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出海

    朱标陈则武一行人，走在昏黄的灯下，影子拉的老长。一路上，朱标的步子很急，可以看得出他心中很乱，也不知唉声叹气了多少次。他神情淡漠，一路向前，直到馆驿的门口，停下。

    “陈卿，你觉得，永昌侯蓝玉一事，该如何处理。”沉闷了许久，朱标终于说出了心中的话。

    对于蓝玉，朱标的内心是复杂的。蓝玉是已故太子妃常氏的舅父，一直以来，蓝玉对朱标都是十分拥护。作为一名统兵大将，蓝玉坚定的站在了朱标这一边。常遇春去世后，蓝玉更是对朱标马首是瞻。都说酒后吐真言，蓝玉就曾在大醉后，放出狂言，只听老皇爷和太子爷的军令。

    而蓝玉跋扈，骄纵的性格，朱标也是早有耳闻。纵兵抢掠，擅杀俘虏，甚至在前段时间，纵容兵士大闹醉香楼。无数弹劾蓝玉的奏折送到了朱元璋的面前，朱元璋选择了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陈则武眼皮跳了跳，这事，自己实在不好插嘴。说重了，朱标不高兴，说轻了吧，朱元璋又会不高兴。先前，朱元璋问自己，蓝玉如何。他的回答是，骄纵跋扈。早知道，不把话说的那么绝对了。

    “殿下，此事，乃是您和永昌侯的家务事。旁人怎么好插手呢。”陈则武打了个哈哈。

    平时，蓝玉骄纵也好，跋扈也好。霸占皇庄，擅杀俘虏，纵兵抢掠，这些对朱元璋来说都是小打小闹。他可以治你的罪，也可以不治你的罪。但，这一次不同，蓝玉侵占的是民田，这可是朱元璋的禁脔。

    朱元璋就是，你做什么都行，但不能威胁到他的统治。侵占民田，就是在动摇朱元璋统治的根基。

    朱标心生不悦，目光深沉，缓缓开口，“你，什么时候，也成老狐狸了。”

    “臣，有罪。”陈则武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这种事情，自己万万不能惹祸上身。到了朱元璋那，还是这句话，陛下自行处理。蓝玉，他有罪，而且罪该处死。但，所有的人都知道，蓝玉死不了，因为太子还在。

    “让永昌候退了民田，给足百姓口粮和银子。再给皇上上一道乞罪的折子，想来皇上不会过分责备。只是，千万不能再留下小尾巴，朝中的御史们，可都盯着勋贵武将们呢。”

    这话说的份量很重，自古以来，文臣和武将的不对付，一直都有。而到了明朝初年，愈加严重。作为人精的朱元璋，不可能看不到这点。他可也在等着呢。

    朱标点头，现在看来，只能先这样了。主动承认错误，总比被锦衣卫扒出来要好。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兴亡更替，都是因为民不聊生。百姓若是活不下去了，还有什么皇帝呢。”朱标发出感慨。

    陈则武，李景隆可不敢接茬。这不是他们能说的话，倒是汤和，摸着胡子，若有所思。“那时候，村里的牛都饿死了，别说百姓了。你的祖父把家里全部的粮食都给了皇爷，自己活活饿死了。皇爷也总说，要不是真的活不下去，谁他娘的想造反。”

    “这蓝小二，忒不是东西了。还侵占民田，咋不想想自己要饭的时候。”

    陈则武笑了笑，“这估计，永昌侯自个儿也不知道。有可能是手底下人干的。”

    汤和一拍大腿，“对头。蓝小二几千个义子呢。”

    “就让他退民田，上乞罪折子吧。”朱标打断汤和的话，“他多少个义子不去管，在边关打仗，总要有心腹在前头卖命吧，这不是他的错。父皇也没多说。”

    “陈卿，你上次说的那个，准许百姓下海，你再给孤说说。”朱标显得十分疲惫。自打从那儿回来，再到这驿馆里，朱标的心里，总是装满了事儿。

    “殿下，臣…能理解您的心情，只是此事非同小可，皇上那儿怕是不会同意的呀。”陈则武低垂眼皮，试问一句。

    朱标强支起身子，又叹了一口气，十分笃定的说道，“父皇那儿，我去说。你只管把你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放心大胆些。”

    陈则武嘴角上扬，“殿下，那臣就说了。”

    “臣以为，大明百姓出海经商，可开。而朝廷一直不开，所忧虑的无非是，一，倭寇。二，百姓去而不返。三，耕田荒废。”朱标点头，表示认可。

    “朝廷可下令，所有出海百姓，家中只有一男丁的，不可出海。家中父子二人的，儿子不可出海。家中兄弟二人的，老大不可出海。”

    “出海之前，百姓须到衙门报备，登记。各地衙门，当严查百姓的家中情况，一旦虚报瞒报，从重处置。出海者，须报告出海时间和目的地，由衙门给出往返时间，不得延误。否则，家人获刑。”

    “出海从商者，去时，须报清携带货物，回时再有检查。其中货差，即可算应缴商税。”

    “至于，倭寇的问题。待大明水师组建训练后，可定期于海上巡逻。既可以防倭寇，又可以极大程度的百姓未经报备私自出海。”

    朱标听得入神，连连点头。汤和却咧嘴笑道，“万一死在外头了，咋整。”

    陈则武笑笑，“信国公说得对。生老病死，在所难免。所有百姓出海，船只由朝廷提供，船上有护卫，一者可保护大明百姓，商人。二者，也是随时清点，就算死在了外蕃，也能第一时间查清。”

    “这其中费用，殿下放心。收了商税，这些都是九牛一毛。”