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抢命

    已经快六十岁的朱元璋，在深宫里健步如飞。王越，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人呢。”这是朱元璋出了坤宁宫后的第一句话。

    “回皇爷，人还在府中呢。”王越有迈着罗圈腿，走在朱元璋的身后，有些艰难的回答。

    曹国公府的门口，李文忠夫人谢氏跪在门口。

    这是一个十分不正常的迎接。

    男主人在家，出门迎接的却是女主人。这在封建社会，只有一种可能性。

    “起来，李保儿呢。”朱元璋不管谢氏，扔下一句话就往府里闯。一路上，前来探望的大臣们，看到朱元璋，都齐刷刷的跪在地上行礼。

    朱元璋的眼里根本没有这些人，径直往屋里走。

    主屋内，几个郎中围在床前。地上，还有几个孩子在不断的抹着眼泪。看到这个场景，朱元璋就不由得怒从心来。

    “哭啥哭，人还没死呢！”

    朱元璋凑到床前，李文忠紧闭双眼，薄薄的嘴唇，不停的抖动。脸，也是一片惨白，没有半点红润之色。

    号了脉，郎中站起来。

    “如何了。”朱元璋连忙问道。不过，看到郎中的难看的脸色，他的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形羸色败，脉逆四时，是谓失神。脉逆四时，为不可治。曹国公，恐大限将至。”郎中越说，声音越小。

    而旁边的谢氏，抱着李增枝、李芳英兄弟俩痛哭不已。

    哭声传开，瞬间整个屋子里，都笼罩在哭喊之中。挂在床边的那幅青山图的白色之处，显得格外刺眼。

    朱元璋出奇的平静，他慢慢坐在床边，用手抓起李文忠冰冷的手。他的嘴唇，似乎也在跟着李文忠的嘴唇，微微抖动。

    温热的手，遇到冰冷的手。

    温度在传递，可是李文忠除了额头冒出的细汗，没有其他任何的表现。

    家中侍女，端来一盆水，朱元璋用手碰了一下，瞬间勃然大怒，一把将水盆掀翻，“狗日的，你想烫死咱外甥不成。依咱看，咱外甥今日躺在这里，都是你们害的。”

    侍女惊恐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头都不敢抬。

    “让太医院的太医，都过来。咱信不过这些庸医。”朱元璋用手指着那些郎中，眼睛里冒出怒火。

    再回过头来，朱元璋瞬间平静。他还是握着李文忠的手，用又送来的温热毛巾，擦拭着李文忠的额头。

    朱元璋的手，也像郎中一样，放在李文忠的手腕处。朱元璋不懂中医，但他知道，有脉象，人就依然有救。若是连脉象都没了，人就真的没了。

    “咋回事，前些天不还是好好的。”朱元璋皱眉，看向跪在地上不住哭泣的谢氏。

    谢氏擦干眼泪，“夫君从卸了那殿前军时，就不住的咳嗽，有时还会咳血。妾几次劝说，他仍不听。说要给皇爷，给皇上当好差。”

    朱元璋没有说话，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

    这时，门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朱元璋杀人般的目光，立刻看过去。

    刚刚踏进来的太医，脚悬在了半空中，看到朱元璋可怕的眼神，瞬间就慌了。上一次，看到这种眼神，还是在洪武十四年，马皇后病重时。

    “你过来，给咱外甥瞧瞧。瞧好了，咱给你封爵。瞧不好，整个太医院陪殉。”

    太医抖动的右手，搭在了李文忠的手腕上。

    几乎是在瞬间，太医面如死灰。他喘着粗气，看向朱元璋。此时此刻，朱元璋也正看着他。

    “太……太上皇，容臣用几味药，再做决断。”

    朱元璋点点头，目送着太医离去。

    刚刚太医的表情，他已经觉察出来了。这和郎中诊断出来的，差的不多。可是，太医说要用药，那就再试试。

    太医来了，手里端着一碗药。端碗的手，都在不停的抖动，没法控制。尤其是看到朱元璋的表情，太医险些要把药碗打翻。

    “这是什么药。”朱元璋冷冷的问道。

    “这……这是红参附汤，加了一味紫河车。”太医哆哆嗦嗦的回答。

    旁边的郎中一听就惊呆了，这可是续命的猛药。运气好，确实能续住。运气不好，人就直接没了。附子有毒，正常人没事不会吃它。吃了红参附汤，就相当于到阎王爷那儿抢人。

    郎中咽了下口水，不敢出声，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大碗的药，被灌进李文忠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