“主子来的正是时候，您的宅子刚收拾好”对于这个宅子她十分上心，唯恐出了纰漏。
“噢，这么快”对于李杉的办事能力，百里晋是非常信赖的，当下跟着李杉去了她的新府邸，府邸的位置离果山很近，旁边是一条河，府邸整体的颜色是青灰色，坐北朝南，大门简单朴素，还没有挂牌匾，院子里有几个下人正在打扫，是新面孔，应该是刚买的下人，几人冲百里晋行礼，百里晋点点头，跟着李杉去主院看了看，发现生活用品被褥已经备齐，随时都能入住。
“不错，弄的挺好的”百里晋很满意。
“主子喜欢就好”李杉松了口气。
“你安排一下，我在这里住几天，你从我买的那些东西挑几样送给黄大人，给他们三个把户落在这里”百里晋指了指马车。
“好勒”李杉得了新指示，一刻也不敢耽搁，将百里晋等人安置好就办事去了…
第二天百里晋去了矿洞，一为视察工作，二为“种矿”
她的精神力好像变强了，种完以后也不觉得累，她又上山视察了一下她的果树，发现已经长的比她都高了，看起来化肥的效果还是很可观的，当初她特意买了一些普通化肥，掺了她小镇的化肥让人分别给这里和庄子上运了许多，如今的结果不枉费她当初费的劲。
然后她又去看了她的鸡和兔子，百里晋眼睛一亮，当天午饭就多了一道麻辣兔肉和炖鸡块…
百里晋揉了揉吃撑的肚子，不得不说味道棒极了，不愧是山里养大的鸡，她决定走的时候带一些回去。
白星三人的户籍很快就办下来了，百里晋也准备回家了，这一趟来回将近半年，在这个车马的时代，出门旅个游太费时间了，以前百里晋是怎么做到的…
李杉安排了一辆板车，笼子里放了三十多只兔子，三十多只鸡，担心路上会下雨，笼子上还盖了油布，又贴心备了些饲料。
于是百里晋浩浩荡荡出发了，一路上鸡和兔子可谓是备受关注，老吴生怕它们生了病，一路上频频查看，索性它们很健康，能吃能睡的…
到了皇城，看着熟悉的街道。百里晋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儿想家了，回家后，发现白溪和翠竹不在，于是她挑了些礼物，带着白星白月去了百里府。
百里婉莹和黎涛都在，两个人看到百里晋都挺高兴的。
“刚收到你的信没几天，你就回来了”黎涛说道。
“驿站派信的也太慢了吧…”百里晋惊讶道，示意白星白月把礼物放到桌上。
“这是你新买的下人？”黎涛打量了白星白月。
“恩，白星，白月，她们会些拳脚功夫”百里晋笑道。
“对了，清辉出征了…走了有半月了”百里婉莹叹气道。
“出征？”
“西梁新皇继位后，近几年她们一直养精蓄锐，这次动静不小，同时进攻了边防三城，对方准备周全来势汹汹，边防军猝不及防险些失守，信报连夜传来，皇上派兵增援，如今应是到了…”
“除了清辉，还有谁一同前往？”百里晋回忆了一下脑中关于征战的记忆，发现以前百里晋对国家大事毫不关心，仅有的记忆是五年前西梁就进犯过一次，打了将不到一年发现久攻不下，就销声匿迹了…
“燕苁大将军也一同去了，燕家去了晏城，张家去了巢城，范家去了斜阳城…”希望她们平安归来。
黎涛担心的看着百里晋，这两人成亲没多久燕清辉就上了战场，真是愁人，战场上那么危险，燕清辉一个男儿家…真是遭罪…
百里晋看着百里婉莹和黎涛都是一副沉重的表情，心里也跟着沉重起来，事情已经如此，担心也无济于事，与其如此，不如做点别的事。
“有其他消息通知我，我先回了…”百里晋发现自己对军事上太过匮乏，她决定先回家看看书再来找百里婉莹商讨。
走到街上看到过往的行人百姓都是一脸沉色，战场无情，刀枪无眼，想到燕清辉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她就更加担心了。
而此刻她终于意识到，这个时代有多么危险，可她却偏偏学着百里晋四处游玩，扔下燕清辉一走就是半年…
白星白月有些茫然，但她们什么都不清楚，只能默默跟着。
回到府中后，百里晋见到了一脸憔悴的白溪和翠竹，白旭也在院中站着，看起来他们正带着白旭熟悉府中事宜。
“夫人…”翠竹眼眶一红，扁了扁嘴没再说话。
“我都知道了，你们也别太担心了，老吴把我买回来的东西放库房了，你们去挑几样…”百里晋不知怎么安慰这两个和燕清辉情同兄弟的人，是啊，所有人都在担心燕清辉的安慰，那她呢，除了担心又能做些什么…
整整五日，百里晋除了睡觉如厕，就没有出过书房，饭菜也是在书房解决的，也许是因为担忧，也许是因为愧疚，她想要更多的了解战事，更多的了解燕清辉所处的境遇，虽然可能帮不到他…
“主子，有消息了…”
百里晋急忙换了身衣服去了百里府，此刻百里婉莹正坐在书房拧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母亲…”
“来了…坐吧…”百里婉莹抬了下眼皮。
百里晋一撩衣袍坐到她对面，百里婉莹动了动嘴唇，本来想抱怨几句，又想到百里晋最烦听这些家国事，她只关注燕清辉，其他的事应该不想听…
“晏城传信来，说是他们去了之后对方不再进攻，估计是在调整战术，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晏城易守难攻，就算是猛攻，一时半会儿也难以被攻下，边防军加上燕家大军有八万，她们也不是吃素的，暂时没事的…”她淡淡道。
百里晋这几天书没白看，别的暂且不说，对晏城已经了解颇深，她想了想问道“如今已是霜月，天气逐渐转冷，晏城那边地势险要，冷起来也更快，棉衣粮草那些带了多少？”
“差不多够三月的，晏城也有屯田，税粮应该有不少…”
“母亲觉得三个月能打完吗？”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
“倘若三个月打不完，第二批粮草什么时候送，晏城不比其他几城，若是下了雪，山路险峻，怕是徒步赶路也艰难，况且，西梁这次做足了准备，焉知她们有没有探知我方粮道，倘若粮道被卡，晏城才是真正的危机…”
“你怎么会想到这里…”百里婉莹惊疑不定。
“看了几天书…大致了解了一些…”电视剧小说里不都是那么演的么，攻城不行就断对方粮草，士兵吃不饱穿不暖，迟早会败。
“让我想想…”百里婉莹站起来踱步了几圈，越想越觉得可怕，晏城的地势确实易守难攻，但缺陷就是地势太过险要，一旦粮道被对方截断，后果不堪设想…
“趁现在他们没有想到这里，尽快送第二批粮草，否则一旦下雪，大家都难捱…”百里晋又补充道。
“明日我就上奏…”
“我的铁矿这次又挖出大量生铁，我已经书信管事，压着没卖，这些天凿工也增了一倍，尽可能多挖些，以便交于兵部打造兵器…另外我庄子上的粮也收了很多，派粮时一并都可以拿去…”她小镇的种子产量很高，粮仓都扩建了许多…
“渊兮，你是心中有国的人…”百里婉莹对百里晋的举动很是感动，有多少人能做到战事来临之际，还把粮食捐出的…
“众生平等，一斗米也许能救一命，战死沙场不可怕，可怕的是因为吃不饱穿不暖而死…那是对将士们生命最大的侮辱…”百里晋不止一次想过，为什么她重生在这个时代，还把她的空间小镇也带了过来，这几天她恍然而悟，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她小镇里的食物，草药，布匹，铁矿…都不是没有用处的，她只需要花费一点时间就可以收割很多粮食，就可以轻松获得很多东西，如今真正的用途已经出现了，她又怎么会吝啬，这正是她积德的好时机…
“明日我就上奏…你午时来等我消息…”
“恩…”其实她小镇里的粮也攒了很多了，只她一人就可以养活数万大军，但她不能明晃晃拿出来，否则她要怎么解释自己有那么多粮，何况运粮路途遥远，也需得大量士兵一同前往护送，否则遇到打劫的，谁能护住那么多粮食…
百里晋想了一个晚上，要怎么把她小镇的粮食名正言顺的送去晏城…
次日，百里晋和黎涛午饭吃完一个时辰后，百里婉莹才回来。
看到百里婉莹有些阴沉的脸色，百里晋知道她碰壁了…
百里婉莹到了书房气的拍桌子怒骂户部，骂了好几个文官，百里晋听了半天，才知道了原委。
可以说除了百里婉莹和武将们，其他人都不同意近期二次派粮，反而讽刺百里婉莹有私心，毕竟燕家和百里家关系摆在那里，而百里婉莹臆测三个月都打不退西梁这种话让皇帝很不高兴，她自问南绥是个强国，可西梁这次来势汹汹，她们只能应战，如今这般被动，让她很没面子，文官们言辞激烈，武官们缄口不言，对于这次战事谁都心里没底，武官们心中悲凉，她们用生命守护的人如今却并不在意她们的生死…
“只希望今年的雪来的晚一些…”百里婉莹无力道。
百里晋攥紧拳头，最坏的结果如今摆在眼前，让她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她离开了百里府，去了几家粮店打听了下价格，掌柜的说，由于战事的原因，价格已经有所增长了…
百里晋叹气，她想要做点什么，却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这种心情让她很郁闷，倘若事情朝着最坏的地方发展，不仅仅是燕清辉，整个晏城的将士乃至百姓都将陷入危机，晏城，巢城，斜阳城这三个重要关口被攻破的话，皇城，南绥国…还会远吗？
晏城，议事大厅。
一张略显简陋的长桌上，铺着一张羊皮地图，桌边稀稀拉拉围了几个人，晏城任职大将军卫鸿，副将曹房，刘江，谋士肖谷子此刻都神色疲倦，面容憔悴。
桌角放了一只小炉，壶中水已烧开，却没人去倒。
“探出来了多少人吗？”燕苁问道。
“足有十万，如今以半月状围着我们”卫鸿回应道。
“自我们来了就没再进攻，显然在调整战术”燕苁原以为来了就能痛击敌方，但对方龟缩至山林之中，她们也不好主动出兵，唯恐有埋伏。
“对方主将是谁”燕苁又问。
“查雁”
“竟然是她…”燕苁皱眉，记忆回到五年前，那时西梁进犯，打的是斜阳城，当时对方主将是查蓝天，她们缠斗数月，终于被她寻到机会，将对方围困在山坳，是查蓝天之女查雁带了百名士兵从河中潜入突袭，最后带着人拼杀出一条逃生之道，那个时候她才十几岁吧，是个有勇有谋的小将…
“查雁年纪轻轻，计谋却层出不穷，若不是你们来，我们怕是快要招架不住了…”卫鸿叹气道。
“你们看…她们若是再围，往西能围住我们的粮道，往南能围了官道，我们往东是山路，往北是河川，她们这是想耗死我们…”肖谷子指着地图道。
“还真是…她们从何得知我方粮道…”卫鸿惊道。
“城中有多少粮草？”燕苁又问道，看来西梁这次做足了准备。
“刚秋收完，百姓家中都有余粮，今年收的税粮够三万将士们吃不到半年吧…”说完她有些心虚，平日里将士们只吃两顿饭，打起仗后胃口都变大了，虽说也是两顿，但份量堪比三顿，但没办法，饿着肚子打仗那不是找死吗？
燕苁心中计量了一番，边防军有三万，她带来五万人以及三月口粮，其实满打满算，她们加起来能撑四个月就不错了…
燕清辉立在一旁垂眸不语，五年前，他也见过查雁，同样是十几岁的年纪，查雁力挽狂澜，勇猛聪慧，而他那时却因为是第一次上战场，他记得人多到险些分不出敌我，记得周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记得满地的残肢断骸，记得他被折断的红缨枪，后来他杀了人，记不清有多少了，尽管那些人是敌军，可也是鲜活的生命，后来他回过神吐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