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男人七分醉,演到你流泪
楚寒幽深的双眸暗了几分,手非但不松,反而抓得更紧,“我不吃药。”
江离红唇勾起,“怕我给你喂毒药?”
楚寒声线低沉,不难听出里面的委屈,“说不准。”
江离弯腰直视楚寒的眼睛,“寡妇名声不好,要不,你给民政局打电话,让他们加个班,赶上你躺板板前,我们把离婚证领了。”
楚寒脸憋得比之前更红,“江离,你是专程来气我的吗?”
江离趁其不备,手指戳了戳他胳膊底下,他最怕痒的地方。
楚寒表情松怔,不受控制地松开手。
江离回到客厅,重新拿了个杯子,倒水冲药。
刚冲好药,室内忽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
江离面色骤变,快步至卧室。
就见楚寒单手扶着沙发,狼狈的趴在门框边。
江离心头一涩,某些被压制的情绪似有倾泻而出的趋势。
楚寒绷着唇看了她几秒,嗓子干涸粗粝,嘴硬道:“脚麻了。”
江离把药放在床头柜上,走过去扶他。
楚寒拨开她手,双手撑在地板上想站起来,尝试几次都没能爬起来,干脆坐在地上,赌气似的调转头望窗外,“不是盼着改嫁吗?管我干嘛?”
发烧把脾气也烧出来了,幼稚得像个孩子。
江离耐着性子伸出手,语调和缓了许多,“起来。”
某人跟她杠上似的,纹丝不动坐在地上。
江离收回手,冷漠地开口,“那你在好好坐着,我走了。”
江离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
楚寒慌乱地拽着她的衣摆,估计是烧得厉害,动作有些迟钝,“老婆。”
江离回身,两人一个仰头,一个低睨对视。
楚寒因为发烧,眼皮耷拉着,眼角泛红,湿气氤氲,看起来委屈又可怜,“老婆,你怎么不哄我?”
江离被他这句话,说得心口泛酸,脑海里忽地闪过,初次见楚寒的场景。
瘦弱,可怜,爱哭。
荷花池中小舟随风飘摇,男孩穿着雪白的衬衫,蜷缩在船舱里。
身形单薄,脸上带着变态的苍白,羸弱得让人心生怜悯。
哪怕一身病态,也遮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好看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一般。
他在见到她之后,跌跌撞撞从船舱里面爬出,拽着她的衣摆不撒手。
当时泪眼汪汪的小可怜模样,足够她记一辈子。
江离失神的档口,楚寒小心翼翼搂住她的腰,头靠在她怀里。
沉钝的嗓音中透着一丝紧张,“以前,我皱皱眉,你都会哄我,现在生病你都不哄我?”
江离瞧着楚寒孩子气的模样,不确定他是不是烧糊涂了。
有句话说:男人三分醉,骗到你心碎,男人七分醉,演到你流泪。
以前楚寒生病的时候,总会撒娇扮可怜,明知他是装的,可偏生不忍心戳破他。
江离心口发胀发酸,垂眸不去看他,“能动吗?”
楚寒眼神迷蒙,下颌紧绷,低声道:“没力气。”
江离朝他伸出手,楚寒握住她的手,顺势起身,手臂搭在她肩头,将重量压在她身上。
在他靠上来的刹那,江离冷不丁地被他身上温度烫了一下。
等扶他到床边坐下,江离头上都沁出了汗。
江离端起药习惯性抿了一口,递到楚寒唇边,“不烫了。”
做完江离就后悔了,以前楚寒不肯喝药,她就是这样哄他的。
她今天是被陆晟的话,弄得魔怔了。
楚寒视线落在她红润的唇上,停顿几秒,快速移开。
江离敛神调整情绪,“我去给你换一杯。”
楚寒握住江离的手腕,就着她的手蹙眉把一杯药喝完。
江离看他喝完,指腹擦掉他唇角的药汁,伸进自己嘴里。
下一秒。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江离放下杯子,快步走进浴室,“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手。”
有些习惯根深蒂固,不设防的情况下,便会不由自主地表现出来。
楚寒盯着她的背影,舔舔唇角,傻笑出声,笑着笑着,笑容逐渐变得苦涩。
江离洗了把脸,靠在墙壁上足足两分钟,才拿着打湿的毛巾走出卧室。
楚寒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看上去有些迷糊。
江离用冷水打湿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又拿温毛巾给他擦拭降温。
楚寒眉头不适地皱起,泛白的唇微启,无意识地呢喃。
声音太小,江离没听见他说什么,附耳去听。
楚寒突然伸手勾住她的腰,往怀里带。
江离本就躬着身子,不设防,跌进床上。
楚寒翻身搂住她,头埋在她的颈间,“我疼。”
疼?
江离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哪里疼?”
楚寒额头在江离脖子上蹭,浑浑噩噩地道:“你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你不给我糖。”
江离:“”
烧糊涂了?
她什么时候说过?
肩头传来一阵湿润,紧接着带着丝丝凉意。
???
没给糖,哭了?
江离柔声哄他,“你松开,我去给你买糖。”
楚寒手收得更紧,身体战栗,呼吸很重,“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大相径庭的举止,俨然是烧糊涂了。
人在虚弱的时候,容易会激起内心,最脆弱的一面。
江离咬破自己的指尖放进楚寒嘴里,另一只手如同儿时那般,轻拍他的背,动作有些僵硬。
许久。
楚寒渐渐平复下来,安静如斯,像是睡着了,神情沉静却难掩疲倦。
江离不由得想到陆晟的话,看着他谙熟的眉眼,心尖一涩。
就是这双泪眼汪汪的眼睛,勾了她的魂,丢了心。
爱在心口难开。
如果江家没有突发变故。
如果她没有生病。
他们是不是不会走到这般地步。
江离手指缓缓靠近他眼角,原本熟睡的人蓦地收紧手臂,迷迷糊糊痛苦的呓语,“你把她还给我好不好?”
把谁还给他?
魏沐冉吗?
江离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好一会,才收回来。
直到确定他温度降下来后,江离移开他搭在腰上的手,掖好被子下床,蹑手蹑脚走出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