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小郡主的爱情17
薛家灵堂之上,薛王氏带着两个子女守着灵,原本门庭若市的家中,此时一片寂寥,薛王氏不知所措的听着管家的回话,没想到法源寺的僧人,竟然拒绝来薛家做法事超度亡灵,一时间,薛王氏已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薛蟠听完,则跳了起来,骂骂咧咧道:“好一群秃驴,以往父亲在时,年年都会去捐好些银两给他们,如今父亲去了,叫他们来帮忙做个法事,竟然推诿不来,真真气煞人了,母亲不用担心,小爷去会会他们。”
薛王氏也知是自己薛家事发,已无任何人敢支援薛家,如今最好就是关了铺子,离开金陵,去其他地方讨生活才行,否则,这金陵恐怕是容不下她们母子三人的。
赶忙一把搂住要跑出去的儿子,声音哽咽道:“我儿,我们薛家嫡支一脉就你一个子嗣,你妹妹将来还要靠你,如何能如此莽撞,既然他们不来便不来吧!你父亲停灵七日后,我们便将他葬入薛家墓地,你是万万不能出事的,也算是让你父亲死而瞑目吧!”
如今也不过五六岁的薛宝钗趴在蒲团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嘴里喊着:“爷爷,爹爹,有人欺负我们,你怎么不回来啊!”
管家见主母和两个小主子都没个主心骨,不由叹息一声,如今,薛家不论嫡支旁支,被雷劈死的皆是当家做主之人,剩下的不是不管事的浪荡子,就是这些子孤儿寡母的,薛家看来,是要败了。
“太太,您与京城荣国府二夫人是嫡嫡亲的姐妹,如今金陵已不是什么长久之地,不如,将金陵产业变卖了,去京城投奔与她吧!家财也能保全一二,否则,老奴恐怕迟则生变啊!”管家依旧是忠心耿耿,他世代是薛家家生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他是很明白的。
“薛明说的对,你便如此去办吧!我这就写信给大姐姐,她必定不忍舍了我的。”薛王氏像找到主心骨般,马口答应下来,赶忙叫人取来纸笔,写下书信后,命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就在薛家之人纷纷下葬后,薛家也四分五裂,不少族人皆变卖家产移居他处,如今,薛家人就想尽快离开金陵,找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还有不少有长远眼光的,花上大价钱,将原籍都给迁去了他处,就怕将来家里出个读书人,受到什么影响。
修炼之余,月娘就逗着弟弟说话,也不管弟弟是否有反应,一直跟他说话,虽然褚恒强行为文彦灵力入体并剥去狗皮,用了丹药让其如今与正常孩子一般,可文彦依旧习惯四肢走路,也不懂说话,可采也为他检查了舌头喉咙皆无损伤,恐怕这孩子,真是被吓的自闭失了心智了。
可采如今也从月娘口中知道了,他们原是湖州知府的嫡子嫡女,因母亲早逝便被继母虐待,小小年纪的月娘便偷偷带着弟弟去金陵母家,结果半路就被人给掳了去,可叹这姐弟俩的境遇,竟然如此可怜。
“可想见见你父亲,我已差人去问了,你父亲已高升至吏部,如今女儿有两个却没儿子。”一日,可采轻声问道。
月娘却冷笑一声道:“他倒是好晕倒,那知府也不过是我母亲的嫁妆银子给运作来的,母亲去世他便立刻娶了高官庶女,想来这吏部职位便是如此来的吧!他与我便是仇人、陌生人,我就盼着他绝嗣,没个儿子养老送终。”
听着月娘略带恨意嘲讽的话,可采轻轻摇头,没办法,这世道多少好女人因为男人的贪婪给葬送了,可采又问:“你母亲家,可想见见,我听说你舅舅一直没放弃过找你,连自己的科举都耽误了,如今在金陵一家书院给孩子启蒙。”
“舅舅与我母亲乃是一母同胞,自小就疼我,我与弟弟如今这副样子,见了有什么意思。”
可采从月娘拒绝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希冀,想来,她也是想见见亲人的,便劝道:“如今,你已踏上修仙之路,虽说你灵根算不得出众,却也属中等,待你到了练气中期,我便教你制符吧,到时,你也算有个谋生的手段,至少,养活自己和你弟弟肯定是够的。见见亲人,也算是让自己心无挂碍,圆满心性了。”
“如此,便劳烦公主费心安排了。”月娘心里忐忑却依旧点头道。
不提月娘与娘舅的见面,可采和褚恒的婚事,也在皇帝的主持下,顺利的完成,只太上皇对皇帝频频向可采示好颇为介意,于是,公主府时不时便会收到太上皇的各种赏赐,以示公主得太上皇的宠爱,气的皇帝在自己的寝宫中好生发了几通火气,可惜,看看自己的私库,也就歇了跟太上皇在这里较劲的念头。
炎炎夏日里,可采清晨修炼完,正和褚恒用着茶水,青禾便领着贾敬进来了,贾敬深施一礼后,可采便让他坐下。
“公主,不知寻属下过来,可有何事?”贾敬略带不安的问道。
可采拨了拨茶碗,轻声道:“你等原本父王的属臣如今也算是修炼有成,只却如此抛家舍业的追随父王却家宅不宁,是我不想看到的,如今唤你过来,实在是贾家如今看着不像什么话,你还是回去管管为好,延续家业子孙太平为重。”
“劳公主费心了,属下这就回去好好敲打一番。”贾敬听后,一阵冷汗打湿脊背。
“荣宁两府同气连枝,荣国公突然驾鹤西去,虽荣国公曾经上书次子承爵,可太上皇并未应允,现如今,毕竟是长子袭爵,府上做法却大相径庭,也该好生管教一番才好,再有,圣上登基不久,户部空虚已良久,或可从此处入手。”可采确实也看重他,便再次提点几句,免得将来落得个抄家灭族的惨状。
等贾敬走后,褚恒不以为然道:“何必为那府上操心,如今,太上皇还有好些年要活,很不必费这些口舌。”
“贾敬三灵根醉心修道,如今算是他们属臣中修为最高的,天赋又好,如此,家族中的隐患,还是早些清除的好,若是真落得那样的下场,他要是凝了心魔便对谁都不好!”可采微微一笑道。
“你啊,就是爱操心,不过,那荣宁二府,这些年,也确实脏的很。”褚恒颇为不屑,惹的可采噗呲一声便笑了出来。
贾敬出了公主府,对门外的马车看也不看一眼,直接疾步走向了宁国府,身后的小厮喊了几声都不回应,那小厮只好赶忙催着马夫赶着马车跟上。
走近宁国府,去了贾珍的住处,就见自己儿子正躺在女子怀中喝酒,那还十四五岁的孙子竟作陪客,气的他三尸神暴跳,手中一条长鞭便唤了出来,鞭影闪烁间,已抽到了贾珍腿上,疼的醉意昏昏的贾珍一声尖叫的站了起来,原本依靠在软塌上的女子,惊慌失措的跪在了地上。
“滚出去。”贾敬冷冷对着女子道,那衣衫不整的女子,赶忙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门,门外守着的几个小厮,在贾敬怒气匆匆进来时,便一阵小跑的去了后院,准备通知太太来救场。
“老爷?”贾珍揉了揉自己眼睛,这才确定,刚刚抽自己的是亲爹,也不敢反抗了,原本到嘴边骂人的话,赶忙咽了下去,老老实实的跪下。
贾敬见他如此作态,也知道他如今的一事无成,也有自己的原因,便收了鞭子,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瞥了眼躲在椅子后头,瑟瑟发抖的孙子,心里一阵叹息,若不是为了不招皇帝的眼,自己何至于任由儿子孙子成了纨绔,可偏偏他们纨绔都当不好,尽是喜欢攀附,又没个心眼子。
“行了,都给我坐好。”贾敬冷声道。
期期艾艾的贾珍,小心翼翼的坐在下首,贾蓉则可怜兮兮的凑在之前的椅子上,不敢坐实虚挺着。
“你自己荒唐也就罢了,还拉着蓉儿胡闹,你这父亲做的,实在是。。。”
未等贾敬说完,满脸悲色的中年夫人走进来打断道:“实在是什么?珍哥儿有你这样抛妻弃子的父亲教导着,他做父亲胡闹些有什么不对的?”
“夫人。”贾敬一时语塞,也知道自己多年未回,夫人心中有怨气,确实是自己太过自私了,丝毫未为他们母子考虑,只想着免得她们受了自己的牵连。
“如今你一回来便打儿子,是觉得我管家的不好,你这是上门打我的脸来了?”霍夫人可是贾敬的师妹,幼年时,贾敬拜大儒霍文超为师,取中后便求娶了师傅的幼女为妻,因此,对这位夫人,贾敬是想到敬重的。
“可,你看看珍哥儿如今的做派,实在人让人看不下去。”贾敬语调都低了三分,轻声辩解道。
“他是出去抢占良家妇女了?还是打着宁国府旗号出去招摇撞骗了?原本就是个纨绔做派的孩子,在家听听小曲喝喝酒怎么了?碍着谁了?”霍夫人站在房中,看了眼儿子和孙子,又道:“你瞧瞧你把我孙子给吓的,小脸都白了。”
贾敬无奈,只能轻声道:“要不?我与夫人私下聊聊?”
霍夫人摸了摸贾蓉的脸,安慰道:“好孩子,你别怕,祖母给你做主。”又对外面丫鬟婆子道:“外面都是死人了,不知道过来带小少爷去休息,给他熬一碗安神茶喝。”
丫鬟婆子这才赶忙走去,护着贾蓉出了门,贾珍眼巴巴看着母亲,却引得她一瞪,只好乖乖不说话,垂着脑袋无精打采的等着自己的结果。
霍夫人也不理他,只重重一哼便径直走出了门,贾敬赶忙收了鞭子跟上,二人来了后院后,霍夫人也不回屋,直接坐在园子里的花亭内。
“说说吧!怎么回事?谁将你召回来教训儿子的?”霍夫人才不信,贾敬能自己想起儿子来。
贾敬无法,只好乖乖的将可采说的话大差不差的复述了一遍,霍夫人气的直发抖,指着贾敬鼻子道:“你耳朵长的是摆设么?公主已明确说了荣国公府的事情,岂不是已很清楚了,她对荣国公那位老太太偏心不满,叫你过去敲打一番,你可倒好,回来先打儿子。”
“夫人,如今,我陪着义忠亲王避世,珍哥儿真的要管管了,实在不行,蓉儿那也要引导向学到好。”贾敬苦口婆家道:“我知公主的意思,不过,如今,这些年过去了,叔父也已过世,我们两府再无甚可忌惮的,子孙长进些才好,否则,如今这位可不是什么心胸宽的,若是长久如此颓败下去,真有了什么把柄,我想,抄家灭族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闻言,霍夫人沉吟半晌后,点头道:“你说的自然有几分道理,珍哥儿恐怕是已定了性,蓉儿倒是能再掰一掰,兴许还能有些救。”想到自己儿子,曾经也是冰雪聪慧的孩子,只因圣上忌惮,便成了纨绔,真真的可悲。
“如此,便辛苦夫人了。”贾敬长施一礼道。
“咱们家好说,蓉儿便送去我父亲曾经的书院,如今是我大兄掌管,只让大兄死死管教一番,相信几年便自然好了,可荣国府,国公爷还在世时,那府上老太太的偏心还不敢太过,如今,国公爷走了,竟然敢带着小儿子一起住在荣禧堂,打量别人不知她心思似的,就想着让小儿子袭爵,可不论太上皇或当今圣上,怎么可能越过老大将爵位给小儿子的,如今府上理事的也是王家那位夫人。”霍夫人对贾老太太的做法很是不屑。
“赦弟的夫人还是公主的小姨,也不知为何将我招来管这两府的事?哎,我看,都是这族长身份闹的,恐怕公主是要让我以族长身份,强令这位老太太拨乱反正。”贾敬实在不太想管荣国府的事情。
“国公爷孝期也将满了,也该让赦弟他们回荣国府主持大局才是,让王家夫人管家,我看就很是不妥当。”霍夫人想了想道。
“如此,我先与赦弟好好商议一番后,再去会会荣国府的那位老太太。”贾敬也细细思量一番,继续道:“夫人理一理家里的存银,新皇已登基,早年欠下的户部银子,也差不多该还了。”
在家待了几日后,贾敬便去了荣国公曾经住的京郊园子,如今,贾赦正带着夫人和两个孩子住在此处。
一通寒暄后,贾敬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贾赦却意外的摇头道:“敬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我之前也向父亲表明过,放弃继承爵位,可父亲此次去的突然,如今我落得个一等将军,其实已不过虚名罢了,我与父亲出府居住也是有原由的,实在不想回去招了太太的眼。”
贾敬也知他的苦楚,只道:“你不稀罕那荣禧堂也就罢了,不过,如今新皇继位,我们二府欠的老账也该还上了。”
“这是应当的,以前父亲在时便说过,早就准备好银子,等到时机合适便还上。”贾赦这次倒不推诿,他也知道,若是不还,以后的荣国府是必定拿不出银子还的,都要被那为弟妹给算计了去。
二人等着荣国公孝期一过,便带着一队荣国公在京郊闲时,提拔训练的家仆去了荣国公府。
进了荣禧堂见到老太太,贾赦跪下行礼后便道:“父亲去世时,就曾明令儿子,守完孝后,将府上欠户部的银子还上,父亲之前在老库里备了足够的银两,今日,儿子便与敬哥一起,将我们荣宁两府的欠银都上交户部销账,望太太明白。”
“你这长日里不着家,一回来就来拉银子,这是何道理,再说,那欠银又不独我们府上,旁人都未还,你便如此大摇大摆去还,岂不是得罪不少老亲?”老太太对还银一事万分抗拒。
贾敬淡淡笑道:“老太太,这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咱们这还是借的太上皇的,如今,新皇都登基了,若还不自觉还上,想来,新皇不痛快了,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你可别因小失大才是。”
贾敬的一番话,老太太便闭了嘴,她是了解新皇性子的,虽太上皇还在,说不定不敢随意动他们这些老人,等他独揽大权后,自己府上的将来便不得而知了,便叹着气道:“罢了罢了,既然是国公爷的遗言,便就按国公爷临终的意思办吧!琥珀,把库房钥匙交给大爷。”
琥珀赶忙回到内室去,寻了钥匙过来交到了贾赦的手里,贾敬意有所指道:“我知老太太一个人住在荣禧堂有些孤单,不过,圣上已下旨由赦弟继承爵位,您如此做派,外头不知道的会如何说,老太太自己心里多掂量掂量才是。”
也不等老太太反应,贾敬便与贾赦一起去了老库房,点起人马准备抬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