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流放者的爱情18
匆匆赶回家的可采看到正在练剑的楚恒，挥退了下人后，轻轻坐在廊亭旁看着，一挑一刺剑光闪动有力，直到一套剑法练完，可采才掏出帕子缓缓走近，轻声道：“今天怎么有兴致，下值回来练剑？”
楚恒接过帕子随意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笑道：“不过心里高兴，对了，你父亲的案子已送到三司重审，我已将你给的线索递了过去，想必不久便会有好消息传来。”
“谁是这一次的主审？”可采询问道。
“这个人你必是想不到的，”见可采疑惑的看着自己，楚恒唇角上扬道：“便是你幼时的启蒙夫子章先生。”
“竟然是他，他虽考取功名却并未入仕，怎么能让皇上委以重任？”可采更是摸不清头脑。
楚恒道：“你可知他从前是太子伴读，与当今天子也有些交情，之前一直在暗查太子中毒身亡一事，如今皇上大权在握，正是要清算的时候，三皇子虽被先皇贬至封地，是惩罚也是一种保护，皇上也曾受过先皇后与太子的庇佑，现在将这件事翻出来，即显得皇上贤明，又能将三皇子一脉一网打尽，何乐而不为！”
“我爹爹就是被三皇子一系给栽赃嫁祸的，只盼着能水落石出，还爹爹一生清明，将来昔年入仕也能容易些。”可采想到老太太曾说过的三皇子，那般的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也许现在只剩下战战兢兢了吧！
“章牧虽只在内阁挂名，可他的能力皇上早已看中，扳倒三皇子也算是完成他一直以来的心愿，只可惜，他查出这一切的时间晚了些，据说他还是受了姐姐去世的刺激，才会接受皇上的任命。”楚恒叹息一声道。
二人手牵手走向花厅，官家赶紧吩咐人送上酒菜，布好菜后，下人们都小声的退至门外候着，楚恒道：“过些时候便是宫中夏宴，到时到了宫中不要害怕，若是有人为难你，你自可以直接怼回去，至于莫婕妤，我已安排人处理。”
“哦！你准备怎么处理？”可采抬头看着他。
楚恒淡笑道：“既然她敢朝你下手，那便要做好自食其果的准备。”
见楚恒并未说明，可采也未细问，既然有人帮自己处理，可采落得个清闲，两人边吃边聊，直到天渐渐的染上了红晕。
一年一度宫中的夏宴，是皇上向各位大人及家属的施恩的好时候，可采被楚恒带到宴席之上，他的袍泽夫人，便有人上前与可采搭话，可采自是不惧这种场合，落落大方的得体应对，惹得不少夫人都起了结交之心。
“昔可妹妹，这还是你头一次参加夏宴，我特特过来看看，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尽可以来问我。”程雪儿下到可采坐的那一桌。
“谢谢世子妃，我一切都好，劳世子妃费心了。”可采感激笑道。
“他们爷么又凑在一起，估计一会儿又要拼酒，到时候可要劝劝你家楚将军，每年，总有一些武将受不住，喝的酩酊大醉的得罪人。”
可采点头道：“昔可记下了，多谢世子妃提醒。”
“好，有事找我。”程雪儿拍了拍可采的肩膀，又快步离开，今天她也是忙着交际，只因担心可采，才忙里偷闲的抽时间过来看她，可采心里颇为感动。
离她这桌不远的黎夫人朝着她招手，可采赶忙走过去，由着黎夫人带着认识几位夫人，都是兵部任职的家属，有几个打扮简约大气的姑娘，与文官那区域坐着小姐，真是差距颇大。
待时辰差不多，楚恒再次回到可采身边坐下，小声帮她介绍着周围的官员及家属，随着殿外一声皇上驾到，皇后驾到的提醒，众人才突然安静下来，可采陪着大家一起行礼后，在皇上的免礼声中，众人才站直身后轻声坐下。
可采注意到高台上，不仅有皇上和皇后，四品以上后宫嫔妃也已坐在皇上皇后左右。
“总算是回来了，那些人也不知为什么，总喜欢拉着人说些有的没的。”楚恒也随着可采的视线看了看上首道：“一般也就开场时众人会在，一会儿娘娘们会寻个地方见见家人。”
待皇上受了小皇子们的敬酒后，又带着众人共饮下一杯，还未等他开口说上几句场面话，就听到一侧的宴席上，莫婕妤突然将自己面前的桌子推翻，原本与她一起坐的嫔妃，吓得脸色苍白，赶忙退到旁边的位置。
“杀杀杀。”莫婕妤突然发狂的大叫，皇后立刻吩咐嬷嬷，让她带人将莫婕妤给拉回去。
几个粗使嬷嬷捂嘴的捂嘴，抱住腿脚的抱腿脚，迅速的将挣扎癫狂的莫艳茹给拉了回去，皇后依旧端着慈善的爱道：“莫婕妤不善酒力，让大家见笑了，无须在意，大家再共饮一杯。”
皇上的脸色铁青，看得出十分的不爽，却也没有驳皇后的面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不过，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热闹的宴席，便道尴尬诡异，之前几个约好拼酒的也秒放弃，见皇上和皇后离开后，除了家中有姑娘入后宫的家人外，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的离开，楚恒和可采也不例外。
楚恒将可采扶上马车，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就听楚恒在可采耳边道：“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可采挑挑眉，抿嘴一笑。
还没等到宫中传来消息，钱府的帖子就送过来了，原来钱家姐妹双双落选，堂伯父给她们重新寻了两家，都是富商之家，只是并不在京城而是江南，如今邀可采去钱府凑凑热闹，也让婆家人看看，钱家姐妹的亲戚。
可采珠宝行采买了两套宝石头面，约上郑媥一起去到钱府，将头面分别给了钱家姐妹后，又看了眼两家迎亲的少爷，看着颇为富态，只是眼神中的市侩让可采皱眉，不过想着两位堂姐的选择，也只能是叹息着离开。
“媥儿，我先在茶楼下来，马车直接送你回家。”可采道。
“知道了，姐姐，放心吧。”郑媥笑着应下。
可采下了马车，走上茶楼，就见聂晓晴早就在等着自己，见可采进来，聂晓晴道：“你可总算来了，茶都快凉了。”
“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可采坐下便问道：“你知道我为啥突然约你么？”
聂晓晴理所当然道：“肯定是我家给你们家老太太下帖子了呗。”
“你这也没给我透点消息，家里都是一头雾水的。”可采捻起桌上的一块点心，咬了口。
聂晓晴道：“我家的情况你知道，家境虽不是清寒，却也算不得富贵，虽说我小哥是嫡子，可以后也分不到多少好东西，普通官宦人家也瞧不上，主要，我小哥文武稀疏，仕途注定是无望的，不过他性子还算不错，身边也没什么莺莺燕燕的，对书画颇为有天赋，你觉得你家能瞧上不？”
可采沉思片刻后道：“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还是要问问我妹妹的意思。”突然又看向晓晴问道：“你今日怎么未去书院？”
原本大方的聂晓晴突然红了脸，嗫嚅道：“我昨个儿从书院退学回家待嫁。”
“恭喜啊！是哪家公子？”
“你也认识，是瑞香的哥哥。”聂晓晴满脸通红道。
可采笑道：“果然不错，黎家三哥确实不错，晓晴，以后你就是瑞香的嫂子了。”
聂晓晴很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想着黎瑞香又道：“瑞香估计也快了，听我娘说，她们家也在给她想看呢。”
“希望能有个好结果。”成亲就像赌博一般，若是好则幸福，若是不好，那就是一辈子的悲剧。
匆匆用了些茶点后，聂晓晴遍告辞道：“我娘如今管的紧，若不是因为我与你约的，估计还出不来，不过时间有些久，我还得赶紧回去。”
可采也知道，待嫁的姑娘出门有忌讳，忙让她离开，自己则慢慢悠悠的出门，未想到，刚准备下楼，便被人拦住道：“楚夫人，我家大人想见夫人一面。”
小珠赶忙挡在可采面前道：“你们什么人？”
来人一礼道：“我家大人姓章，与楚夫人乃是故人。”
闻言，可采拍了拍小珠的手臂，朝着来人点点头，便带着小珠跟着他走到了另一个包间，果然，章牧正坐在那品茶。
“没想到章先生也在这里。”可采打着招呼道。
“是啊，曾经的懵懂小姑娘，如今已经出嫁，还真是世事无常，说起来，我们章家一直受了你不少恩惠。”章牧道，若不是自己的腿被医治好，就算自己才华横溢也不可能出仕为官。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再说，现在不是章先生正在帮我们家么？”可采在章牧的示意下，在他对面坐下道。
“算不上帮忙，也不过是拨乱反正而已，今日刚好遇到，便想着和你说一声，你父亲的案子已经查清，罪魁祸首已经查明，你父亲的冤屈已大白于天下。”章牧看着眼前妇人打扮的可采，小小年纪便已风姿绰约，心里的那点子想法，也强自按下。
“多谢章先生。”可采松了口气，想到再也无人会说自家三兄妹是罪臣之后，想来，昔年的科举入仕之路会更加顺畅。
“昔可妹妹，实在太客气了，家姐一直在家念叨你，有时间可以来家里看看大姐。”章牧看了眼可采，又迅速的移开目光。
“若有闲暇，一定登门拜访章姐姐。”可采应下道。
当老太太知道儿子被平反时，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想到无辜枉死的儿子，老太太哭的差点背过气去，幸好有可采在一旁看顾，娇娘和孙辈们都在身边劝慰，老太太终于还是稳住心神，在知道是三皇子一系干的时，老太太嘴里骂出了声，最终还是化成了一声叹息，三皇子如今已被清算，不仅被发配去皇陵守墓，一系部下纷纷落马获罪于天，不仅郑家的冤情，当初好几家被无辜牵连的，都被皇上平反，还送上了不菲的赏赐。
昔年也一身轻松的过了乡试、会试和殿试，虽并非头名，却也排在前十的序列，在殿试判卷时，也不知皇上出于什么心思，点了昔年做探花，可采看来，更像是一种补偿式的拉拢，昔年便小小年纪就已成为正七品翰林院编修，估计等年岁大些，便能外放为官。
“你说什么？你看上我哥了？”可采诧异的看着黎瑞香，没想到这姑娘原本家中已在帮着想看，突然跑自己面前来说看上了昔年。
黎瑞香双颊绯红的点点头道：“是啊，我看上了，你给拉个红线试试。”
对于黎瑞香彪悍的言语，可采挑挑眉道：“你可知道，我哥行情并不好，之前长曦郡主看上他，如今京中人家轻易不敢与我哥想看，就怕得罪越国公府和长公主。”
“我不怕，再说，昔年也没看上那长曦郡主，我觉得自己挺适合的，你帮我问问。”黎瑞香爽快道。
可采见她一脸认真，也觉得，依照黎家的家世，虽比不上越国公府，长公主却不敢轻易拿捏黎家，毕竟黎家深的皇上器重，可不是越国公府可比，可采应下后，便让人在宫门口等着昔年下值，待可采询问昔年时，便见他也是脸红耳热气虚的模样，看来，并非是黎瑞香一厢情愿，倒是觉得理解了。
“你们什么时候看对眼的？”可采好奇问道。
昔年直言道：“其实也是不久，之前在殿试完，我因越国公府被人奚落，还是黎家三哥给解的围，又在贺宴上见了几次，你与她自小就认识，我们也见过有印象，一来二去的，便熟悉其他。”
“既然郎有情妾有意的，那我便同奶奶说去，这还是我们男方家主动为好。”
郑家的好事情，从郑家老爷平反后，便接连不断，不仅出了个探花郎，昔年又与黎家定下婚约，因黎家想多留女儿几年，便约好，待昔年及冠便成亲，而郑媥则被聂家迅速的相中，虽说聂家少爷仕途无望，却在可采的牵针引线下，让他拜入章牧门下学习书画，将来也能在文坛有些建树，郑家这一娶一嫁的，将所有人都忙的够呛。
直到可采的第一个儿子出生后，郑家才走上了平稳之路，昔年已选择外放为官带着黎瑞香上任，郑媥则跟着相公外出采风游历，老太太在娇娘的陪伴下，在京城留守，等待着昔年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