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8章 生与死（2）

    朱元璋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朱允熥，继而又笑了笑，“成，你能镇的住他们，咱便不杀他们。”

    似乎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朱允熥凑近朱元璋的脸，“皇爷爷，金口玉言。”

    朱元璋笑着点头，“君无戏言。”

    帝王，从古至今，能成为皇帝的，无论最后的结局如何，这个人都是十分不简单的。

    要么是真的有能力，要么是投胎投的好。

    他们的每一句话，都不会是字面上的那一层意思。因此，总是会有很多的人，去探寻皇帝说的话，更深层的意思。

    祖孙两人，再加上陈则武，离开永安宫，去了宫外的一处集市。

    朱元璋没有让很多人跟着他，而是选择了微服。跟在他后面，进行保护的也只是那一个老太监而已。

    “这是？”朱允熥不禁有些好奇。

    朱元璋却是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对于这人间烟火的样子，似乎十分的享受。

    “太上皇，殿下，您先坐着。臣去点一壶花茶，咱们今日哪儿也不去，就坐在这儿看着。”陈则武转身去和茶摊的老板说话。

    不多时，一壶花茶，放在了三人面前的桌子上。

    摊主骂骂咧咧的，“喝完赶紧走，仨大老爷们，就点一壶花茶。大字不认得几个，还学文人那套。”

    一般，过路的客人，都只会点上一杯茶，只是为了解渴。

    在茶摊上，点一壶茶的，基本上都是读书的学子。他们点上一壶花茶，畅谈古今。

    这一坐，就是一下午。

    几个人，占着一方桌子，就是一下午。茶摊的生意，因此也不好去做。

    偏偏对于读书人，老板还没什么法子。万一惹恼了读书人，他们再去应天府告状去，那他这个摊子是别想开下去了。

    “掌柜的。”陈则武拿出一个银锭子。

    掌柜的一看，立马就笑了，“您三位坐，坐到天明，我都奉陪到底。”

    说完，掌柜的拿出剪子，把银锭子的一角剪去。剩下的，重新再给陈则武，“这位小爷，您看，正好七钱。您三位，慢用，茶不够了您再招呼。”

    花茶很不好喝，有着一股淡淡的苦涩。

    朱允熥喝了一口，差点给吐出来。

    旁边的桌子，也来了两个人。他们坐在长条板凳上，高声的交谈。

    这时候，一个全身破洞的乞丐，走到桌子旁边，“爷，给点吧，快三天没吃东西了。”

    “去去去，不长眼的东西。”正在说话的两个人，十分的不耐烦。

    乞丐无奈，顺着就来到了朱元璋和陈则武的桌子旁。他偷偷的瞄了一眼，上前的脚步，也给收了回来，转而去了下一家。

    “皇爷爷，他为何不跟我们要。”朱允熥十分好奇。

    朱元璋淡淡开口，“因为咱们这身衣服，咱们若是也是长衫粗布，他便敢要。你看咱们这一身，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和咱们要钱。”

    这么一说，朱允熥才反应过来。

    他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十分华丽，腰间的夜明珠，个儿大而饱满。

    再看看周围的人，几乎都是一身粗布。偶尔有几个身着华丽的人经过，他们的衣服和自己的比起来，又是云泥之别。

    “皇爷爷，咱们来这儿做什么。”朱允熥继续问。

    陈则武用手拉一拉朱允熥的衣袖，再用手去指，“殿下，您看。”

    顺着方向看过去，一个女人，正跪在地上痛哭。她的面前，是一具尸体。天气还有些凉，尸体就已经显得有些硬邦邦的。

    “那是？”朱允熥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他们却好像是说好了一样，看都不看跪在地上的女人一眼。

    朱允熥有些看不下去，从腰间掏出一个把饰，准备起身。

    “这样的人，全天下多的是。少说十多万，多的几十万。咱问你，你每个都去接济，你有多少银子。”朱元璋没有明着阻止朱允熥，而是说了这么一段话。

    朱允熥愣在了原地，已经伸出去的手，也收了回来。

    “殿下，您看到了什么。”这回，轮到陈则武去问了。

    “百姓凋敝……”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赶忙纠正，“盛世，孤看到了盛世。”

    其实，朱允熥的回答，并没有错。

    因为这里，仅仅一街之隔，就是秦淮河。每天，秦淮河的盛世之景，是绝对不容置疑的。

    朱元璋冷哼道，“啥盛世，睁着眼睛说瞎话。若这便是盛世，那大明早就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