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生疑
他或许是怕她害怕，又或者是怕她寂寞，除了睡觉时间，他不厌其烦地给她哼小曲，讲故事，讲每天的趣闻。
话说得多了，她甚至能听出他嗓音里的沙哑，以及克制的咳嗽声。
整整两年时间，从无间歇，他变着方式告诉她，她不是一个人，他就在身边，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当时就在想，他是怎样坚持下来，每天对着一个没有反应的人，不停地输出，说得口干舌燥。
他不觉得累，不觉得难受吗？
她欠他的人情，这辈子都无法偿还。
她恢复视力的那天，那人也不见了踪迹。
在知道那人是苏哲后，她一度怀疑过，因为她不排斥那个人，却抵触苏哲的靠近，所以在面对苏哲时，内心很矛盾，既排斥又感激，无法置之不理。
江离想到这，上前点了一首《孤勇者》。
这是那个人最常给她哼的歌，她猜想是歌词太符合她当时的境况，他通过歌词鼓励她，告诉她，他心里想说的话。
——谁说污泥满身的不算英雄
——爱你孤身走暗巷
——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
江离回忆着黑暗中听过的那道声音，模仿他的腔调来唱这首歌。
歌声响起时包厢内鸦雀无声，齐齐把目光投降江离。
唱歌的同时，江离不露声色地观察苏哲的反应。
他的眼神或好奇，或惊讶，或诧异，但唯独没有她想要的那种感觉，江离心中不免疑窦丛生。
但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不能仅凭这一点就此下结论。
一曲结束，包厢掌声一片。
有人好奇地问：“江离学妹，想不到你唱男声唱得这么好。”
江离看向奚悦，揶揄道：“在配音大师面前班门弄斧了，我跟潞潞耳濡目染学了点皮毛。”
奚悦翻了个白眼，“来，姐给你们露一手。”
余潞似在走神被点名后，蓦然抬头望过来，忽明忽暗的灯光，恰好隐藏住她纯真的眸子内一闪而逝的慌乱。
众人哄笑，继续唱歌玩游戏。
闹腾的空间让人头脑发胀，江离找了个借口离开包厢，刚出门就被追出来的苏哲叫住。
苏哲语气温和，话里满是歉意，“那天的事很抱歉，本意是想帮你，没曾想好心办坏事，让阿寒误会，摔碎”
闻言。
江离眉头微蹙，脸上的笑意浅淡，“谢谢学长的好意，玉牌碎了就碎了，以后等大哥回来，我再给他刻一块。学长刚接手公司，诸多事情要处理，还是不要为其他事情分心的好。”
苏哲面色一僵，神情中透出几许不愤，“阿离，前两天热搜的事”
江离淡笑着打断他的话，“抱歉，学长，我想去趟洗手间。”
苏哲上前想去拉江离，“阿离，我”
江离侧身避开，态度客套得近乎冷淡，“学长，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可一不可再二。”
她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苏哲，“如果以后学长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打电话给墨煜，只要不违背原则，他都会帮你完成。”
说完，径直迈步朝洗手间方向走。
苏哲盯着她的背影，唇角抿紧，垂下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暗芒。
江离想事情想得出神，忽然一红酒杯迎面朝她身上泼过来。
江离迅速往一旁侧了侧身体，红酒洒在地毯上，溅在她的脚背上。
“啊”
“对不起，刚刚手滑了，我不是故意的。”
轻柔的女声灌入耳中，语气中满是歉意。
听闻这道女声，江离面色陡然冷了下来。
手滑，还真是一个好借口。
女孩伸手捂住嘴，一脸受惊的模样，“姐，姐姐，怎么是你啊？”
此人正是江离同父异母的妹妹江箐，在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同龄女孩。
“江离？”
诧异的声音紧随而至。
江离闻声望过去，心中顿时了然：麻烦找上门。
说话的人叫叶茜，跟魏沐冉算是一个科班出来的，平时以姐妹相称，可偏偏三不四五的跟楚寒上热搜，绯闻不断。
叶茜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毕竟江离常年不在俞城，更不用说出现在这里。
“七公主，还真是难得，以前不是最不屑来这种地方的吗？怎么连性子也变了。”
春天的天气，叶茜依旧穿着清凉的大开领抹胸裙，脸上玻尿酸痕迹明显。
叶茜往她身后瞧了瞧，阴阳怪气道：“难不成网上的传言是真的，堂堂的楚氏总裁夫人，耐不住寂寞，包养小鲜肉。”
江离不愿意惹麻烦，但从来也不怕人找麻烦，“劝你让开。”
叶茜有恃无恐，“哦，也难怪，日日独守空房，深夜难耐。”
江离不瘟不火地接话，“人向来都是以己度人，自己龌龊，就下意识地觉得别人也龌龊。”
“你胡说。”
叶茜一张脸青一阵红一阵，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江离睨向叶茜，唇角勾起一缕浅薄的笑意，“你要是羡慕，大可以自己去包几个。”
叶茜恼羞成怒，“江离，你不要脸，难怪楚总不要你。”
江离脸上的笑意加深，无所谓地开口，“我知道啊，那跟你有什么关系，难道他喜欢你？”
轻描淡写的话正中叶茜痛脚。
她跟楚寒上热搜是怎么回事，她这个当事人比谁都清楚。
当初陆晟找她的时候就警告过她，遵守合同，别贪心觊觎不属于她的东西。
叶茜眼看江离要走，伸手拦住她，义愤填膺地道：“你怎么还好意思回俞城，要不是你横刀夺爱，现在的楚太太应该是魏姐姐。”
江离停下脚步，神情不辨喜怒，“嗯，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可是那又怎样呢？”
叶茜噎住，无言以对。
她再不忿又能怎样，江离是楚寒和整个楚家承认的女主人，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见到她，都得恭敬地喊一声‘楚太太’。
江离捏了捏纤白的手指，话说得漫不经心，“你要是有那个能耐，不如给楚寒吹吹枕边风，让他跟我离婚，要是能离得成，我一定去庙里给你供奉个长生牌位，保佑你下半辈子顺风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