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妖（1）

    夜深人静。

    陈则武呆在宫门外已经快半天了，没有朱元璋的旨意，侍卫们不肯放他进去。

    月光洒在红色的宫墙上，伴随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诡异的声音，凄凉。陈则武身边的两个侍卫，一个小太监。像三尊雕塑一样，站立着，一动不动。

    不远处，黑夜之中，透出星星的火光。巡查的一队侍卫提着宫灯走过，宫灯之后，又重回肃穆。

    又站了许久，那座紫红色的宫门终于打开，里面探出一个脑袋，东张西望一番，看到陈则武。

    “陈大人，皇爷叫您进去呢。”

    陈则武点点头，两边的侍卫也收起佩刀，重新挂在腰间。

    跨过三座宫门，来到永安宫前。这里，偌大的一个露台，只有陈则武和小太监两个人。小太监低着头，弯着腰，在前面迈着小碎步领路。

    永安宫里，朱元璋满面愁容。眼皮无力的耷拉着，眼睛浑浊而无神，苍老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动着。

    太子朱标也坐在朱元璋的面前，不时紧张的抬头看一眼，而马皇后更是眉头紧锁，紧紧依偎着朱元璋。

    “来了，坐吧。”

    见陈则武进来，朱元璋嘶哑的声音响起，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洪亮。此时此刻的朱元璋，就好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对生命的那种无力感。

    “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陈则武依次行礼，坐在朱标左边的楠木椅上，十分端正。

    这三个人都在，也印证了陈则武先前的猜想：又出事了。

    “锦衣卫传来消息，老四，朱棣，永乐。他在整备兵马，筹集粮草，封锁城门。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一边说着，朱元璋还一边观察着陈则武的表情，那种吃人的目光，瘆人。

    整备兵马，筹集粮草，封锁城门。

    朱棣这是要干嘛。十二个字，每个字都听得陈则武心惊胆颤。这十二个字，都是绝对的大忌。

    要造反？

    陈则武使劲的摇了摇头，绝不可能。不说朱元璋，朱标还活着。就算是真正的历史上，洪武十六年的朱棣，恐怕都没有反意。

    一来，他不敢。

    二来，他不想。

    对朱元璋的敬畏，和朱标之间的兄弟之情。最主要的是，朱棣没理由会反。哪怕是后来的朱允炆，也是把刀架在了朱棣的脖子上，朱棣才不得不反。

    而且，朱棣不是傻子。他现在手底下有谁，只有张玉、徐增寿。原先最大的智囊团，姚广孝，也被软禁在东宫。而朝廷，却是兵多将广。

    朱棣他拿什么赢，即使十几年之后。对上朱允炆，朱棣他也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才艰难取胜的，更别提现在的朝廷。蓝玉案还没发生，武将勋贵们可都还在。论打仗，这些人随便拉出一个都能把朱棣治的服服帖帖。

    既然朱棣不是傻子，那就是有人把朱元璋当傻子。

    “怎么不说话。”

    朱元璋勉强的提高音量，看得出来，这个消息对朱元璋的打击是巨大的。

    “皇上，燕王定不是如皇上心中想的那样。”想了想，陈则武立刻说话。

    “那你说说，咱心里想的是哪样。”

    “燕王殿下定不会反！”

    “咱说他反了吗？！”朱元璋突然暴怒，用力拍在桌子上，大声呵斥。

    陈则武无言，他说到了朱元璋的内心最深处，揭开了朱元璋心头的那块伤疤，说出了朱元璋想到却不敢承认的事儿。

    “重八，冷静点，陈则武说的又不错。”

    马皇后开口了，她的话，让朱元璋重新安静下来。坐在椅子上，四周十分安静，如果不是明亮的烛灯，外头甚至会觉得永安宫里头没人。

    诬陷。

    这是陈则武心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除了诬陷，他想不到其他的情况。

    如果真的是诬陷，那么是谁诬陷的？他诬陷得目的又是什么？又为什么诬陷的是燕王朱棣？

    “你怎么就如此笃定，棣儿他不会反。”朱元璋不说话，马皇后开口了。这事关皇子，她有权过问。

    “燕王殿下他不敢，也从来没想过。最主要的是，他没有理由，也毫无胜算。燕王殿下聪慧无比，又念及亲情，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陈则武说完了，永安宫又沉寂下来。朱元璋仔细的想着，陈则武说的话，心里头也是觉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