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空印案（1）

    陈则武跟着朱标回到应天府时，已经快到了晚饭时间。回了京，应该先给朱元璋报备一下，告诉他自己回来了。可刚到宫门口，就看到里面乌央央的一大群人，站在那里，人群前头，还有两个刚被打了廷杖的，躺在冰冷的宫砖上，似乎已经没气儿了。

    官员们已经在这站了一天了，没有朱元璋的命令，谁都不敢走。监察御史孟柯祥，刑部给事中黄叶和两人决心寻死，死谏朱元璋。朱元璋选择成全他们，活活杖毙。

    “皇爷，太子殿下，陈则武，李景隆回来了。在宫门外候着呢。”黄狗儿得了朱标的吩咐，进去里面汇报。

    朱元璋头都不抬，“让他们进来吧。”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失神的看着殿门口的方向。他特意让马皇后去凤阳祭祖，并不是要在应天杀人。而是想着自己去做恶人，略施惩戒。待太子朱标回来，让朱标做好人。

    本还想着，官员们会对朱标感恩戴德。谁曾想，那些文人们太过刚烈，竟然一心求死。杀人，朱元璋不怕，他也乐得杀。官员们在上贡税粮，贡品数量上，动了小聪明。这本身他就无法容忍，若不是马皇后一直压着他，今儿站在下面的人，至少能少了一半。

    “回来了，瘦了，黑了，又壮实了。”朱元璋看到朱标，面露欣慰之色。

    转眼又看向陈则武，“这两个月差事办的不错，咱想赏你点什么，既然太子已经赏了，那咱就不再多此一举了。”

    陈则武小步上前，躬身行礼，“臣只是尽臣下之事，不敢求赏。此去苏州府，外贸，开海禁，大明水师皆赖太子殿下坐镇，统筹有方，臣等依太子殿下之令，照旨而行。实在是不敢居功。”

    朱元璋点点头，苏州发生了什么事，他可是一清二楚的。他自然知道，提出意见方案的，都是陈则武。朱标也只是点头同意，至于李景隆，这小子除了傻笑，什么事儿都没干。

    转念，笑了笑，脸上的胡子不停抖动。“行了，都有功。陈则武你，官复原职，继续任都察院监察御史，在马文升手底下当差，用点心，别让他把弹劾你的折子送到咱这案子上来。”又看着李景隆，这是自己实打实的亲戚，朱元璋也是发自心里的喜欢。虽说，这一趟苏州之行，李景隆作用不大，但毕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二丫头，去五城兵马司做个统领吧，咱可是把京师的安危交给你了。”

    李景隆暗喜，正要谢恩，陈则武开口问，“那皇上，我和李大人这南书房大臣，毕竟南书房无品无级…”

    这事得说清楚，不然那些官员们又要朝着自己开炮。李景隆不怕，他爹是曹国公，他怕谁。可陈则武怕呀，读书人，真的能把人活活给骂死。

    “南书房，你俩继续兼着。啥无品无级，咱说了算。”朱元璋抖了抖胡子，显示天威。

    “标儿，你车马劳顿，回去歇歇吧。二丫头，你也回去看看你老子去，天天跑我这哭，娘们唧唧的。”

    李景隆告退，朱标却有些欲言又止。“父皇，外头的大臣们，他们…”

    “行了行了，咱不杀他们。都留着你去处理。”朱元璋摆摆手。

    朱标心里这才安定了些，也退了出去。殿中，就只剩下朱元璋和陈则武两个人。

    朱元璋呡了一口茶，拿出一个杯子，“要喝自己倒，还等着咱伺候你不成？”言罢，朱元璋敲了敲案面，发出几声脆响。

    后头的阴暗的屏风后，毛镶走了出来。依旧是面无表情，他只听朱元璋的吩咐，一个忠实的鹰犬。毛镶把手上的密折送到朱元璋面前，又恭恭敬敬的站在边上。

    “方克勤，济宁府知府。毛镶查了，他是冤枉的。目前，没查出他任何不法的事情来。但，人已经抓了，在锦衣卫那，也是半死不活了。他儿子方孝孺，也在家门口跪了几天几夜。人，是不会放的。方克勤必须死，罪名已定，他是典型。咱要杀鸡儆猴，你明白吗。”

    朱元璋阴郁的看着陈则武，说了一大堆话。

    陈则武自然明白，罪名都定了，皇帝怎么可能认错。“臣，明白。为了让大臣们心有敬畏，方大人必须死。”

    “对，还有个浙江布政使右政参议，韩峰。他勾结地方府衙，贪污粮赋。人，现在就在锦衣卫诏狱里，这个人，你去审。”朱元璋点头，磨磨牙，又说。“刑部侍郎马尊，，大理寺右少卿于少杰，还有你说的那个铁铉。一起去。他们审，你和铁铉听。”

    “臣明白了，定不负圣恩。”陈则武，还是卷进了空印案中。历史上，也是由刑部侍郎马尊，大理寺右少卿于少杰审的方克勤。只不过，方克勤死了之后，这两人也突然暴死。空印一案，涉案的和审案子的，几乎都没有好下场。

    至于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吧，目前来看，问题不大。

    “需要什么证据，你直接去锦衣卫找一个叫丁成的，毛镶会把证据都给他。行了，回去吧，审出来的结果，你写两份，一份送到咱这来，另一份送去太子那。”

    陈则武领旨告退，出来的时候。外头的天，已经黑透了。只是外头乌央央的一大群人，还在那站着，一动不动，犹如一尊尊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