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承制（3）

    “事情，都妥了？”

    回宫之后，朱标哪也没去，直接来了朱元璋的永安宫。

    这几日，朱元璋吃的不好，睡的不好。两天了，只进了一碗米粥和一份米糕。他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徐达走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难受过。

    朱标端起桌子上的米粥，“儿臣都办妥了，父皇您放心就是了。儿臣听母后说，您又不吃饭了。这哪成呢，吃点东西，儿臣还有国事与您商议呢。”

    朱元璋摇摇头，“你是皇帝了，别啥事都找咱商议。那么多大臣都是干什么吃的，你找他们去。”

    然后，朱元璋又叹气，“保儿是咱实打实的亲戚。当年，他爹带着他来投奔咱。咱和他说，到了舅舅这儿，就啥也别怕了。到头来，他竟先在咱前头走了。”

    说完，朱元璋要起身，一只脚突然踩空，险些摔了个跟头。

    朱标赶紧扶住，父子二人，朝宫外走去。

    “保儿走了，你又少了个左膀右臂。现在，武将之中，你能用得上的，就只有蓝小二和傅友德了。说到底，他们都还是外人，比不上咱朱家人。你四弟……”朱元璋顿了一下，突然以一种乞求的眼神，看着朱标，“你四弟，他也是个将才。”

    朱标明白朱元璋的意思，他知道，朱元璋最担心的就是，他们兄弟几个的互相猜忌。最后，在落得一个朱家人的身上，沾了朱家人的血。

    “父皇，您放心吧，儿臣有分寸。再说了，满朝武将，又不是只有老四和蓝玉。他李景隆，也是个将才之后。”

    不提李景隆还好，一提李景隆，朱元璋又伤心起来，“他呀，你可得好好待他。保儿对你们兄弟几个都不错，他那是拿命在保着你们。”

    “不过，都说老鼠生个儿子都会打洞。李景隆他是不差，可他心眼多，遇到事儿，他可不会像他爹那样，替你卖命。平日里还行，遇到要紧事了，可不能用他，陈则武都比他靠谱。”

    朱标沉默不语，两人一路走着，走到荷花池旁。

    “父皇，儿臣还有件事……”

    “你是说让李景隆回来守制这事儿吧，咱准了。可到底让他回来还是不回来，还得看你这个做皇帝的。你让他回来，就免不了那些遭瘟的书生在你耳朵底下叭叭。你要是让他不回来，咱那些老伙计们，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咱旁的没留给你，但这些老伙计们，他们都是看着你长大的。不管到什么时候，他们都是和咱一条心，不像那些文人。”

    朱元璋对这件事没有作出他的表态，但他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

    只不过，现在的皇帝是朱标。朱元璋只能是引导朱标，却不能总是事事替他做主。

    “皇上。”朱标回到奉天殿，宫人就给他倒了一杯茶。

    朱标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才开口说话，“拟旨，命李景隆袭曹国公爵，回京守制。”

    “皇上，武定侯在殿外，跪了快一天了。谁劝都没有用，他说一定要见到皇上您。”宫人在给朱标倒茶时，说出了这件事。

    朱标一愣，稍微迟疑一下，他就起身，亲自到殿外去看郭英。

    奉天殿外的郭英，跪在空旷的地面上。初春的冷风，吹在他的脸上。郭英一动不动，挺直腰板。

    他是一个直肠子，对于朱标的话，郭英一向都是言听计从。

    看到朱标走出来，郭英有些绷不住了。眼眶湿润，哽咽起来，“皇上，老臣给您丢脸了。今日犯上，老臣死有余辜。特来和皇上请辞，还请皇上万般保重。”

    朱标直接来到郭英面前，这是穿着白衣麻布，从李文忠家里直接进的宫。

    “先起来吧。”朱标扶起郭英，轻轻叹气，“朕并非真的要治你的罪。于路那样说，朕也很生气。但他说的毕竟是实话，众目睽睽之下，总不能让朕真的去违背大明律，徇私枉法不成。”

    “这些文人，也太肆无忌惮了。他们觉得，凡事都可以用大明律，用古章旧典来压朕。于路说的一句话，朕倒是很认同。长此以往，这些文人，还不得骑在朕的头上，指手画脚了。”

    郭英心中一喜，但脸上强行露出担忧，“那皇上，老臣怎么做。老臣愿为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标笑了笑，“行了，回去歇息吧。岐阳王那儿，你还得多照应照应。至于这些文人的事，等蓝玉他们回京，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