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两全其美（2）

    张凯之让步了，却不代表他会选择离开。

    在来的路上，张凯之就想的很清楚。宁愿真的得罪陈则武或者是朱允熥，他也要把这件差事干的漂亮。

    “大人，您自便。”张凯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陈则武警惕的再看一眼张凯之，又回过头来去询问老妪，“你叫什么。”

    “牛马氏。”

    陈则武一愣，又接着去问，“家里只有两口人？”

    老妪点头又摇头，“还有个小儿子，只不过前几年，断了双腿，下不得床。”

    这些，陈则武全都记在名册上，转身去和跟来的那个户部小官，“你要记得，家里没男丁的，一律不得征徭。太上皇怪罪下来，我来负责。再有出徭人数不够的，我自有办法。”

    那个户部小官赶紧点头，他只是跟着张凯之出来办事。他的实际领导，还是陈则武。

    该听谁的，他心里清楚的很。

    “知道了，陈大人，您放心吧。”

    吩咐完了这些，陈则武又对老妪说道，“回去吧，这儿我给你做主了。”

    张凯之刚要说话，余光看到朱允熥和李景隆正往这边来。

    “臣，兵部侍郎张凯之，叩见太子殿下。”张凯之声音很大，立刻行礼。

    周围，窸窸窣窣的又跪倒一大片。

    那个老妪，更是颤巍巍的跪着。这一大片人中，只有朱允熥、陈则武、李景隆三个人还是站着。

    “张凯之，你好大的胆子。借征徭之名，欺压百姓。”

    朱允熥站在张凯之的面前，声音冰冷。

    张凯之脸色一凛，顿了一下，“臣知罪。请太子殿下，治臣欺压百姓之罪，臣甘愿受罚。”

    这句话，略微有着不服的意思在。

    “你这是认罪了？”朱允熥问道。

    张凯之摇摇头，“臣知罪，却不认罪。臣乃是奉旨而行，无罪可认……”

    还没说完，张凯之就被李景隆一脚踹翻，“大胆，张凯之，你真是活腻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不知道了。”

    这一脚，反而踹醒了张凯之。

    如果，朱允熥没说他是“借征徭之名，欺压百姓”，那他还可以说是朱元璋的旨意。

    现在，他不能这么说了。如果说是奉旨，那他就是在打朱允熥的脸。

    张凯之一咬牙，高声回答，“臣知罪，臣认罪。”

    朱允熥不再去看张凯之，而是看向了陈则武，“户部！”

    “臣在。”陈则武一步上前。

    沉吟片刻，朱允熥面向百姓，“扬州府、淮安府百姓，凡是家中有男丁的，一律按照大明律出徭。家中无男丁，或者是去年出了徭的。不必再出徭，今年不必，明年也不必。”

    徭役，历朝历代的周期都不一样。

    有的是一年一次，有的是半年一次。而大多数的开国之初，都是两年一次或者是三年一次。

    如果是没有什么需要建设的，那甚至有可能是五年一次。

    陈则武屏气凝神，“臣遵旨。”

    那个老妪，张大嘴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大明朝的太子，未来的皇帝，竟然喝过她做的鸭肉汤。对她家来说，绝对算得上光宗耀祖的事情。

    鸭肉汤，因为其所带有的特有的味道，并不受贵族的喜欢。

    但朱允熥从小跟着朱元璋，狗肉、驴肉、鸭肉，全都吃过。在老百姓眼中，皇帝是不吃鸭肉的。

    但朱允熥不仅吃了，而且还和他们老百姓一样，坐在路边。

    老妪在朱允熥的脚下，瑟瑟发抖。

    而朱允熥，看都没看老妪一眼。他所接受的帝王教育，不允许他这么做。

    “你起来吧。”朱允熥冲张凯之摆摆手。

    “若是再让孤，看到你欺压百姓，孤定不轻饶。”这是说给张凯之听的，也是说给周围百姓听的。

    如果说，朱允熥真的有多么的爱民，其实并不是。

    这是所有皇帝都一样的想法，老百姓，只是这个国家的组成部分而已。大多数的皇帝，都认为他自己是不可缺少的。至于老百姓，只要不造反，基本上不会引起皇帝的注意。

    张凯之伏在地上，闭上眼睛。

    微风吹过他的耳边，行成一道回响。地上的人影攒动，让张凯之有些心烦意乱。

    今日之后，他的兵部侍郎是保不住了。

    张凯之，已经成为了政治的牺牲品。无论是朱元璋还是朱允熥，都不会轻易的饶了他。

    而朱标面前的红人，陈则武也是一样的道理。

    张凯之破坏了陈则武的计划，又办砸了朱元璋的差事。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